你沒事吧？”顧晗煜目光中有些擔憂，臉色亦好看不到哪裏去，蒼白的似染上了一層霜色。

    莫尋擺擺手，漾出一抹笑容，“死不了，你好生守著她，她醒來，可能……”說了一半，剩下的話在說不出來。

    忘情一事，終究沒有那麽容易，刻骨銘心的記憶，說忘便忘，對於顧晗煜來說，是狂喜中的一場災難。

    接下來的時辰，他都守在白瀅傾身邊，一步未曾離開，雙目癡迷，目光中漾著騰騰的情愫，怎麽也遮擋不住。

    空氣中浮動著藥香，卻不明顯，顧晗煜側了側身子，替白瀅傾攏了攏被子，手滑過她肚子之際頓了下去，一雙眸子似夜空中的星辰那般灼亮，卻帶了深沉的憂傷。

    傾兒，醒來之後，你還會記得嗎？”記得他們之間的一切，哪怕是痛苦的，也好過將他當成一個陌生人。

    說著低下頭，將她手背並在自己臉，目光中盡是擔憂之色。

    白瀅傾隻覺得頭似炸開一般的疼痛，整個腦袋裏似灌溉了一整湖泥漿一般，昏昏沉沉的，想要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顧晗煜……”

    顧晗煜身子一顫，握住她的手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了，頓了許久，將人抱進懷中，癡戀的看著她的模樣，眼睛既期待，又伴隨著害怕之色。

    她終於要醒來了麽？

    這一刻他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情，一種悲和喜，期待和害怕反複交織，讓他額頭上不禁浸出了汗水，整張如玉的容顏更顯得動人。

    睫毛微動，緊緊合上的眼睛忽的綻出一抹卓然的光芒，似天邊升騰起初升的太陽一般。

    顧晗煜！”白瀅，揉了揉頭，隻覺得渾身像被重新接上一般，隻是累，卻未覺得有其他。

    你……你還記得！”眼眶中溢出一抹驚喜，連他自己也沒有覺得，他問這話之際，心中有多害怕。

    白瀅傾撫上他的額頭，一臉奇怪，“自然記得，怎會忘了你！”

    話音一落，忽的感覺整個身子撲進他的懷中，緊接著，男子身上淡淡龍涎香之氣撲麵而來。

    你怎麽了？”白瀅傾覺得今日的顧晗煜似乎有些不一樣，不禁問道。

    顧晗煜搖搖頭，將人抱的更緊了些，這是上天對她的恩愛。

    接著幾日，白瀅傾身子完全好了之際，眾人輕裝出發，一路上倒也平順。

    不過十五日，他們一行人便進了京城，闊別了一年，如今再次回來，白瀅傾心中百感萬千。

    牆頭上張貼著顧晗煜餓班師回朝的消息，不過即便沒有這個消息，京城亦是一如既往的繁華，戰爭的殘酷未曾染到這裏，勝利的消息，不過為京城更添一抹精彩而已。

    至少，顧晗煜禦駕親征之際，京城中的官員為了避嫌，不得大操大辦，如今皇帝回來，他們又可以為他們風花雪月找了理由。

    管道兩邊不斷有小販的吆喝聲，聲聲入耳，卻是難得的親切。

    傾兒，你先回白府，待我忙完手中事，再出來接你進去！”顧晗煜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止不住的迷戀。

    莫尋在江湖上雖行走多年，早已不將紅塵俗裏放在心中，手中的扇子輕輕扇著，“讓弟妹直接進宮不就成了，再說，如今她可懷著你的孩子，你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在宮外？”

    洵哥哥，我總該回去一趟的，這裏離白府不遠，我先回去了！”說著轉身離開，莫尋還想說什麽，待看見顧晗煜轉身離去的背影，亦跟了上去。

    顧晗煜回宮的消息沒多久便傳遍了整個宮中，一個小宮女慌慌張張的提著裙子，朝一處宮門跑過去，腳下門檻太高，險些摔下去，嘴邊喊著，“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柳媚正在已經開放的梨樹下塗抹著蔻丹，如今聽到驚慌失措的叫喚，心中驚了一下，瞬間，乳白色的指甲上出現了不規則的一道劃痕，生生破壞了美感。

    目光一冷，丟下手中的東西，抬頭一巴掌估計下去，目光中淬著冷意，“不知輕重的蹄子！”

    宮女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紅腫著半張臉，噙著淚水，“娘娘，皇上回來了。”

    柳媚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地上的宮女，難怪她如此慌張，竟是皇上回來了，心中既期盼又害怕。

    自青青被送回來，派出去殺白瀅傾的黑衣人失手之後，她便陷入了恐慌之中。

    娘娘……”宮女嚇的瑟瑟發抖，衣服不知所措的模樣。

    柳媚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一身錦繡華服更襯托的她尊貴無比，也讓她看起來更加狠毒，“去打聽一下，那個賤人現在在哪裏！”

    娘娘，奴婢打聽過了，她沒和皇上一同入宮！”

    沒入宮？”柳媚帶著狡黠的目光微微眯起來，一雙眸子中盡是狠毒之色，以顧晗煜對她的寵愛程度，卻不帶她進宮，難道出了什麽事，或者她的藥發揮了什麽作用？

    目光一寸寸收緊，手指插進掌心，“換衣裳，去拜見皇上！”如今可要先下手為強，至少柳家還有柳毅，還有李君心，皇上應該不會動她才對。

    待換了衣裳，一路來到書房，卻青葉擋住了去路。

    青葉大人，本宮聽聞皇上回來，故而特意前來探望……”

    貴妃娘娘倒來的早，消息也靈通。”青葉冷冷到，目光中有說不出的嘲諷意味。

    柳媚尷尬的笑了笑，目光中卻對青葉有說不出的諷刺意味，“許久未見皇上，自是要過來探望的。”

    青葉瞥了她一眼，忽的冷冷道：“皇上有靈，若貴妃娘娘來了，便跪在這裏等他，什麽時候皇上心情好了，你自然可以起來。”

    青葉大人莫不是開玩笑？”柳媚心中一驚，臉上卻不懂聲色的問道，人還未見到，便先讓她跪，也沒這樣的道理。

    青葉冷哼一聲，見她不願意跪下去，也沒同她多廢話，轉身便要進書房中，柳媚一看，慌忙跪了下去，目光中卻多了幾分狠絕之色。

    顧晗煜不在宮的幾日，太後娘娘顧著前朝之事，對於後宮，便也放鬆了，故而她的日子過得甚是滋潤，如今一回來自己便受到這樣的對待，她的心中自然不公平。

    待顧晗煜出來，看到地上跪著的人，卻沒有要理得意思，淡淡瞥了一眼，目光中多了幾分嫌棄，便要離開。

    皇上！”柳媚抓住顧晗煜紫色的袍子，袍子上的雲紋在她手中立刻皺了起來，顧晗煜眉頭亦皺了起，忽的抽出青葉身上的配劍。

    手起刀落之間，一道淩厲的白光閃過，柳媚整個身子朝後傾訴，雙手撐在青石板上，似不信顧晗晗煜會這般對待她。

    地上被顧晗煜砍下來的那截衣角格外醒目，不過因著她拉著他，他便嫌棄的將之砍下來了麽？

    皇上，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麽？”柳媚這麽久的等待全部化成了無用功，眼中悶上了一層薄霧。

    明明她也是他身邊的人，也是他明媒正娶的人，他卻從來沒有用正眼看過她。

    顧晗煜掃了她一眼，目光中有嫌棄，“你做了什麽，心中明白！”

    臣妾不明白！”柳媚忽的撲上去，再一次抓起了顧晗煜的袍子，整個人似瘋了一般，仰著頭，一雙似柳葉般彎曲的眉毛染上幾分悲傷神色，“臣妾心中有皇上也是錯嗎？”

    他用短短幾天的時間，讓她愛上了他，又用一年多時間，讓她想念他，如今人就在她麵前，可卻像陌生人一般生疏。

    她不明白，即便她對白瀅傾下手了，又能如何，這些都是後宮的常用的手段，而白瀅傾，如今什麽都算不上，她才是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