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晉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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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一個月來,黎綺玉的吟月宮都是熱鬧非凡,人來人往,一會兒是這個姐姐送些東西過來,一會兒是那個妹妹孝敬些吃食來。

    不論是從前看得上看不上她的人,此時此刻都像是商量好了,一股腦地往她院子裏趕。

    黎綺玉煩不勝煩,卻也不得不虛與委蛇。

    其間皇帝也來見過她一次,隻是匆匆便離去了,隻是叫她不要因為還沒有封賞而不好受。黎綺玉心中揣測了數番,隻得猜測是她尚未侍寢,不好晉封吧?

    又過了些時日,黎綺玉身子便大好了,在一堆的上好藥材的調理下,身子比以前還要好。

    黎綺玉得了皇上太後賜的上好白玉膏,疤痕漸漸地就消了,看不出一點痕跡,皮膚甚至還白了幾分,水豆腐似的水嫩。

    采夢忽然闖進來,氣喘籲籲地拉她起來,黎綺玉滿頭霧水地放下書卷,皺眉道:“采夢,這般慌張做什麽?”

    采夢滿臉喜色,眼睛亮晶晶的:“娘娘,皇上身邊的劉公公來了,想是要召您侍寢了!”

    黎綺玉心中一跳,說不清的滋味蔓延開來,有歡喜,也有忐忑,卻不得不心頭。

    見了劉公公,黎綺玉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謝了皇上的恩典,然後對著采月使了個眼色,采月連忙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荷包,裏麵沉甸甸的全是黎綺玉的私房錢。

    黎綺玉歉意地笑了笑:“公公,臣妾不知皇上有何喜好,第一次侍寢,心中十分不安,生怕惹得龍顏大怒遭皇上厭棄,不知公公可否指點一二?”

    劉公公哈哈笑道:“娘娘不必擔憂,您是在聖上麵前立下了大功的,翻遍整個後宮都沒有誰有娘娘這樣的好福氣,隻憑這一點,皇上便會看重您幾分。”

    劉公公說完了好話,見黎綺玉仍是不安,對這個看起來仍然渾身稚氣的清麗美人也有了幾分憐惜,便將蕭正淵的一些喜好告訴了她,黎綺玉這才安心了幾分。

    這是黎綺玉第一次侍寢,宮裏的宮女太監都緊張極了,比她這個正主還要上心。一會兒是打了熱水給她泡澡,一會兒是拿了牛乳膏子給她抹身,黎綺玉頭昏腦漲地泡在水裏,任她們折騰。

    直到最後換上一身寬鬆的淺粉色衣裳,黎綺玉出了屋子,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這才覺得鬆快了些。

    黎綺玉被送到了承歡殿,一路上還算是淡然。自從入了宮便有了這個準備,後宮的女人就是憑著皇帝的寵愛過活,她也不例外。

    可真的坐在了龍,聽見沉穩沉重的腳步聲踏入宮殿,一聲聲踏在她的心頭。黎綺玉不禁攥緊了衣角,呼吸急促起來。

    她真的可以被他寵幸嗎?難道一切竟可以來的這麽快,這麽地突然,令她沒有一絲防備,亦毫無征兆。

    蕭正淵掀開帳子,隻見一名宮裝美人怯生生地坐在,黑似點漆的眼瞳水汪汪地望著他,那雙圓圓的貓兒眼直惹人憐愛。黑發披散,不似平時端莊,一身趙粉色的寬鬆衣袍顯出幾分妖嬈慵懶來。

    蕭正淵這才想起,自己是翻了黎常在的牌子的。

    她重傷已愈,本該封賞,可是到底不曾侍寢過,就算是占了個救駕的名頭也說不過去。蕭正淵也總是記得,當日一片混亂中,那個嬌弱卻堅定的身影死死地擋在了他的麵前,明知她是以卵擊石,心中卻依舊震動不已。

    可現在,蕭正淵已經什麽都不想了。

    她就站在自己的麵前,不勝嬌羞,清麗動人。

    黎綺玉連忙向著蕭正淵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蕭正淵拉起她的潔白柔軟的纖纖玉手,隻覺一片冰涼輕軟,不禁放輕了聲音笑道:“穿得這麽少,手腳都冰涼了,豈不是讓朕心疼?”

    黎綺玉紅了臉,白皙勝雪的臉頰上透出點點紅暈,煞是好看。蕭正淵一把將她的腰肢摟住,嗅著懷中溫香軟玉的馨香,唇邊露出曖昧的笑容:“不知道愛妃的傷口愈合得怎麽樣了?”

    黎綺玉連忙道:“回皇上,臣妾已經大好了。多虧皇上賜下的白玉膏,臣妾的傷處疤痕也不曾留。”

    蕭正淵卻正經道:“是嗎?朕卻不信。不如讓朕檢閱一下,愛妃所言有沒有欺君之處?”

    黎綺玉正要反駁,頓時領悟蕭正淵話中的狎昵,一張圓潤嬌美的鵝蛋臉紅成一片,呆呆地望著蕭正淵,說不出話來。

    蕭正淵就是喜歡她這幅小模樣,大笑著吻住她柔嫩如的紅唇,沉醉地享受著溫軟甜美的滋味。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銀錯銅鏨蓮瓣金龍紋的熏香裏透出絲絲縷縷的淡白煙霧,濃濃的龍涎香滑入帳中,和著陣陣,更添幾分旖旎。

    第二日黎綺玉險些沒能起得來床,采夢喜上眉梢,心中自豪無比,脫口便道:“娘娘昨日受了累,今日便是不去請安也不會有人怪娘娘的,娘娘您便歇歇吧。”

    采月也是歡喜,卻沒有采夢這般沒頭腦,瞪了她一眼,服侍黎綺玉起身:“采夢你越發沒規矩了,娘娘可是這般囂張跋扈的人麽?現在娘娘不去,自然沒有人說什麽,可心中就會覺得娘娘恃寵而驕,到時候娘娘的日子可好過麽?”

    黎綺玉讚賞地看了采月一眼,點了點采夢的頭:“你呀,什麽時候才能學得采月的一半,好叫本宮放心呢?”

    采夢委屈地捂了捂額頭,捧起漱口水給黎綺玉用。

    采月接著說:“娘娘在宮中,根基未穩,若是遭人口舌也便罷了,最怕招了幾位娘娘的忌憚。聖恩是最短暫不過的,雖然奴婢也盼著長長久久,可若是沒有那個福氣,娘娘也不至於過得不好。”

    采夢呸呸了兩聲,拔高了聲音:“采月你說什麽呢?娘娘是最有福氣不過的,容貌才學都是一等一的,在宮裏的嬪妃之中可以說是第一等,便是沒有這樣一件事情,娘娘也遲早是會被皇上寵愛的!”

    采月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抬頭看了一眼黎綺玉的臉色。

    黎綺玉好笑地搖搖頭:“你們兩個呀,那些丫頭婆子的八卦少聽些,竟是到本宮的耳邊聒噪來了,仔細你們的嘴。”

    采夢采月二人這才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服侍黎綺玉,一路到了賢妃的明雨宮中。

    早年失子,又傷了身子,不能再為皇家開枝散葉,便心灰意冷地去了佛堂,常伴青燈古佛,不管後宮事宜。便是這一次二皇子喪命,她也不過是為二皇子祈福數日,抄了數本佛經,不曾出麵執掌後宮。

    因此後宮每日的請安便也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每月初一十五去賢妃的明雨宮請安,而每逢有新入宮的嬪妃受了恩寵,也要去明雨宮謝恩,也算是全了規矩。

    黎綺玉到了明雨宮的時候,竟是後妃齊全地坐在那兒,就等著她一個了。

    黎綺玉吃了一驚,她比往常還早來了一炷香,這些人究竟來得多早?

    曼妃當日就在皇帝身邊,卻被黎綺玉得了功勞,連日來聽了不少風涼話,當即便冷笑了一聲:“本宮還道一向安分守己的黎常在有多守禮呢,竟然也敢讓各位姐姐妹妹等你一個。看來有些人是得了個便宜功勞,便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惠妃端起了茶盞,淺啜一口,不急不緩地道:“可不是嗎,咱們姐妹們在這兒等了這麽半天,有人卻是毫不在意呢。”

    曼妃妹妹,黎妹妹到底還是第一次,身子乏了些也是有的,”賢妃笑眯眯地看向黎綺玉,眸光之中盡是慈愛,“妹妹身子不適,便先歇著吧。”

    黎綺玉哪裏敢坐?她強忍著自己渾身的酸痛,向著賢妃行了禮。因為賢妃並非皇後,因而不需要行大禮,也算是能減少些負擔了。

    她恭敬道:“臣妾能有今日,全憑娘娘們悉心教導,臣妾不敢忘各宮娘娘的恩情,更不敢因為一朝入了皇上的眼,便自得自滿,忘了娘娘們的好。”

    賢妃目光溫和,輕輕笑道:“你能得了皇上的青眼,是你自己修來的福分。那一日若非是你,隻怕受傷的就是皇上了,這一點,你做得很好。”

    是,娘娘。”黎綺玉依舊低頭。

    賢妃接著說:“入了後宮,咱們第一念的便是好好伺候皇上,為皇家綿延子嗣。黎妹妹得了皇上的寵愛,若是能夠懷上龍嗣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也不必過分擔憂,一切隨緣,盡心便好。”

    黎綺玉雙手行禮舉在頭頂,道:“臣妾謹遵娘娘教誨,定不負娘娘殷殷期盼。”

    賢妃這才滿意地笑了,對著眾人道:“本宮便說黎常在是最穩重不過的了,如今看來真是榮辱不驚,這樣的性子陪伴在皇上身邊,方才是最適合的。”

    黎綺玉額頭一跳,還沒來得及想賢妃這句話說出來了,她得遭多少人仇視,就聽得賢妃沉緩的聲音響了起來:“昨日皇上的旨意便來了,現在,黎常在,聽旨吧。”

    黎綺玉連忙端正跪姿,恭敬地聽著。

    隻聽賢妃緩緩道:“常在黎氏,端莊嫻雅,蕙質蘭心,忠肝義膽,朕心甚慰。特封黎氏為玉嬪,以示加冕。玉嬪,還不謝恩?”

    黎綺玉連忙道:“臣妾謝皇上恩典,謝娘娘恩典。”

    一朝封嬪,便再不是從前那個渾渾噩噩度日的小姑娘了。數日來的種種在腦海之中有如雷電般閃過,最終化作一片平靜。

    她平靜地站起身來,謝過各位娘娘,在眾人嫉恨羨慕的目光之下穩穩落座。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才是她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