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雖居陋室,惟吾德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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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今已是時過境遷,但往日的種種皆是善明所曆之劫,也都是他的收獲,而再次施展此棍法時,善明還是善明,周身的一切卻早已灰飛煙滅了。
善明雙手合並握於精鐵棍五分處,兩端相當,適合隨時轉變方向,這也是瘋天棍法的起手式,戰四方。
驟然間一聲破空之聲戳破了小院黎明的寂靜,善明雙手猛然向前刺去,力從臂起,沉重的棍身化為一道烏光,摩擦著空氣驚起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空之聲。
力從腰間起,善明手中精鐵棍再次獲力,變得更加迅猛,
善明腳腕再次用力,力從地起,臂、腰、地三力合一,無堅不摧。
三力合一的精鐵棍,攜以沉重之氣勢,猛然擊在空處,頓時迫開了前方一片空氣,儼然形成一片真空帶,棍花一轉,善明棍隨身動,或戳或挑,或劈或掃,招招皆是三力合一,儼然將一身巨力發揮到極限。
每一次出棍,都是攜勢猛擊,周身空氣被迫走,有迅速回流,而這股回流的力量被善明引導著,在周身形成一個漩渦,一時之間小院狂風大作,常人難以靠近,善明方圓一丈更是舉步維艱,這便是瘋天棍法中的無天之意。
瘋天一出周身盡在我氣場之內,可極大的限製著敵人的行動,隨著善明棍法齊出,一招接著一招越來越快,驟然間善明的速度好像達到了頂峰一般開始下降。
這一棍很緩慢,也恰恰是這緩慢的一棍帶出了三道棍影,一舞三花,一棍擊出,即分為三,一真兩假,令敵人難以捉摸,是以招招詭異難測,是以無法。
善明越舞越急,棍身都化作流光難以看清,周身皆是棍影,院內狂風大作,吹的院中兩人合抱的大樹都不斷搖擺,呼嘯的狂風吹開了善明臥室的窗戶,驚醒了晴兒這丫頭。
跳下了床,踩著鞋子,晴兒拿下門栓打開門,一股狂風湧入將沒有防備的晴兒吹了個屁墩。
善明精神強大,五感靈敏,晴兒一開門善明就發現了,精鐵棍繞身一轉,挽了個棍花,將精鐵棍向前一橫,周身的氣場漩渦,硬生生向前推行三丈,撞向樹身,猛然炸開,漫天的樹葉和樹屑飄散而下。
善明將手中的棍滾轉了個圈插在地上,扭頭看去,隻見晴兒那丫頭揉著小屁股就跑出來道:“公子,公子,要下雨了,別練了,收衣服了。”
一時之間不禁讓善明啞然失笑。
用過早膳後,善明習慣回房誦讀經文,這是萬佛寺的規矩,早課是習武,用過早膳後宜靜,要一起默誦經文打磨早課習武的戾氣,使常保持琉璃心,方能不偏不倚,循序漸進。
善明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口中默念道:“如是我聞,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就在善明入定觀禪之際,小院中驟然傳來一陣嘈雜,善明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喜,於是停下誦念經文,起身打開房門。
一眼便望見晴兒像小母貓護食一樣擋在不寬敞的院門口,將來人盡數擋在門外,善明定睛望去,正是李府的老管家忠伯,其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一夥,好不熱鬧。
不行,你們不能進去,少爺在念書,你們不能打擾。”晴兒張開雙少守住院門,一步不退道。
許是被攔著久了,忠伯也有些不耐,身後跟著的仆從就更沒什麽好心,伸手便往晴兒的胸口推去,這些仆從伺候主子是習慣著彎腰,可麵對著同為侍女的晴兒壞心眼可不少。
善明將一切看在眼裏,冷笑一聲,單手一翻,一顆金珠出現在善明指尖,猛然射向那個動粗的仆從。
隻聽一聲慘叫,一朵血花驟然炸起,驚得不少尖叫,忠伯也是眼泛精光,但一看到屋子裏的善明,馬上又垂下了眼簾。
善明信步走到院門口,雙眼之中冷光乍現,望著忠伯身後的一種仆從侍女道:“晴兒是我李雲的人,以後見著她頭低三分,今日小懲大誡,再有這種動淫邪歪念的人,雲必按族規,溺死而後梟首。”
冰冷的言語像是臘月的寒風,凍得一眾人渾身顫抖,低頭看見的是被洞穿了肩膀還在慘叫的仆從,鮮血更令他們膽寒,他們這才記起眼前這位李家大少爺是一拳打廢了李宏的李家大少爺,而不是昔日那個可以陰奉陽違的紈絝大少爺。
還有你,他們要進來你豈能攔得住,一個女孩子吃了虧怎麽辦,不自量力。”善明訓斥完一眾仆從,轉頭一指頭點在晴兒頭上訓道,言語之間哪見得絲毫責怪之意,看得一旁的忠伯內心都有了考量。
被點了額頭的晴兒,連忙伸手護住小腦袋,還衝著善明吐了吐舌頭。
忠伯此次勞師動眾來雲的小院所謂何事?”善明對一旁的忠伯道
忠伯對善明身子微躬道:“少爺,老朽是奉了族長之令前來,如今您已是今非昔比,這個小院不再合適你此時的身份,另外隻有晴兒一人服侍難免有所不周,老朽挑選了十名侍女,等少爺搬去了新院子,裏外都該有些人氣。”
善明聞言也是一愣,用餘光瞟了瞟晴兒,發現這丫頭低著小腦袋明顯的不開心,讓善明不由得莞爾一笑道:“這些侍女就不用了,我習慣了晴兒一個人伺候,不想別人接近。”
一旁的晴兒仿佛驟然間聽見天籟之音般,小腦袋抬得高高的,嘴角怎麽都有忍不住的喜色流出,讓這漫天秋葉更顯蒼白。
既然少爺隻願晴兒姑娘一人服侍也可,那老朽讓下人整理一下物品搬去隨風扶柳閣。”
善明看著這清幽的小院搖了搖頭道:“算了,我習慣了這兒的清淨,這顆老鬆和這塊大青石都順雲的眼。”
這會輪到忠伯楞在原地,以往的雲少爺對這隨風扶柳閣可是眼饞的很,如今卻是轉了性了,連侍女也不要,這樣自己回去如何和老爺交差,不由得道:“雲少爺可是在賭氣,族規森嚴,老族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雲少爺今非昔比,豈能再住這陋室,莫要讓老朽無法回去交差啊!”
善明搖了搖頭道:“陋室好啊!”言罷轉身麵對大青石,渾身真氣運行,伸出手指在石上寫到。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隨著善明手指在石上橫來勾去,不斷有碎石屑掉下,一個個筆鋒蒼勁的字清晰落於大青石上。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台衡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行。
聖人雲:何陋之有。
當最後一筆落成,蒼天之上一道白光驟降於青石,猝然之間青石仿佛增加萬斤,壓得地麵都陷下三寸,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隻是微微失神,而後一揮寬袖,頭也不回的走進屋內,留下這一臉不知所措的眾人。
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從忠伯心中升起,他不知道天降白虹意味著什麽,但他卻知道能引起天地異象絕非等閑,連忙轉身厲喝道:“看什麽,給我退下,今日之事若有絲毫風言風語,割舌剜目。”
眾仆人均是身體一顫,連忙抬著那受傷的仆從慌忙退去。
忠伯也是滿含心事的看了晴兒丫頭一眼轉身離去,在忠伯看來茲事體大,必須要向族長匯報。
整個小院頃刻之間隻剩下晴兒一人在呆呆的望著大青石,而屋內的善明透過窗戶一切盡在眼中,他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氣在晴兒胸中孕育升騰,此番應該是她的機緣。
然而善明卻不知道此番無意之舉引動的異象對這方大陸意味著什麽,以文載道,蒼天鑒之,此乃氣脈無上之資,無數勢力暗流湧動。
而承載陋室銘的大青石被文氣洗禮,儼然成了驅邪避諱的鎮宅寶物,周遭天地靈氣都因此物匯聚於小院,一陣涼風吹過,小院之中花更豔,草更青。
半個時辰,善明默念完了十遍金剛經,緩緩睜開雙眼,晴兒那小丫頭早就候在一旁,一臉忐忑,欲言又止,方才在大青石旁若有所悟呆楞了許久,她覺得少爺可能看出了什麽,與其等到少爺追問不如自己坦白,說不定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
一念及此晴兒咬了咬嘴唇,偷偷看了一眼準備起身的少爺道:“少爺,我.....”
我餓了。”
嗯?少爺”
我說我餓了,還不快去傳膳。”
好的少爺,我這就去。”一刹那間初春般的微笑綻放在晴兒的臉上,她知道少爺不會追問自己的事,晴兒依舊是晴兒,是少爺的晴兒。
看著晴兒遠去的背影善明也露出了一絲笑容,誰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去窺探別人的,雖然不知道晴兒是誰,到底想幹什麽,但她沒有惡意這一點善明能肯定。
其實善明心中還有一絲的害怕,不可名狀,仿佛戳破這層窗戶紙後,晴兒就會離開,這一絲絲的害怕太複雜,摻雜了些許不舍,些許親近,些許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