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見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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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明一皺眉頭,定睛看去,空中那道身影卻是以前的熟人,正是在輕竹居有過一麵之緣的福伯。

    福伯打散了雷暴,立即飛身來到善明身前恭身施了一禮道:“李公子,別來無恙啊,小姐可是日日都在念叨你。”

    善明微微一笑道:“數月不見,晴兒可還好。”

    福伯點了點頭道:“小姐一切都好,隻是甚是想念公子,人也消瘦了不少,不過小姐一直相信公子會來找她,剛才一聽見鍾鳴小姐便知道公子來了,故命老奴前來。”

    小姐還說了,公子毀了她的桃園,那就得以桃園為題作一首詩補償她的。”

    善明微微一笑道:“古靈精怪,也隻有她了。”

    驟然間一道血色長虹猛然從天空中貫穿而下,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不遠處的離滿江須發上沾滿泥土混雜著鮮血,滿臉猙獰,打了善明一個猝不及防,長虹之迅速就連一旁的福伯都未曾反應過來。

    眼看血色長虹就要將毫無防備的善明貫穿,這一刹那離滿江仿佛已經看見善明被自己貫穿而死,猙獰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極光極速劃過,仿佛要將天都劃破,血色長虹這一刻宛若稻草般瞬間被斬碎。

    善明此時也反應過來,回頭看去原本萎靡不振的莫不凡此刻已然精神奕奕,原本破碎的丹心化作一柄浩然之劍懸浮在莫不凡身側。

    善明能清晰的從這柄光劍上感應到恐怖的鋒銳之氣,以心禦無形之劍,當真訊若疾風。

    多謝莫兄相救,雲感激不盡。”善明對莫不凡抱拳施禮道

    莫不凡大笑幾聲道:“是我要多謝李兄才對,否則我怎能破而後立,經此一次我相信成就陰神不遠矣。”

    那雲就在此預先恭祝莫兄大道可期了。”

    哈哈哈哈,同喜同喜,李兄年紀輕輕便能同時禦使三重元紋作戰,未來定能成為左右天下的鑄元師。”

    寒暄幾句之後,善明轉過頭看向離滿江雙眼之中閃過一絲殺意。

    來人,請離公子出去。”突然福伯站出來道

    話音落地,四個文淵閣弟子驟然從四麵八方飛來,架著半殘的離滿江飛走了。

    善明冷哼一聲,說是趕走離滿江,實則是保護,離滿江畢竟是恨天宗的宗主之子,極有可能成為恨天宗的少宗主,文淵閣可不願意讓離滿江死在聖女宮,善明急著見晴兒,也懶得去計較。

    轉身對莫不凡和一旁的武雲天道:“莫兄,武兄,我等讀書人何必整天舞刀弄槍的,平白的壞了心情,更何況壞了人家的桃林,總要有些表示吧。”

    武雲天無奈一笑道:“也罷,我先來吧!”言罷轉身看著滿園凋零的桃花,言語有些淒涼道:“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好,好一個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看來武兄也是我輩重情之人。”莫不凡輕輕拍手叫好,像是怕破壞了這份深情的氣氛。

    武雲天微微一笑隱去眼中的一絲苦澀道:“莫兄過譽了,以莫兄的文采雲天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

    莫不凡轉身而立看著滿地桃花心中已有成竹,仰天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善明、武雲天二人齊齊叫好:“桃色夭夭,名副其實,之子於歸,美滿祝願,莫兄不愧為儒生堂的首席大弟子。”

    莫不凡哈哈的笑了兩聲對著善明道:“李兄,壓軸之作,可不要讓我和雲天兄失望啊!”

    莫兄這是折煞雲了,某盡力而為。”

    善明轉身遙對著遠處的宮殿眼神帶著些許思念道:“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莫不凡和武雲天麵麵相覷,這前幾句的意境雖是不錯,但最後一句又摘桃花換酒錢好似落了俗套反而不美,正在二人失望之際,誰知善明繼續吟道:“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滿地桃花無風自動,輕輕旋轉擰成一股花流,繞著善明周身,接天連地逆流上天,一道華光衝開雲霧繚繞整片桃林。

    此刻莫不凡、武雲天等人仿佛看見一個隱居世間,不問世事的聖者,雖無錦衣華服,卻氣質超然,隨心所欲,滿園桃花逆流上天不知歸處。

    福伯不是第一次見李雲作出這種天地呼應的文章,隻是每次看任然覺得不可思議,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區區幾個月不見他便不知什麽奇遇,居然能禦使三重元紋作戰,不由得不讓福伯大呼妖孽,這樣的人倘若給他時間未必不能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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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明一個人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這條路盡頭會見到自己想見的人,然而善明並沒有奔跑,而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隻有這樣他才能清晰的感受著來自自己心中的悸動,才能知道自己對晴兒的感情有幾分。

    愛是一種純粹的感情,但太多人喜歡在這種純粹的感情中摻雜別的情感。

    自私、欲望、可有可無的存在感,都會被冠以愛的名義加以束縛,直至兩人掙紮的空間越來越狹隘,也越來越痛苦。

    善明沒愛過,不懂如何去愛,但卻不妨他有將這一份情守護的決心和信念。

    不知不覺的走著,一陣輕亮的琴聲傳來,善明若有所覺,抬頭一看一座清雅的閣樓出現在善明的眼中,閣樓的二層被輕紗所圍,依稀間透過白色的輕紗能看見一道身影。

    琴聲起伏不定,好似彈琴者內心的波瀾起伏。

    突然間一道身影擋在善明的路上,善明皺了皺眉,相隔幾丈善明依舊能感受到一股濃鬱的酒氣鋪麵而來。

    來人一身邋遢不修邊幅,滿是油汙的長衫依稀能看出文淵閣的金絲紋路和一張稚氣的臉,可偏是這麽一個不修邊幅的少年郎往這一站卻讓善明生出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感覺。

    危險,絕對的危險,這種強烈的感應遠比之前的離滿江要強上很多,不可力敵,就連善明肩膀上的阿赤都直起身來,嚴陣以待。

    少年郎揚起手中的玉葫蘆灌了一口酒,一雙混沌的眼睛透著不符合年齡的傷痛悔恨,淡淡的撇了善明一眼道:“阿姐,裏麵……”說完側了側身子將路讓開。

    善明聞言點了點頭,大步流星的往閣樓而去,少年郎頹廢渾濁的雙眼爆發出一陣驚天的氣勢,口中喃喃道:“阿姐,你……幸福……”

    登上閣樓,四周輕紗因風輕輕飄動,竹屏風擋著善明的視線,屏風後之人彈著琴,若隱若現,善明置身其中恍若相識,這一幕和輕竹居中的那日何其相似。

    琴聲漸弱,善明也靜靜的站著,隔著竹屏二人相顧無言,似有千言萬語,卻終於化作一道柔情的凝視。

    公子來也匆匆,為何而來。”一道悠揚的女聲傳來,那般熟悉親近。

    善明一笑道:“為你而來。”

    公子,請聽小女子為你彈奏一曲如何。”

    善明緩緩坐下,聽著漸起的琴聲,如泣如訴,好似一位情根深種的姑娘在埋怨自己的情郎,幽幽怨怨卻將情意藏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