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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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一場大雨,下的是透透徹徹。

    天色放晴之時,獨孤蝶依折身下榻。

    玉姝進來侍候,看到床榻前的血汙,不由的眉頭一皺。

    獨孤蝶依看出來了玉姝的疑惑,轉而說道:“長途跋涉,我有些許上火,昨晚流了好一會兒的鼻血,看你這丫頭睡的正沉,便沒有叫醒你。”

    玉姝緊張說道:“公主,您是千金之軀,玉姝生來就是侍候您的,以後,不能再這麽慣著奴婢了。奴婢這就去找良葉進來,給您瞧看一番。”

    “不必了,陪我出去走走吧。”獨孤蝶依披上鬥篷,打算出帳。

    玉姝緊跟過來,拿了一個罩有麵紗的紅色鬥笠,送到了獨孤蝶依的麵前。

    “公主傾城之貌,還是戴上鬥笠吧。”

    獨孤蝶依思索了一下,戴上了鬥笠。

    雨後的風雪鎮,看起來分外清麗,空氣中混合著泥土的清香。

    步行不過是數裏的距離,便來到了鎮中。

    獨孤蝶依的身後跟著玉姝和孫誠。良葉也隨行而來,因為要購置隨行的醫藥,便直接去了鎮中的藥鋪。

    路道兩旁,盡是做生意的人,來來往往的招攬著客人。

    “公主,您還別說,天朝這地方,果然不錯,這麽邊遠的一個小鎮,看起來都這麽繁華。”玉姝滿臉的羨慕。

    “這算什麽?天朝的京城,更為繁華,若是像咱們這般的轉的話,怕是走上三天三夜,你也看不完。”獨孤蝶依隨口而道。

    玉姝不禁一陣的疑惑。“公主,您怎麽知道啊?您又沒有去過京城?”

    玉姝的話,不無道理。

    獨孤蝶依輕笑而言:“你這笨丫頭,我日日看書,書裏麵什麽都寫了。”

    “也是,公主博學多才,我一個丫頭,自然是頭發長見識短了。”玉姝樂嗬嗬的貶低自己。

    跟在二人身後的孫誠,也不由的笑了一聲。

    不遠處,一行十幾個僧人徒步而來。

    為首的一個僧人,神色專注,在他的身後,跟了一個明朗的少年兒郎,一看便是佛門俗家弟子。

    那少年,看起來也不過有十五六歲的年紀。他身材高挑,身體瘦弱。臉色看起來微微發白。

    他著了一身素色僧衣,長發束於頭頂。

    許是因為身體不好,走也沒幾步,他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哪知,竟越咳越厲害,幾乎難以行走。

    獨孤蝶依的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孫將軍,去讓良葉過來,給那少年診治一番。”

    孫誠頗有些意外,待他再看那少年的時候,那少年正好向獨孤蝶依投來了眼光。

    孫誠猛然間一驚。

    這少年,不正是前天晚上獨孤蝶依所畫的那幅畫像嗎?

    他竟是天朝五皇子蘇子墨?

    獨孤蝶依何時與他有過交集?怎會將他的畫像畫的那般真切,連額角的一處小痣都畫的那麽清晰。

    獨孤蝶依與蘇子墨眼神糾結。蘇子墨的臉上,現出來了一抹蒼白的微笑。

    這抹微笑,灼的獨孤蝶依的內心都是生疼的。

    孫誠喚來了良葉。

    “各位師父,我家小姐看這位小師父咳嗽的厲害,特命家中的郎中為這位小師父診治一番。”

    為首的僧人一聽有人自願為蘇子墨治病。一時間,頗為高興。

    “我佛慈悲,遇到了善心的菩薩。”

    良葉近前,拉住了蘇子墨的手腕,為其探脈。

    蘇子墨的眼睛,一直放在獨孤蝶依的身上,隔著那帶有麵紗的鬥笠,獨孤蝶依根本就無法逃避蘇子墨的眼光。

    稍時以後,良葉起身。

    “這位小師父沒有大礙,想來,不過是受了涼罷了,我這兒正好有配製好的藥丸。小師父拿去調理幾日,便可痊愈。”

    “女郎中說的是,昨夜大雨,我們著急趕路,便冒雨而行,結果竟使我這徒弟受了風寒。”為首的僧人如此而道。

    “也不是什麽大病,小師父身體底子好,不妨事。”

    良葉從三歲開始學醫,現如今己有十七年的時間了。她得其師父真傳,對疑難雜症頗為精研。像風寒這點兒小毛病,在她的麵前,根本什麽也算不得。

    服了良葉的藥丸以後,蘇子墨好了許多。

    他慢走幾步,來到了獨孤蝶依的麵前。

    他衝獨孤蝶依拱手打揖:“多謝恩人相救之恩……”

    “小師父客氣了,不過是隨手之勞而己。”獨孤蝶依的聲音,猶如天賴。

    蘇子墨的臉上,多出來了幾分的興奮。

    “我本貧困之人,無貴重物品感謝恩人的相救之恩。那便為恩人說上幾句吉言吧,祝恩人身體康健,覓得良緣,一生幸福……”

    聽蘇子墨如此的祝語,獨孤蝶依內心是一陣的五味雜陳。

    覓得良緣,談何容易。

    一生幸福,又有誰能奢求的到。

    蘇子墨說完,再無過多的言語。

    他隨眾僧人再次上路,一路之上,木魚聲聲。

    獨孤蝶依一直追著眾僧人出了風雪鎮。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她拿出了手中的玉蕭,立於最高的山頭,為他吹了一曲《鳳求凰》。

    玉姝立於獨孤蝶依的身畔,有所不解,明明,端王才是最好的選擇,為什麽獨孤蝶依要放棄了呢?

    再不濟,選擇瑞王和清王,也是好棋。

    曲終,獨孤蝶依的眼光還未收回。

    她喃喃而語:“玉姝,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放著三個最有前途的王爺不選,偏選這個不被人惦記的有名無實的皇子呢?”

    玉姝點頭。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自古以來,女子選婿,選的是人,而非地位。”

    “端王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有權,有位,有貌,有品,卻不一定能待我真心。”

    “而這個落魄少年便不一定了,我助他在天威帝之前正名,還他王爺身份,到時,他必記得我的一片好意。光這片好意來說,便可一世真心待我了。”

    玉姝靜靜的聽著,獨孤蝶依的話不無道理。

    卻原來,手中的爛棋如同下好了,也不失為贏局。

    “女人總歸都是這麽無奈,既然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那便把握自己的心,去愛一個值得愛的男人,多好了。”

    玉姝點頭,同為女子,她了解獨孤蝶依的想法。

    隻是,想要把握住自己的心,那又何其艱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