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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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安殿,年逾五十歲的天威帝躺在軟榻之上,他的手中,拿著大臣們的折子。
貼身內侍曹公公侍候在身邊。
天威帝雖然己經是年近五十了,但精神看起來還是不錯。最近龍體不佳,氣色看起來大不如往日。
此時,他一身明黃色的長衫,隨意的套在身上,軟榻之上,也放了厚實的毯子蓋著。
時不時的,他會輕輕的咳嗽幾聲。
門外,寒風乍起。窗子外麵,幾許冷風鑽了進來。
“皇上,您該休息一下了。”曹公公看看時辰,勸起了天威帝。
天威帝身為天子,為天朝可謂是鞠躬盡瘁,就算是身在病中,也依然心係朝堂。
天威帝將手中的折子,狠狠的摔在了小幾之上。
臉上的怒氣,不由的燃起了幾分。
曹公公雖然看出有異,卻不敢多言。
“皇上,悅貴妃差人送來了山梨琵琶粥,說最是清痰,您要不進點兒?”
天威帝長歎了一聲。
“再好的粥,又怎比梅妃的山楂雪梨鴛鴦粥?”
曹公公禁聲,不再言語。
“你看看這個……”
天威帝隨手一揮,將剛才自己看過的折子,扔到了曹公公的手中。
曹公公忐忑,他是內侍,怎敢看下臣給皇上上的折子。
“皇上,奴才不敢。”
“朕說讓你看,你就看,哪來的那麽多廢話?”天威帝龍顏不悅。
曹公公隻得打開,看了幾眼,這一看可不打緊,當時,他的神色便緊張了起來。
這是一個四品言官劉振的折子,他竟上奏天威帝,要他對無聖旨私自入京的五皇子蘇子墨從重處罰。
天威帝見到自己十五年未見的親生兒子,正是高興之時,這個劉振竟是不知死活。
“皇上,不可處罰五皇子啊,他可是一片孝心,十五年未見自己的父親,任哪一個做兒子的也放不下啊。”曹公公此語一出,正中天威帝的心事。
他老了,快五十歲了。這些年,他越發的思念從前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兒了。
原本,蘇子墨無旨回京,確屬不對。但是,這天朝是天威帝的天下,他說對便是對的。
那劉振,定是受了別人的挑唆,才敢如此不揣聖意,惹得天威帝的不滿。
現如今,天朝朝堂共分三派,一派是以宰相周明鏡為首的南派,另一派是以太尉上官政為首的北派,中間還夾雜了一派以兵部尚書李見春為首的清流。
這三派,共輔天朝。為朝政時而劍拔弩張,時而又一團和氣。在天威帝的平衡之下,這些年來,倒是沒有出過什麽大事兒。
劉振入朝不過短短五年時間,在朝中根基不深,一直坐在四品言官的位置上。平時很少發言,現在,在蘇子墨回京的這件事情上,他倒是跳出來了。
“皇上,昨個兒,奴才不小心說漏了嘴,說皇上惦記梅娘娘的山楂雪梨鴛鴦粥,這話讓五皇子知道了,今個一早兒,五皇子就親自下廚熬粥,說,要給皇上做一碗獨屬當年回憶的山楂雪梨鴛鴦粥呢。”曹公公的話有點兒多了。
天威帝的臉上,蕩起了一抹的笑意。但是他嘴上卻是責怪了起來。
“堂堂一個皇子,竟然下廚熬粥,成何體統?”
曹公公看天威帝的臉上出現了笑意,那顆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來了。
這天下還是天威帝的,要不要處罰五皇子,他說了算。
“朕聽說,那個叫劉振的,膝下隻有一個兒子?”
曹公公點頭:“回皇上的話,劉大人生了五個女兒,好容易才撈了一個寶貝兒子,那劉公子今年剛滿十三,平素裏劉大人對他寵的厲害。”
天威帝的眉頭一皺。
“都十三歲了,該為朝廷出力了,傳朕旨意,劉振這些年,為天朝鞠躬盡瘁,實屬不易。朕感念他一番忠心,封劉公子為九品外委,隨袁玉玄為國出力去吧……”
曹公公一驚,登時緩過來了神。
袁玉玄將軍乃天朝大將,一直駐守邊城,為天朝看守西大門,現如今,天威帝遣那劉公子去往邊城,這不明擺著是不滿意劉振的上奏嗎?
你讓我罰我自己的兒子,我便把你的兒子遣往邊城,也讓你嚐嚐父子分離的滋味。
天威帝這不是明擺著護犢子呢。
“皇上天恩,劉大人肯定高興……”曹公公附言。
“再加一句,無朕聖命,不得回京。”天威帝起身,隨口吩咐。
想來,這劉振怕是要後悔死了。什麽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在天子麵前當差,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聖心行事。他眼力勁兒差點兒,受人蠱惑,這該是他應受的懲罰。
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入內,他的手中,端了一碗粥。
那粥還冒著熱氣,山楂的香味撲麵而來。
“皇上,五皇子給您熬了一碗粥,他說,讓您先嚐嚐,是不是那個味兒。”
曹公公近前,接過了粥碗,遞到了天威帝的手中。
“皇上,這粥真清香。”
天威帝忍著內心的那股子高興勁兒,小抿了一口。
“還真有點兒那個味兒,到底是差了點兒火候。”
“皇上,五皇子說了,讓您多提意見,他一定要給您熬一碗當年那個味兒的粥呢。”這小太監,也是極會看眼色說話兒的。
現在,天威帝喜歡五皇子,他們盡量的拍著點兒馬屁。
“小曹子,更衣,朕要去看看這堂堂的五皇子,是怎麽鑽廚房熬粥的。”天威帝對五皇子的那份喜愛,不由的從臉上表現了出來。
“是。”曹公公應聲,給天威帝拿來了一套便服。
接著,曹公公衝著剛才那個送粥過來的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小太監順勢退了下去。
後宮的一處小院內,蘇子墨正圍著爐子,小心的將鍋放在爐子上,手裏麵還拿著蒲扇,一個勁兒的扇著。
蘇子墨的臉上,盡是炭灰。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之感。
他隨意的用手擦了一把自己的臉,繼續扇起了爐子裏麵的火。
宮女過來,說道:“五皇子,這些粗使的活計,還是交給我們來做吧,您在一邊兒指揮著就好。”
蘇子墨揮手,答道:“不用,這事兒我做的習慣……”
“可是,您是皇子,是千金之軀……”宮女忐忑。
蘇子墨到底是皇子,這些活兒,真不該由他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