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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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將軍笑了笑,伸手推開了北歌的手說:“不用麻煩了,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很了解,其實那年北戎的那場仗啊,要不是太子爺,我也早就不在這世上了”,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的戰場上,繼續說:“那一年,我們被前後夾擊,太子爺和太子妃抱著剛出生的你被逼的走投無路,拚盡了全力才殺出一條血路,讓我帶著你逃了出來”,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枚符印,上麵雕刻著虎頭龍尾,遞給北歌說:“這是龍虎衛的符印,龍虎衛是太子爺的親衛,分兩千龍衛和兩千虎衛,都是楚家軍的精兵強將,一人可抵百兵,當年也是多虧了他們才讓我活著把你帶出來,皇上到死包括現在的皇上都在搜查當年龍虎衛的下落,但是一直也沒有找到,現在我把這符印給你,你去召集龍虎衛吧,把這符印印在你途徑的地方,看見這符號的人,便知道重聚龍虎衛了,他們自然能找得到你”。

    北歌接過楚將軍遞過來的符印,雖然小巧卻是十分重,握緊的在手裏,眼眶有些發熱,喃喃地說了聲:“父親……”

    楚將軍又拿出楚家軍的符印遞到北歌手上說:“這是八十萬楚家軍的符印,我一並交給你,我也算是不辜負太子爺的心意了”。說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北歌收起兩個符印,上前扶住楚將軍,有些哽咽地喊了聲:“父親”。

    楚將軍笑意更深,擺擺手說:“老陳可承不起你這聲‘父親’啊,你是太子爺的兒子,如今坐在那龍椅上的本該是你,造化弄人啊”。

    “養育之恩,無以為報,這聲‘父親’您自然受得起”眼角有淚水劃過,帶這些溫熱。

    楚將軍也拭了下眼角的淚水,又對著月初說:“我的時候不多了,以後有你陪著北歌,我很放心,以前的事,我不清楚,但是時至今日我仿佛從你身上看見了太子妃的影子,或者說你比當年的太子妃更有男子的氣魄,這龍虎衛是兩個符印刻在了一起,當年就是太子爺和太子妃一人一半,如今送到你們兩個手中,我便去了下麵,看見他們也可以說是問心無愧了”。

    月初趕忙上前說:“父親放心”。

    北歌想起什麽,拉著楚將軍的手說:“父親,初兒有了身孕,再過不久您就可以抱孫子了”。

    “好啊,好啊”楚將軍的眼睛閃出了光彩,看著兩個人不住地點頭。

    月初跟著北歌一起跪在了楚將軍的床前,重重地給楚將軍磕了三個響頭,楚將軍喘了口氣說:“你們出去吧,幫我把南懷叫來,我有些話想和他說”。

    夜裏,雪停了,北歌和月初卻是毫無睡意,楚將軍還是沒有熬過這個漫長的黑夜,楚夫人也跟著去了,一時間兩個最重要的親人都不在了,北歌有些恍惚,當然還有一個男人,此刻正呆呆地看著白茫茫的雪地,是南懷。

    北歌輕輕地走到南懷的身邊,什麽都沒說,伸手抱住了這個比自己年長不多的男人。

    “北歌,他們都不在了,父親母親還有恩柔,他們都不在了”南懷的眼神有些空洞,聲音有些嘶啞地說,一股悲戚的氛圍籠罩了黑夜。

    “你還有我,你永遠是我大哥,我永遠是你弟弟”北歌重重地拍了拍南懷的背,有淚水滴落在南懷的背上,也有淚水滴落在北歌的背上。

    一夜無眠,北歌手裏一直握著兩枚符印,好像在發呆,月初在他旁邊靜靜地坐著,什麽都沒有說,眼前這個男人好像突然蒼老了許多,眼神裏的複雜的神情不斷變換著,有時候月初知道他在想什麽,有時候月初也猜不到,不知道該不該安慰他,不知道怎麽安慰,無論任何人遭受這樣的變故,都會有些吃不消吧。先是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再知道這些年出生入死守護的君主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而自己卻是先太子的遺孤,還有關於自己那部分,月初想著,輕輕歎了口氣。

    北歌轉過頭看著月初,輕聲問:“初兒,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說著,頭枕在了月初的腿上,手輕輕環住他的腰。月初感覺腿上有些溫熱,伸手在北歌背上輕輕拍著。“初兒,我心好痛”北歌的聲音有些哽咽。

    月初彎下腰,抱住北歌,輕輕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然後是低低地哭泣的聲音,沒有再說話,讓他哭一哭吧,眼淚解決不了問題,但是眼淚卻是最好的宣泄。

    許久,北歌淡淡地說:“初兒,是我連累了你,是我連累了楚將軍一家”。

    月初看著他滿臉淚痕的臉,伸手輕揉著他的太陽穴說:“楚將軍臨走前是含著笑意的,我想他不曾這麽想過,大哥看你的眼神更是一種相依為命,而我是你的妻子,你連累了誰呢?”

    “月初,若是我起名謀反,你……”北歌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了,眼睛也不再看月初,好像有些後悔剛剛說的話,還不等解釋,就聽月初說:“我是你的妻子,你還想問什麽?”兩人相視一笑,然後是一個纏綿的吻。

    處理好楚將軍的喪事,幾人輾轉來到了雲州,雲州戒備有些森嚴,“安郡王勾結敵軍叛國”的告示早就貼的到處都是,隻不過這些年北歌南征北戰,在大楚百姓口中口碑頗佳,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有些難以置信。一行人分成幾批進入雲州,落腳的地點是清風明月閣,所以鳳九天帶著南懷先一步進城了,緊隨其後的是楚離和秦風齊白,月初和北歌稍後一些,最後麵是舒玉和華容。北歌的傷勢雖然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但是五毒散的毒卻是讓月初尤為掛心,隻盼著甄姬早些回來能除去毒性。

    幾人圍坐在書房內,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北歌好像一瞬間變得格外成熟,如果說以前的安郡王是意氣風發的話,現在倒是多了些淩厲與滄桑,眉眼間帶著一絲展不開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