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一大早，一個少年出現在了環溪的集市上，今天是環溪五天一次的集市，這一天，環溪的村子裏的百姓有需要的東西的也會到鎮子上采買。

    雖然受到匪患的影響，集市並沒有之前那麽繁華，但是卻也是環溪比較熱鬧的時候了，昨天舌戰文域明與環溪百姓的事情，一下子在環溪傳開了，因為文域明一直以來的好名聲和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因此，百姓們對於蓮歌的評價也是好壞參半。

    少年在集市上逛了一會兒，就聽到周圍對蓮歌評價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同時也聽清楚了，那個將文域明說的啞口無言的小丫頭，竟然是個王妃……

    少年心裏有些遺憾啊，難得遇到個他很感興趣的姑娘，結果竟然是九殿下的女人。

    通過百姓的口述，少年基本知道了昨天發生了什麽，雖然有些添油加醋，但是比嘍囉敘述的要詳細一些，然後他敏銳的發現了，昨天凡是親眼看那一幕的百姓，很多已經偏向了王妃，而村子上昨天沒見過的百姓，聽了之後，第一印象就是對這位王妃大打折扣，畢竟百姓們轉述不能把王妃的話和當時的氛圍表述完整。

    而當少年一出現，也迅速引起了一些百姓的關注，“哎呀，這不是楚家那敗家子嗎？”百姓們在少年身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是啊，那麽好的爹媽，怎麽就生出來了這麽一個敗家子。”百姓們很是遺憾。

    少年，也就是被百姓們稱為是楚家的敗家子的楚棠，對於身後的聲音恍若不聞，或者說，早已經習慣了。

    那種被人烙上烙印一樣的感覺，痛苦一次就夠了，再為此糾結，那就是傻瓜，楚棠曾經這樣想通過，所以現在，對於那些隨意評價他的人，也就不再在意。

    蓮歌今日聽說環溪的集市，也就傳了便裝出來逛逛，雖然昨天跟文域明爭了一番，但其實蓮歌也就在文域明指責蕭長暮的時候生氣一些，早就沒事了，到底還是想要解決匪患的事情的。

    不過經過昨日那一出，蓮歌和蕭長暮覺得文域明這人，對於他認定的事情，的確非常固執，總是從自己認定的角度去考慮問題，而不是實事求是的話，很容易造成一些偏激的想象發生。

    就比如他在還沒見過蓮歌的時候，就過早的給蓮歌一個不好的定位，所以才會怎麽看蓮歌都不順眼，蕭長暮也同樣，那麽，別人呢？別的事情呢？帶著這種情緒去處理事情，很容易造成冤假錯案的。

    蓮歌和蕭長暮有了這種擔心，所以當晚，蓮歌和蕭長暮就讓人去拿了環溪的案卷，看了一晚上，兩人的確找到了一些值得懷疑的地方，等著以後慢慢去核實複查，兩人歎息，有些無奈，這樣的人，固執到難以改變吧？

    不過到了今天早上，蓮歌聽說是集市之後，就自己出來了，將她手中的案卷交給蕭長暮去看了，蓮歌想要溜達溜達，環溪現在正在鬧匪患，那自然是要跟上去幾個暗衛的，不過蓮歌倒也沒有多要，就暮十二和暮七遠遠地跟著就好。

    正巧，在楚棠出現，被百姓們指指點點的時候，蓮歌也走到了這裏，不知道怎麽的，看著那個少年，總覺得，他不是那種百姓們說的敗家子，她這種判斷與文域明那種隻從他認定的東西去判斷事情不同，蓮歌是真的覺得他不是那種人。

    楚棠在想事情的時候，無視了百姓們的指指點點，然後再抬頭。就看到一個小姑娘在好奇打量他，和別人都不一樣，小姑娘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憐憫？楚棠突然被這種想法嚇了一個激靈。

    呦，小姑娘在看什麽？是不是覺得哥哥長得很帥？”楚棠想起來上去逗她一逗。

    唉。”蓮歌倒也並沒有因為被這樣調戲感覺生氣，眼前的少年這樣的表現，加上之前見到的百姓的對他的指責，蓮歌覺得好像更加憂傷了，他整個人都帶著一些憂傷和自嘲。總覺得，這樣的人，一定是有故事的人。

    還看呀？是真覺得哥哥這麽吸引人？”楚棠調笑說道。

    自戀。”蓮歌撇撇嘴，她看得出來眼前的人沒有惡意，就是嘴上說說而已的，“簡直笨，別人這麽說你你也不反駁。”

    蓮歌說話的聲音與楚棠一樣，幾乎隻有兩個人聽得到，在大街上也並不顯眼，所以楚棠那兩句調笑倒也並沒有給蓮歌帶來什麽困擾，這一點的體貼，也是蓮歌認定眼前人其實內心很軟的原因。

    哦？姑娘怎麽知道他們說的不對了？”墨龍很感興趣，這姑娘他好像沒見過，竟然會選擇相信他？

    蓮歌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哪個二世祖敗家子這麽好脾氣在大街上允許一群百姓這麽說他？”

    被一個小姑娘這麽鄙視，楚棠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他從小家境很好，見過的女孩子也不少，但是的確從沒見過眼前這種的，驕傲自信，聰明伶俐，又漂亮的不像話，楚棠心中突然有個讓他感覺有些驚悚的猜測。

    果然，就聽蓮歌下一句說道，“難道這環溪的百姓們都受了文域明的影響，喜歡給別人打上烙印，然後就那麽看待別人？”

    好了，一句話楚棠就知道了，眼前這個人不是環溪本地人。

    咦？那個是不是王妃啊？”楚棠聽到身後的百姓有人竊竊私語說著。

    好像是，那天在城門邊，我站的很近，應該就是王妃了，說真的，活在世上四十多年，還從沒見過這麽水靈的丫頭。”

    此刻，蓮歌站在一個賣陶瓷飾物的小攤前，正捧著一個看上去很可愛的白瓷小兔子看著，看上去很是喜歡。攤主原本也正在忙，聽到周圍的議論聲之後，也注意到了攤子一角的女孩，那攤主昨天也在城門口看了熱鬧，因此也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位就是王妃。

    王……王妃……”攤主反應過來之後，有點發抖，雙腿發軟就要跪下，周圍百姓們也這樣，畢竟他們昨天看到了，這位姑娘在城門口那個威嚴，那個氣場，看上去完全是不好相與的樣子。

    好了，不用跪我，鄉親們該采買就去采買，想逛一逛就逛一逛，我就是出來轉悠轉悠。”蓮歌讓百姓們不必行禮。

    百姓們麵麵相覷，這王妃現在看上去完全就是個乖巧無害的小姑娘，跟昨天城門口那個真的是一個人？昨天沒在的人還在想，難道傳言是不可信的？

    好了，這個我要了。”蓮歌一邊說著一邊從荷包裏掏出一小塊碎銀，遞給了攤主。

    王妃，那個，您喜歡的話，拿走就好了，不用給錢了，再說……也要不了這麽多……”攤主有些無措，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那哪行啊，誰做生意都不容易，再說了，看到你這裏有我喜歡的東西，多給一點我樂意。”蓮歌一邊說著一邊將碎銀放在小攤邊。

    楚棠在一邊看著她的舉動，覺得還挺有意思，並不是和那些擺闊氣的暴發戶一樣一錠銀子甩過去讓人心驚膽戰，給的雖然多，但是卻也不離譜，在攤主的接受範圍之內，內心不會不舒服，很會替人著想的王妃嗎？

    真想著，旁邊的浩然閣好像發生了一些爭執，浩然閣是環溪少有的專門賣筆墨紙硯和書的鋪子，昨天兩個與蕭長暮就來過一趟。

    掌櫃，您就再佘給一些吧，看在孩子們都很可憐的份上，他們實在是買不起啊。”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在哀求。

    邱先生，不是我心太狠，實在是我做生意你也不能總是讓我賠錢啊，你已經欠了十兩銀子了，要不是我可憐孩子們，想讓咱環溪的孩子真的能好好讀書，怎麽會佘給你那麽多啊！”老板也是很苦惱。

    兩個人還在討價還價，還在說，蓮歌聽明白了來龍去脈，就問一遍的楚棠，“那個邱先生，人很好嗎？”

    楚棠很肯定點頭，“是，他年紀不大，剛剛苦讀考中秀才，王妃也知道，筆墨紙硯和書對於普通百姓家都是很貴的，而環溪又比較的窮，所以幾乎適齡的孩子很多都不能去學堂。”

    這秀才就自己開辦了一個學堂，雖然隻是一個草舍，但是卻讓很多百姓家的孩子有書可讀，他不要孩子們的銀錢，甚至對於他覺得很聰明但是家中很窮的孩子，還會主動掏錢給買紙筆，所以久而久之，邱先生家中也越過越窮，學堂看上去算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楚棠說完之後有些納悶，“為什麽問我不去問別人？這麽相信我？”

    問你總比問崇拜文大人的百姓們靠譜啊，萬一榜樣的力量讓他們給我一個他們認定但卻不切實際的答案呢？”

    哈哈，”楚棠感覺很開心，“王妃真是個有趣的人。”

    恩，你也是。”蓮歌回道，“對了，你不是很敗家嗎？為什麽不那些你敗家的錢去幫一幫這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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