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暮很是了解蓮歌方才的舉動，“剛才給人家銀兩也是故意試探的吧？看出來了什麽？”

    對啊，普通的百姓的話，不管怎麽樣，見到銀錢總是會心動的，更何況是得來正義的錢財，可是我們敲門的第一家，那家的人見到了暮雨手中並不算少的銀兩，要不要先不說，但是卻看不到一絲的波動……”蓮歌說道。

    這隻能說明，銀錢這種在別人看來，很有用的東西，對於這裏的百姓來說，也許算不上什麽，這點很可疑。”

    所以剛才大概能確定了，”蕭長暮道，“你給的那家也不接，那就是金銀對於這村子裏的百姓來說，還真沒用。”

    有意思啊。”

    蓮歌眨眨眼睛，還從沒見過如此對錢財無動於衷的村落，真是很新鮮啊。

    一行人找到了一個適合歇息的地方，暮十二和暮九及暮雨很快就將帳子弄好了，天色也很快就到了晚上，吃著那大娘送給的幹糧，蓮歌點點頭，“果然都是新鮮的，農家啊……”

    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麽情況下他們可以不在意錢財了？”蕭長暮帶著笑意問。

    是啊，不在意，無非就是用不上罷了，若是用的上，即便是低賤如泥土，也會視若珍寶，現在我們見到的就是，即便是貴如金銀，於他們無用，那就真的還不如有用的泥土。”

    金銀都是沒用的？”暮雨也很是吃驚，而暮十二和暮九見得多，也想起來了類似的這種情況。

    蓮歌想了想，問道，“長暮哥哥啊，是不是那種，沒有什麽金銀的交換，以物換物的來滿足平常的開銷，比如這家種了白菜，想吃青菜的話，就拿自家白菜和別人家換青菜那樣？”

    看樣子，應該就是了。”蕭長暮說道，“不過呢，除此之外，還有個問題，小丫頭發現了嗎？”

    蓮歌仔細想了半晌，還是沒想起來，自己覺得自己觀察的已經夠仔細了，還是沒有都看出來蹊蹺之處嗎？蓮歌看著蕭長暮老實搖搖頭。

    沒關係，這一點不怪你，這裏與帝京那邊不同，到了這時候，他們還是可以種一季耐寒的作物，所以我們到這裏的那個時候，還是傍晚，按理說那個時候，青壯年們都該在田間地頭，而家中剩下的可能都是婦孺老弱……”

    啊？這樣啊，可是我們剛才敲門四戶，沒有見到一個老人，即便是我剛敲門的那一戶的大娘，看上去頂多五十出頭。”蓮歌也覺察到不尋常。

    這個村落裏，真的沒有老人嗎？還是我們很不巧都沒有看到？”暮十二也參與討論。

    暮一應該已經去查了，所以你啊，還是有很多地方要和暮一學習的。”暮九對暮十二說道。

    暮十二愣了一刹那，但是最後還是點了頭，畢竟暮九說的是對的，很多時候，他們的確是比暮一差那麽一點，總覺得那隻是一丟丟的距離，卻是這麽多年都趕不上的一個距離。

    是啊，”蕭長暮也讚同道，“你們覺得自己在努力，可是暮一也不是停步不前的啊，而且很大程度上，能者多勞，他比你們鍛煉的機會更多。”

    暮九的專長注定了他在三十二衛之中的地位段時間內無可取代，雖然暮十二是女孩子，但是每年一度的選人標準，她與其他男子麵臨的是一樣的，別人要打贏多少場她也要打贏多少場，不會因為她是女孩子就對她有寬容……

    半晌，暮九撇嘴，“打也打不過他，拚聰明也拚不過，真不知道怎麽會有這種怪物存在。”

    你長得比他好看呀。”在一邊聽著的蓮歌及時說話，順利將暮九的懊惱堵到戛然而止……

    暮九姑娘……其實，在我們的眼中，你也是怪物……”暮九坐在一邊也老實巴交說道。“而且王妃說的對啊，漂亮有時候也是資本啊，這一點，暮一先生似乎怎麽努力都比不上九姑娘。”

    暮十二越聽越不對，到了最後，暮十二的目光注視到了她的主子蕭長暮的身上，在這種場合，他們是可以隨意一些的，於是，暮十二發自內心道，“我覺得剛才說的那些長處，誰都比不上主子，所以，還是主子厲害，九天上仙墜入凡塵啊……”主子嘛，就不能用怪物形容了……

    蕭長暮毫不掩飾得意的神色，順帶說了句，“本殿下若不是這樣，豈不是枉你們叫一聲主子？要是整天麵對一個廢物主子，你們即便也是忠心耿耿，但是可會心服口服？”

    那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三十二衛再怎樣也是人啊，發自內心的心思是自己都撲不滅的，發自內心的歎服尊重和僅僅隻有忠心是完全不同的。

    在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暮一他們回來了，不僅僅探查回來了，而且還給他們五個帶了些在山上打的兔子和野雞肉，已經烤熟了。

    村子走遍了，確定這個村子裏沒有六十歲以上的老人，至少……屬下在各家各戶都沒看到。”暮一說道，也很是出乎他的預料。

    還有什麽別的發現嗎？”蕭長暮又問。

    村中人口稀少，而且中年，三十歲以上的居多，孩子很少，田間地頭，現在沒人勞作。”暮一很快就將蕭長暮需要的情報全都送上。

    暮十二沒時間感歎自己真的不如人，就開始被暮一所說的情況吸引了，“這情況，像是要絕戶？”

    這麽下去，十有八九會吧。”蕭長暮說道。

    蓮歌想了半天，“所以說，是這個村子特別封閉的緣故嗎？”蓮歌感覺自己有很多事不是很懂。

    暮九作為一個大夫，自然是有些明了了，但是他還是看了一眼蕭長暮，見蕭長暮不反對他說話，他才開口，“王妃容秉，如果這個村子不與外人通婚，那隻能是同村人結親，久而久之，會有帶親緣的人結親的情況出現，這樣的夫妻的孩子，很容易不健全，畸形，生下來就帶病，甚至……根本就生不下來，生下死嬰。”

    蓮歌驚訝聽著，“那我之前書裏麵看了好多有什麽表哥表妹之類的故事，這些也是不好的嗎？”

    暮九點點頭，蓮歌平複了一會兒，才順著暮九的思路往下想，“那根據你說的，是猜測這村子裏的人，不與外人通婚了嗎？”

    雖然是猜測，但是應該很大可能就是這樣，若不然也解釋不通現在的狀況，要是想要確認的話，其實可以去問問離這裏最近的村子的村民。”暮九建議道。

    暮一在一邊說道，“已經派人去了。”

    ……”暮九再次對暮一這樣的人無語了，果然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是主子最得力的幫手了。

    那如果是這樣，那結親的豈不是越來越近？到最後這個村子都會消失的吧？”蓮歌想不通，“可是怎麽會有村子把自己逼到這份兒上呢？”簡直就是自絕生路一般的習俗啊。

    這一點到是可以和你之前想到的說法結合起來。”蕭長暮馬上就想到了緣由。

    我想到的傳說？那個玉傾的故事？長暮哥哥是誰，這個村子的人是真的把他們自己當做玉傾的後人了，所以發自內心的有一種驕傲感在心裏，看不上凡俗之人，所以才隻在村內結親？”

    篝火燃燒，蓮歌身上披著很厚的披風，坐在篝火旁邊，一點都不覺得冷，其他人武藝傍身，都不怕冷，幾個人在黑夜悄悄商量事情。

    突然，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打亂了這邊的氣氛，其實說來，那腳步聲還不算重，隻是這幾個人除了蓮歌和暮雨，其他人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稍稍有些不尋常就察覺到了。

    討論的聲音戛然而止，蓮歌也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看著蕭長暮。

    蕭長暮平靜說道，“前麵是兩個人的腳步，聽聲音應該是一男一女，後麵離得稍微有點遠，有一群人。”

    蓮歌震撼，“這都聽得出來，果然是長暮哥哥。”

    這邊說著，那邊暮一已經有了行動，一個山閃身，篝火邊又隻剩下了他們五個人。

    蓮歌什麽都不擔心，就在這裏等著結果。

    漆黑的小路上，一男一女手握著手跑著，兩個人看上去都是很年輕的人，雖然跑的狼狽，但是卻很堅定，誰都沒有拋下誰。

    明哥，怎麽辦，被發現了，好像越來越近了。”女子急促的帶著喘氣的聲音傳來。

    九娘，別怕，還沒追上來，我們還有機會。”

    盡管男子這麽說著，可身後的聲音確是越來越近了，九娘一個小姑娘，實在是比不上身後那些青壯男子跑得快。

    很快，後麵吵吵嚷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就在前麵！快點追，別讓他們跑了！”

    女子焦急，但是腳步確是越來越淩亂，她心中絕望，本來就隻是愛上了一個人而已，沒想到會這麽的艱難，難到被所有人所不容。

    罷了，反正早就下定決心，要麽逃出去，要麽死在這裏，反正，被抓回去，隻有生不如死……女子握著手中帶毒的草藥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