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歌突然湧現出一個很殘酷的想法，“所以他們想把你賣掉還錢嗎？”如果是這樣，這姑娘也太慘了，小小年紀被人賣兩次……

    小姑娘，你還是太年輕太善良了。”秀兒笑道。

    蓮歌看向蕭長暮，果然就見蕭長暮也勾起嘴角笑她，蓮歌想了想一路的經曆，虞椹寺的人販子們可不就也是買賣孩子嗎？難道像傾旬村那樣……可是死了的人也不值錢啊……

    秀兒倒是也沒有再為難蓮歌什麽，也不怕丟了尊嚴，直接說道，“他們講我分很多次賣，這麽說姑娘明白嗎？”秀兒眼中染上濃重的悲哀。

    啊？怎麽分……”蓮歌想著想著，突然想起來了還有一種可能……能分很多次的，他們現在住的那裏可不就是嗎？綺雲樓不就是嗎？“賣去青樓？”

    秀兒笑了，看了一眼小姑娘身邊的英俊男子，看得出來這兩位的關係，可是一般的姑娘隨隨便便說出青樓這種話一般家裏或者情人夫君都會很在意的吧？可是秀兒看那男子笑的很是發自內心。

    秀兒不禁發自內心羨慕，這輩子，怎麽就沒有如此對待自己的人呢？她這輩子寄人籬下，誰對她幾分真心，她能看得出來，易虢端對她什麽樣，她心裏清楚。

    他們可舍不得把我賣到那種地方，那裏老鴇那麽精明，他們可對付不來，況且，隻利用我一次怎麽夠呢？”秀兒眸中翻湧起無盡恨意。

    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蓮歌在反思她是不是太過低估人的無恥和下限了。

    秀兒剛說利用無數次的時候，蕭長暮就大概想的差不多了，眼前這女人長得太一般了，就算是賣也賣不出什麽好價錢，那麽一次又一次利用的話肯定不會是賣給青樓。

    果然，就聽秀兒說道，“不過小姑娘算是猜的差不多了，隻是，他們把我關在屋子裏……就是把他們那個肮髒的家當成青樓了，他們夫妻倆是龜公和老鴇，這麽說，小姑娘明白了？”

    蓮歌瞪大眼睛……“還可以這樣啊……”本能又看了一眼蕭長暮，蕭長暮揉揉她腦袋，蓮歌打心底歎息，“要是把這些枉為人的魄力和突破下限的勇氣都用在掙錢上，估計他們早就發家致富了，可惜啊，心思都歪了。”

    對，所以活該他們一家子都死光。”蕭長暮點頭。

    啊？死了？”蓮歌覺得蕭長暮想事情又快了。

    要不是那家人早死了，眼前這姑娘恐怕心中恨意難消，按照那些畜生的邏輯，恐怕也會覺得把這姑娘買回來了，就要一輩子要打要罵要壓榨都隨便他們，生死都是他們的，自然不會允許別人這樣把她帶出來而不聞不問。”

    哦，原來是這樣啊……”還沒等秀兒說什麽，蓮歌自然而然認為蕭長暮說的是對的，隨即又想到了一種可能，“那有沒有可能是易虢端給了他們很大一筆錢呢？”

    蕭長暮也笑了，“那我先問個問題，小丫頭覺得，多少錢算是多？”

    蓮歌被問愣了，“多少都不算多？”

    是啊。”蕭長暮淡然點頭，“一個饑寒交迫的乞丐，大概會想像普通百姓一樣有一碗熱粥就算做富有，當他有了，或許會羨慕有房有地的富戶，倘若他又成了富戶，或許會羨慕富商，富商會羨慕富甲一方的商賈……所以，錢這東西，沒有人會嫌多。”

    好像的確是……”蓮歌點點頭。

    小丫頭現在對於錢財有什麽憧憬？”蕭長暮突然開口問道，“小丫頭現在想要什麽財富？”

    當然是草藥啊，落雪根金糜花影沙藤……蓮歌在心中默默說道，要是能有這些，傾家蕩產都可以啊……但是她想了想還是說道，“想要好看飛獨一無二的寶石做發簪耳環玉佩什麽的……多多益善，就想要好看的！”

    巧了……我也喜歡好看的，一般的銀票還是太難看了，除了買東西做什麽都不行。”王爺和王妃迅速又達成了一個一致……

    暗衛習以為常，秀兒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兩位一看就不是缺錢的主，再加上之前她懷疑的氣度，不缺錢不缺地位，來頭必然是不小啊。

    難道易虢端做了半天夢，竟然遇到真的了？再抬頭看向兩個人的時候，秀兒的眼神帶了些畏懼和緊張，不知道再怎麽張口。

    真的是這樣嗎？那些人真的死了？”蓮歌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那家人稱為秀兒的家人。

    對，這位公子猜的不錯……”秀兒咬著牙說道，“但是，我還是覺得他們死的太輕鬆了，我這些年的痛苦，他們萬分之一都沒有體會到，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結束了……”

    他們被易虢端殺了？易虢端就那麽救了你？”

    對說起來，其實也並沒有什麽驚心動魄的故事，因為那一家狼心狗肺的在他的麵前是那麽不堪一擊，他們甚至連反抗的想法都還沒能有，就解脫了，想起來還真是可惜……”

    易虢端為什麽要殺那家人？”蓮歌突然疑惑。

    秀兒微愣，“那時候，他們在我所在的那個村子投宿，正好遇到了那禽獸，那禽獸跟他說了一些想要攬生意掙錢之類的話，然後，我就與他見麵了。”秀兒的語調之中突然帶上了一些罕見的幸福，“雖然我很害怕，每日被關在屋子裏……”

    但是，那天看到他，我覺得，他是不同的，與我之前見到的人都不同，比我之前見到的所有人都要出色。”

    他問我為什麽不逃走，我說試過了，試過無數次，可是每一次回來之後，都是更痛苦的責罰。”秀兒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每天都拖著帶著累累傷痕受辱的日子。

    然後，他告訴我，要是這些人都要死，才能救我出去，但是出去之後要跟他走，願不願意，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我當然願意啊！我想解脫，可我更希望這群禽獸立刻就暴斃！”

    當時，他聽到我的回答，與他帶來的人立刻就提著隨身攜帶的匕首衝了出去，我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他轉瞬間就做到了。”

    蓮歌點點頭，心中在思考著一些事情，秀兒轉頭就見她思緒有些飄忽，就說道，“我就說，我們的故事沒什麽特別，就是平平淡淡的，可是，他的出現對於我來說，是救贖，所以，不管他要我做什麽，我都同意，更別提隻是在這地宮過日子了，沒什麽不好，沒人再欺負我……至少。”

    秀兒說著，突然眸光一動，因為事情是蓮歌在問，所以離著她最近的也是蓮歌，她好不容易等到了蓮歌走神的機會，立刻就用盡力氣撲了上來，蓮歌驚訝之下，再次拿出藥粉抖了出去。

    暮九和暮一自始至終沒有動作，蕭長暮更是神色都沒有變，這是他們對於這個小女子的信任，除夕夜晚黑暗的石室之中，身手看得過去的易虢端那麽出其不意的偷襲蓮歌都能反應過來讓易虢端吃了大虧，眼前這女人軟的無力的攻擊，他們王妃沒理由承受不來。

    果然，蓮歌把藥粉抖出去之後，就退後了兩步，“暮九啊，這又是什麽藥粉啊？”一邊遞給暮九紙包，一邊無辜對秀兒說道，“你作為什麽皇後，可真是和你們家帝王想相似啊，對於恩將仇報的人，我會一直提防，你知道易虢端現在為什麽還疼的直不起腰嗎？就是因為他與你做了同樣的事。”

    蓮歌看了一眼癱在那裏動彈不得的秀兒，一邊，蕭長暮看待那女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回主子，這一包隻是軟骨藥，但是她怕是也要軟上三天了。”暮九回道。

    去給這女人診診脈。”蕭長暮敏銳對暮九說道，果然就看蕭長暮話音剛落，秀兒分明不能動彈的身體開始扭動，像是用盡全力在掙紮，但是藥力太強，她分毫也不能動。

    長暮哥哥？”蓮歌現在也不隱瞞蕭長暮的身份了，因為就憑這女人剛才對她的作為，她怕是活不成了。

    她跟你說話的時候，雖然極力在投入故事裏但是從頭到尾都很是緊張，手一直有意無意想要撫摸小腹，還有，她對易虢端的傷勢一直沒有詢問，可見她並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麽重視那個人，報恩是可能的，但是更有可能有什麽東西比恩人更重要，對於一個沒有家沒有親人的人來說，她生命裏除了那反賊還有誰更讓她重視？”

    回主子，四十多天了，男孩。”暮九精準診斷道。

    石室之中不能進來其他人，那這個新出現的讓她更加珍視的人，可不就隻能是還沒有來到人世間的人嗎？

    蓮歌一路順著立刻就想明白了，“長暮哥哥好厲害，我怎麽這麽笨呢……”蓮歌嘟嘴，好像變笨了。

    這和你聰明與否無關，你沒想到很大程度是因為你還是個小丫頭，不是個女人……”蕭長暮看向自家王妃，戲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