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什麽呢？”霍懷荊淡淡問出一句，執起段天湛泡好的茶，輕啜一口。

    他的目光是看簡小七的，並不淩厲，但簡小七直接“呃——”的一下，又打了一個嗝。

    “……”

    段天湛道：“小七，你還是別站著了，坐到旁邊吧，不然我倆這麽坐在你身前，好像審犯人一樣，你別扭我還難受得緊。”

    簡小七小小心地退到一旁的圈椅上，屁股也沒真的坐上去，而是隻坐了一點點位置。

    段天湛道：“我跟小七說茶園的事兒，她不是尋了處好地方，她在茶樓裏做事時候都很牢靠仔細，所以我覺得她栽茶肯定行，加上那山頭，肯定能栽出好茶來，所以……”

    “所以你想一起合著種？”霍懷荊道。

    段天湛嘿嘿笑了起來，拿起手邊的折扇，搖幾下，“知我者，霍石頭也。”

    霍懷荊沉吟片刻，簡小七緊張得又打了一個嗝。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趕緊拿起何掌櫃給她遞來的茶水，抿一口。

    臉兒燙燙的，極為惱火自己的模樣。

    霍懷荊微微搖了搖頭，這樣子的簡小七，讓他怎麽形容呢？

    還是那日在大氅裏恬靜睡去的她更加可愛。

    段天湛的眼眸閃了閃，啟唇道：“霍石頭，你喝茶這麽刁鑽，不如……就讓小七給你栽種幾株茶樹吧，跟晉王爺一樣，種下幾株好茶，摘了茶青，好生製出來，絕對是市麵上尋不到的好茶。”

    霍懷荊嗤了一聲，明顯沒心思做種茶這種事兒。

    段天湛也撇了撇嘴，心理嘀咕：真是難伺候的臭石頭，究竟想什麽呐？據本公子的慧眼，你就是對簡小七有心思，隻是她不開竅，你還能原地踏步，這是故意讓本公子一頭霧水，莫名其妙麽？

    你們究竟玩哪出啊？

    這是要吊著本公子的胃口讓我抓心撓肝，罵娘不成？

    段天湛心裏的小貓咪又開始撓起來了，霍石頭，臭石頭，一個勁地畫圈圈罵著。

    霍懷荊則眉目清淡，緩緩啟唇，道：“這主意也不錯，既然你與小七有合作開辟茶園的意思，不如我也參一股，掙到銀子那是再好不過，若是掙不到，也有自己喜歡的茶葉喝喝。”

    “……”

    霍懷荊之前看起來有多麽不屑，此時這樣的言語就是多麽的畫風突變，

    段天湛嘴角抽搐了好幾下，瞪了霍懷荊一眼，暗道他盡會裝模作樣。

    “那這事兒咱們以後在跟小七說，我們今兒是沒事聚一塊兒吃飯的，小七，一道吃吧，把大壯倆口子叫來，別見外跟生分有喲。”段天湛的話前頭是邀請，後頭是讓簡小七別拒絕。

    簡小七哪裏敢廢話？

    可是她今兒是要去護城河做大事啊。

    在旁人眼中，饒大姑娘的這一遭遇是不幸，是一個饒氏家族落敗的起源，與簡小七沒有非常非常明顯的關係。

    但是簡小七眼裏卻是天大的事兒，不單單是同情一個姑娘家的不幸，更是關係到霍懷荊以後邊疆對敵熏國的形勢。

    後來一係列的事兒，使得朝綱不穩，邊疆糧草不濟，霍懷荊處處為受限。

    簡小七蹙著眉，視線穿過雅間的窗戶，看向外頭不遠處的護城河上。

    河麵上碧水盈盈，偶有清風拂過水麵，漾起的漣漪在日頭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隻是並沒有看見有著饒家族徽的畫舫。

    因著簡小七不敢篤定是在今日，加之如今段天湛的盛情邀約午膳，讓她有些為難。

    段天湛順著簡小七的目光也朝外頭看去。

    何掌櫃見簡小七沒有回答段天湛，而霍懷荊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似乎等她回應段天湛的邀請。

    好心的何掌櫃提醒道：“簡姑娘，大壯倆口子去了哪裏？我讓人去請他們過來。”

    簡小七回神，立即答道：“銀妮子說去街道轉角的黃婆麵攤吃麵。”

    何掌櫃笑著點頭，直接走到門邊讓小廝去麵攤請銀妮子夫妻倆。

    簡小七心裏越發著急，哪裏可能留在這邊吃飯啊？那饒大姑娘怎麽辦？這可是關係到恩公的將來。

    這頓飯，簡小七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啊。

    光是霍懷荊在這兒，她就緊張得咽口水都有點兒不懂，怎麽可能安坦低坐下來喂五髒廟啊。

    偏生她又不敢拒絕段天湛。

    簡小七急得真相撓自己的大腿，一有恩公在，就沒腦子了，混沌得跟漿糊一樣，借口是一條都想不起來。

    霍懷荊似乎意識到什麽，發問道：“你還有別的事兒？”

    簡小七錯愕抬頭，看向霍懷荊，四目一相對，她又慌忙低下頭，囁嚅道：“我原本跟銀妮子說要去碼頭買東西的。”

    買東西？

    霍懷荊點頭，今兒初十，碼頭那邊會有集市，會有商船停靠，可以買些平日城裏商鋪買不到的東西。

    段天湛的目光依然看著護城河，開口道：“今兒天氣正好，既然小七想要去碼頭，不如咱們去遊河，走，去船上吃。”

    段天湛依然是行動派的性子，話音一落，拿起折扇就朝外頭走：“趕緊跟船夫打聲招呼，再跟館子掌櫃說一聲，之前點的菜全送去船上。”

    霍懷荊噙著幾不可見的淺笑，道：“走吧，你正好要去碼頭，船上正是吃飯的好地方，一舉兩得。”

    段天湛的步子剛好邁出雅間，聽見霍懷荊的這句話，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其實這句話沒有什麽乖張的地方。

    可是出在霍懷荊的嘴巴，段天湛這個與他一起長大的發小，怎會沒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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