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親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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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家人和工匠們不懈的努力,新房終於完成了,家裏也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親禮用品。這一天,餘睿早早的就爬了起來,踢了一腳旁邊還在酣睡的餘一衫,很明顯,他的待遇跟餘一衫一樣,睡倉房。

    餘一衫雙眼朦朧的睜開,“哥你幹嘛呀,時間還早呢。再睡會吧。”

    餘睿笑道,“還早什麽早?你還不爬起來好好洗洗,穿上你的喜服,準備娶新子了。”

    餘一衫伸了個懶腰,昨天他還在忙裏忙外的,結果忙完一天,覺也不讓人好好睡。不過想起來今天的日子,他就一陣激動,也跟著爬了起來。兄弟兩人起床之後,剛出門就看到父親餘庶哲早早的就起了,他今天穿的冉傾城來家裏時送給他的其中一件絲綢新衣,整個人多顯得精神了許多,現在正在滿牆的貼喜字。昨天紅燈籠都掛好了,一個臨時搭建的大禮台也擺好了,一直忙活到午夜子時。

    餘庶哲見到兄弟兩人走了出來,連忙叫道,“一衫,你去好好洗漱,然後回屋穿上喜服,然後就不要出門了。一會該你出來的時候會有人領你出來的。睿兒,你過來幫爹貼字。”

    餘睿應了一聲之後,就連忙跑了過去,爺倆一起貼了起來,不一會,整個院子都被貼滿了大大的喜字,原本簡陋的家中現在到處都充斥著喜慶的氣氛。

    不一會,趙曉蓉也起來了,見到剛剛洗漱完的餘一衫,揮手示意他過來。餘一衫走過來之後,趙曉蓉就開始交代他一些瑣碎的雜事。他聽的一愣一愣的,原來親禮還有這麽多講究。趙曉蓉說完之後,問了一句,“你都聽明白了嗎?”

    餘一衫點了點頭,“我都知道了娘。”然後心中迷糊地回想著,娘剛才都說了些啥?算了先不管了。

    趙曉蓉不疑有他,就囑咐道,“好了你快回房裏去吧,把你的喜服穿起來,打扮的精神一點!娘還得去交代一下傾城那邊。”

    餘一衫應了一句,就回屋了。床旁掛著一個大紅色的喜服,上麵還用娟秀著一道道的金絲線,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爹娘平時連吃東西都節省,但是買這些東西的時候卻是眼都不眨一下,就給買了下來。

    喜服厚的裏三層外三層,從內襯到外披一應俱全,餘一衫廢了好大的功夫,才穿齊。剛穿完,就聽見海承的聲音在門外院子裏響起,並帶著一些嘈雜的人群聲。

    他爬到窗台上往外望去,海承一口氣帶了十幾個人過來。此時正大聲的喊著,“庶哲,廚子三個,主禮兩個,男伴兩個,女伴兩個,迎賓八個。還有兩個花童沒到,你快想想看,我有沒有漏什麽人,我現在趕緊去找!”

    餘庶哲走了過來,想了一下,說道,“沒有了海承,你先坐下來歇會,這幾天也麻煩你了。”

    海承搖了搖頭笑道,“咱們兄弟幾十年的交情你還給我來這?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可不喜歡聽。你也招呼一下這些人,我出去看看花童到了沒。”說完,他就出了門。

    餘庶哲給眾人分配了一下任務之後,就對餘睿說,“睿兒,你帶著兩個男伴去你弟弟那,看看他喜服弄好了沒有,可別出了什麽差錯。”

    聽到這話的餘一衫連忙從窗台上爬了下來,坐回到了床上,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剛坐好,餘睿就帶著兩個人進了屋。他先繞著餘一衫轉了一圈,然後不好意思道,“兩位,你們看看有問題嗎?這喜服我也沒穿過,看不出來。”

    進屋的兩個男伴輕聲一笑,然後就走到了餘一衫的兩邊,輕輕翻了幾下他的衣服,然後說道,“沒問題,就這樣穿的。”然後其中一個男伴問道,“主家,你們這有容粉嗎?”

    餘睿想了想,昨天把親禮用品送來的時候,他印象中有這麽個東西,“有的,兩位請稍等,我這就去拿。”餘睿出去沒一會,就回來了,手裏多了一個紅盒子。

    兩個男伴接過來之後,打開盒子,餘一衫瞄了一眼,裏麵一堆白色的粉末,不知道是用什麽做成的,“這是什麽東西?”

    其中一個男伴說,“新官別動,這是塗在臉上的。你一動,塗花了可不好。”

    餘一衫張了張嘴,“不能不塗嗎?我不喜歡在臉上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餘睿拿腳踢了一下他,“讓你塗你就塗,哪那麽多廢話。我倒是知道這容粉是幹什麽用的,弟弟你放心吧,一會絕對把你打扮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保證讓弟妹神魂顛倒。”

    餘一衫不屑地切了一聲,“你說的好像我不用這個東西就不英俊了一般。”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他也不再抗拒了,任由兩個男伴在他臉上抹來抹去。

    餘睿笑了笑,“是是是,你說的都是。今天你是新官你最大,你說了算。”

    就在他們這邊忙活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側房中的動靜更大。冉傾城坐在鏡子前的椅子上,身後除了兩個女伴,還圍著冉絕唱和母親趙曉蓉。趙曉蓉的身體剛剛好轉,餘庶哲不讓她出去幫襯,於是她便來到了冉傾城這裏指點江山。

    不僅是容粉,什麽簪,珠,玉,釵,環一股腦地往冉傾城身上塞去。她心中也是一陣默哀,我的天哪,怎麽這麽多東西,再弄一會隻怕自己連走路都會不自在了吧?

    冉絕唱圍在她身後,嘻嘻笑道,“姐姐今天真漂亮,一會絕對讓姐夫眼珠子都給瞪下來。”

    幫忙的女伴也稱讚道,“新子確實美若天仙,卑仆幾乎侍奉過這村裏所有的親禮,還從來都沒有見過新子這般的花容月貌呢。”

    冉傾城看著鏡中的自己,也滿意的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心中暗想到,真是便宜了那個小傻瓜。

    就在兩邊都在熱火朝天的忙活著的時候,來客們也陸陸續續地進來了。不一會海承也帶著兩個花童回來了,站在一旁,幫助餘庶哲招呼著客人。

    時間不久,人越來越多,最後一個迎賓走了過來,並拿來了一個單子。餘庶哲看了看,發喜帖的人都已經到齊了。他囑咐了幾句,廚子們就將早就準備好的菜一道一道端了出來,擺到了禮台兩側的大桌上。然後就見到一個主禮跑了過來,找到了餘庶哲,說道,“主家,時辰差不多了。”

    餘庶哲點了點頭,大聲喊道,“孩子他媽,出來了!時辰差不多了!”他這一嗓子不僅是為了叫趙曉蓉出來,也是給兩邊房中的人提個醒,告訴他們時辰快到了,如果有還沒弄好的地方要盡快了。

    趙曉蓉聽到喊聲,就連忙走了出來。院中用青磚臨時搭起了一個長方形的用紅布包裹起來的禮台,禮台一側擺著兩個高椅和一個茶桌,後麵還掛著一個大紅簾子,上麵也是一個大大的喜字。兩人分別落座之後,兩個主禮也走上了台。其中一個主禮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各位來賓請安靜!”

    原本雜亂無比的院子瞬間安靜了下來,主禮見狀,繼續喊道,“古有雲,天做緣,地做牽,千裏姻緣一線牽。紅披霞,彩披肩,執手白老渡千險。今日,各位要共同見證……”

    就在主禮正講著一些場麵話的時候,餘一衫側過身,往外探了一眼,似乎想看看側房之中有沒有什麽動靜。餘睿連忙把他的身體按了回來,“你幹嘛呢?這才多大一會?你就迫不及待了?”

    其中一個男伴也笑道,“新官不要急,主禮還要說一會呢,這親禮既然叫禮,自然少不了要做足了前戲。等他說完,然後叫新官新子入台的時候,新官就可以出去了。”

    餘一衫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吧?他這話得說多久呀?”

    另一個男伴想了想,回答道,“按照他這個語速,大概一刻鍾就能說完了吧。”

    餘一衫扶了扶額頭,“一刻鍾?怎麽這麽能說,他都不會重複的嗎?”

    餘睿笑道,“好了瞧你那猴急樣兒。你老老實實等著就行了,可別鬧出什麽岔子。”

    就在餘一衫這邊急不可耐的時候,主禮終於把話講完了。然後他輕輕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喊道,“下麵請新官新子入台!”

    聽到這聲喊,兩個男伴連忙說道,“新官,走,該出去了。”

    餘一衫早就等不及了,聽到這話,頓時跟打了雞血一般,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來到門後,隻見自己門前此時正站著一個挎著花籃的小花童,他剛一走出去,花童就跟著他撒起了籃子裏的花瓣。餘睿和兩個男伴也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漫天花瓣灑落之下,餘一衫抬起了頭,看到對麵房門之中,一個倩影也緩緩地走出。上窄下寬的紅色新服,將她原本就玲瓏有致的身材勾畫的更加淋漓盡致,一雙纖手從紅袖中探出,皓膚如玉,月如眉勾,一張朱唇,嬌小玲瓏,在欺雪賽霜的襯托之下,似乎在閃爍著粉嫩的光澤。眼角輕彎,似笑非笑,一顆小小的淚痣點綴在旁,卻是帶了幾分柔弱的氣息,惹人憐惜。她微微地低著頭,眼睛往地上看著,似乎有些害羞。

    餘一衫直接被這一幕給衝擊到了,雖然他已經無數次見過冉傾城的美貌,但是衝擊力都不如現在這般如此之強,一瞬間就讓他失了神。恍惚之間,兩人越走越近,餘一衫癡癡的看著她,殊不知腳下已經接近了禮台。

    終於,悲劇發生了,就在冉傾城一腳踏上禮台的時候,他這邊也一腳邁出,但是卻沒有抬高,隻是下意識的還跟邁平地一般,所以直接就絆到了禮台邊上,然後整個人就不受控製的往禮台上趴去。

    被這一腳瞬間驚醒的他心中登時就冒出來一個絕望的念頭,“完了,我要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