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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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輕挑羅幃,油燈下仍舊是許生苦讀的身影。

    深知離赴京趕考的日子又近一些了,許生更是舍不得漏掉一絲光陰。之所以這樣拚死拚活地讀書,無非就是為了光輝許家的門楣。頭懸梁,錐刺骨,也無非如此。隻是看著許生日益憔悴的麵容,我的心還是有些微微泛疼。

    輕輕地將茶杯放到書桌上,我有些心疼地說:“許生,喝杯茶,休息片刻吧。”

    許生端起茶杯,將茶一飲而盡,然後看著我,緩緩地說:“靈兒,這些日子苦了你了。他日等我榜上有名,定將迎娶你過門。”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於許生曾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深信不疑。我相信許生是不會騙我的。畢竟許生不同別人。

    輕輕地挑了挑燈芯,跳動的火苗映在許生的臉上,鍍上了一曾暖暖的橘黃。我轉身,悄悄退出書房。燈下還是許生苦讀的身影。

    一陣風吹來,床上的紗帳一陣亂舞。

    我睜開雙眼,我想我知道是誰來了。果然,隨著一聲“師妹”,一位翩翩男子已經站在了紗帳外邊。挑開紗帳,我披上一件外套,穿上鞋子,便和師兄飛到了一座裏家不遠處的小竹林中。我們對視了良久。末了,還是師兄先開的口。

    師妹,此次下山,師父特意讓我告訴你,別忘了你下山之前她對你的那些囑咐。”

    師父?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心一陣酸楚。自從下山以來,我都不曾回去看過她老人家一眼。不知……

    師兄,師父她……還好麽?”

    嗯,師父她很好。隻是師父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我很清楚師父的脾氣,可是師父原諒我暫時不能回去看你啊。

    轉身,我正要施展法術飛回家中。“靈兒。”師兄突然叫住了我。回頭,再次撞上師兄的目光,“還有什麽事嗎?”

    師兄滿眼寵溺的看著我說:“以後自己學會照顧自己。”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便飛走了。

    躺回床上,身邊依舊是許生酣睡的聲音。床上的紗帳也依舊隨風飄舞。我知道師兄並沒有離去,我不由的歎了口氣。

    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看著自己精心耕作的小菜園,裏麵的油菜花正開得金燦燦的一片。還來不及開心,許生就要赴京趕考了。

    收拾好包袱,裝上了幹糧,又包了幾塊碎銀子。我依依不舍地目送許生踏上了赴考之路臨走前,我折了一段柳枝插在了許生的頭上。許生說:“靈兒,等我回來。”

    花似伊,柳似伊。枝枝葉葉是別離。我能選擇的也隻有等待。我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水,強擠出一抹兒微笑:“嗯,我等你回來。”

    許生,你要記得早點回來啊!家裏少了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突然想起下山前師父的囑咐:“靈兒啊,人類比咱們妖類要狡猾的多。尤其是不要碰那個叫做愛情的東西,否則,後果不是咱們能左右的了的。”

    來到許生身邊,不就是要報恩麽?如今,許生已成功地踏上了趕考之路,我還留戀些什麽呢?我這是怎麽了?

    捉住它!別讓它跑掉了!”

    快點!快點!那邊,別讓它跑掉!”

    ……”

    獵人們將我圍了個水泄不通。我東跑西躥,還是中了一箭。無奈,我隻好施展法術逃走了。可是後來,我還是因為受傷而昏迷了。

    醒來時,我正好對上了許生那雙清澈溫柔的眸子……

    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起了一身冷汗。我擦擦額角的汗珠兒,不禁噓了口氣。怎麽又夢到許生救我的場景了?

    難道這個夢隻是在提醒我,我隻是一隻狐嗎?還是這些日子我已經忘記我是一隻狐或者是我不甘心做一隻狐了?

    許生已經走了三個月了。三個月杳無音訊。他,現在還好麽?

    擇日不如撞日,我已經下定決心放棄我千年的修行,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了。我知道我的決定意味著什麽……

    在一個月圓之夜,我找來師兄,讓他施變幻術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終於將我變成了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從此以後,我便要走生死輪回之道。從此以後,我不再是那隻有著千年修行的白狐。以前的種種現在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句號……

    我知道師兄為了我消耗了不少精元,他嘴角都滲出了血絲。我有些過意不去地說:“師兄,你……沒事吧?”

    靈兒,以後喊我白玉吧。喊我的名字!”

    師兄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激動。我點了點頭:“白玉師兄,你沒事了吧?”

    唉……”師兄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於是飛走了。可惜,我現在不能再和他一塊飛。師兄,謝謝你!我白靈永遠不會忘了和你在山上時的快樂時光的。

    春去冬來。花開花謝。一年的漫長等待讓我產生了去京找許生的想法。

    我化名為顏舞,一路顛簸,終於來到了所謂的天子腳下。

    這裏沒有江南的古道西風瘦馬,也沒有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有的隻是幹燥的空氣和來自天南海北的人群。京城真的……有那麽好嗎?還是這裏隻是榮華富貴與權利的象征?

    京城之小又其大,一連幾天置身於茫茫人海之中,許生,這裏可有你的身影?不管怎樣,許生我離你又近了一步呢!你,聽到我的呼吸了麽?

    繁華的京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大街上的那份熱鬧我無暇光顧,心中隻有許生那儒雅的臉和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擠在人群中,恍惚間,幾騎快馬飛奔而過。一陣塵土飛揚後,湧動的人群自動散到街道兩旁。鼎沸的人聲讓我感到一陣煩躁。可是旁人的一段對話,不得不讓我靜下心來側耳一聽。

    聽說自從八公主和狀元郎完婚以後,皇上更是對狀元郎寵愛有佳。現在他真可謂是仕途一片光明啊!剛才那幾位官差沒準就是去狀元府的呢!”

    你怎麽知道的啊?你又不是神仙!”

    哎?不還別不信,我有一位親戚在宮中當差,這就是他說的……”

    聽到這兒,我突然感到一陣氣悶。一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問到:“老伯,那狀元郎是不是姓許啊?”

    姑娘,你是外地剛來的吧?狀元郎的名字曾一度紅遍了整個京城呢!現在無論老少,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許生啊!”

    許生?真的是他麽?

    我隻感到胸部一陣氣血翻騰,眼前一黑,然後便什麽也不記得了。

    醉紅樓。

    輕紗罩麵,一身素衣。台上,我輕輕撫琴,一首絕妙的《鳳求凰》便回蕩在整座閣樓中。、

    台下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的一舉一動便牽引著眾人的魂魄。

    自打老鴇救我起那一刻,我就成了醉紅樓的招牌人物。才短短數月,“顏舞”二字便紅遍了整個京城。現在花魁這一頭銜已經沒有哪位姑娘敢和我一爭上下了。

    我冷眼一掃眾人,心裏甚是鄙夷。這些個隻知道尋花問柳之人都盼望著想見上我一麵,無奈我的要價太高。一千兩白銀。這個數字足以壓得那些個人對我望塵莫及,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聽我撫琴了。

    醉紅樓裏醉生夢死。聒噪的聲音讓我甚是心煩意亂。所以每天我隻彈一首曲子。曲罷,我便拂袖走人,不曾多一分逗留。

    我的冷淡拒絕了一些攀龍附鳳之人的靠近。這樣不和別人來往,我倒落得一身清淨。

    晚上。

    一輪皓月懸在空中。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鑽進了屋子裏。我披了一件外套,下了床,站到了窗子前。

    曾經,也是這樣一輪皓月。許生指了指它,然後信誓旦旦地對我說:“靈兒,我對你的感情就像那輪月亮一樣,永存於世!”

    誓言。原來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便是誓言啊。是不是越美好的東西就越不堪一擊呢?

    許生,難道以前的種種真的如此脆弱,脆弱的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嗎?

    物是昨。人亦非。

    貴妃塌上,我手捧一本《竹枝詞》看的津津有味兒。

    老鴇突然走到我麵前,沒等她開口,我便有些生氣地說:“難道媽媽不知道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我看書麽?”

    老鴇奴顏婢膝地說:“顏舞啊,我的寶貝兒。今兒,你得好好地伺候一位貴客,知道嗎?他,咱可得罪不起啊!聽說是哪個大官呢……”

    我不是說過,沒經我的同意不要給我安排任何客人麽?”

    這位爺出手真是闊綽,一擲千斤,眼睛都不帶眨的。”說到這兒,老鴇頓了頓,然後甩了甩她手中的綠絲帕接著說:“他可是咱們的活財神啊!”

    看著老鴇那副嘴臉,雖然感到萬分惡心,但是我還是輕輕一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淡淡地說:“那,有勞媽媽說一聲,容顏舞打扮一番。”

    一切都準備好後,一個身影按時翩翩而至。他手中的折扇左右晃著,突然猛地一合。然後隨著“嗬嗬”幾聲,此人已來到我的麵前。

    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那雙漆如黑夜的眸子。

    澄澈。透明。充滿愛憐。

    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眼神我曾在哪裏見過,我確定。

    對視了良久,我緩緩開口:“敢問公子貴姓?”

    他好像並不急著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呷了一口杯中的香茗,然後把玩著小茶壺,一抹兒淺笑在他的嘴角若隱若現。

    早就聽說姑娘貌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傾國傾城傾人心啊!嗬嗬……”

    這句話他說的頗有深意。這人真的很奇怪呢!

    桌子上的兩根紅燭燃的正旺。暖暖的紅橘色燭光搖曳交映。我和他就隻隔著一張桌子,突然我感到一種曖昧在房間中悄悄氤氳蔓延……

    突然很想彈琵琶,於是喚丫頭抱來琵琶,我便低頭兀自彈起來。我並沒有彈哪首曲子,而是隨心欲為的彈……

    曲終,我才發現自己淚早已滿麵。拿起手帕剛想慌亂擦去那些淚水,沒想到一雙大手卻伸到我的麵前,輕輕為我拭幹淨了。

    驚慌失措的我,轉而變得粉脥通紅。這個人真的很不懂禮貌呢!

    學會照顧自己好麽?”

    這句話讓我一怔。又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這男子,我明明是頭一次見到啊。

    臨走之前,他若有若無地說了一句:“我姓白。過幾天我還會來找你的!”再度驚愕的我,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剛要說些什麽,他的身影已消失了。

    桌子上的紅燭終於燃盡,隻留下一灘紅,像是紅顏淚。

    窗外仍是無盡的黑暗……

    煙花三月,草長鶯飛。

    剛剛踏青回來的我,手捧幾枝折來的梨花正站在窗子邊使勁地嗅著花香。這可是來京城以後第一次見到的梨花呢,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背後冷不丁地傳來一陣拍巴掌的聲音。我轉過頭,漾在嘴邊的笑意盡失。是他,青衫紫屐,款款而至。

    神情的眸子,微微上揚的嘴角。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嗬嗬,梨花初蕊的芬芳,美人動人的嬌羞,真是一幅醉心圖啊!在下有幸正好趕上了呢!”

    這個老鴇怎麽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啊!我有些嗔怒道:“公子可掃了我嗅花的雅興了!”

    嗬嗬。”他仍舊一副頗有深意地笑,“那我賠姑娘好了。”

    我娥眉一挑,來了興致,“哦?怎麽個賠法?”

    我為姑娘贖身如何?”

    我忽然明白了他今天來的目的。看似順著我的話茬兒,其實……這為我贖身自然是件好事,沒容我多想,他便大喊:“老鴇,過來!”

    一聽到喊聲,老鴇便風馳電掣般趕到了我的房間。

    老鴇,今兒我要為她贖身!”他指著我甚是霸氣地說。

    這……”老鴇麵色有些為難。有人要搶走她的搖錢樹,她自然是不情願的。

    怎麽,怕爺沒錢嗎?一萬兩黃金可夠?不夠我再加!”

    一萬兩黃金!老鴇頓時喜上眉梢,然後頭一直點個不停。接著衝我招招手:“顏舞,我的好女兒,過來,再讓媽媽好好看看你!既然今天遇上了一位好爺,以後你就等著過好日子吧!”說完還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淚。

    我一陣惡心。什麽你的好女兒?我也不過是你的一個賺錢的工具而已。鄙夷歸鄙夷,但我還是順勢擠出幾滴淚珠兒,哽咽地說:“媽媽,我真舍不得你呢!”

    一切手續辦妥之後,走出醉紅樓,我緩緩回頭看了一眼。離開這個煙花之地也好!呼吸一下新的空氣,我想迎接我的應該是新的命運吧!

    跟在他的身後。他,要把我帶到哪裏?

    腳步一直延續到太子府的門前,然後驟然停下。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笑而不語,而是牽起我的手徑直走向裏麵……

    他,竟是太子!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我急忙斂衽而禮:“小女子不知您是太子,多有冒犯……”

    他打斷我:“以後你就住這裏吧!嗯……你見我以後可以免去那些禮儀!”

    他的語調波瀾不驚,讓我感到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太子府,醉心閣。

    在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合我的心意,仿佛就是生活在當年的山上

    有師父和師兄的陪伴,無憂無慮……可,那些已經變成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夢了。

    師父,師兄,你們現在還好嗎?

    自從來到京城,狀元府是我想都不曾想要去的地方。明知道許生和我也就隻有那麽一牆之隔,奈何今日已不是往昔,這一牆之隔就把我和他隔了千裏之遠。

    值得慶幸的是,我也在京城。許生,我和你在同一片藍天下,呼吸著彼此呼吸著的空氣,你,應該能感覺到我的存在吧?

    沒想到太子竟選擇了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帶我來到了狀元府。其實也是駙馬府。

    就在我的腳踏進府第的那一刻,心還是狠狠地漏跳了一拍。許生,許久不見,你……會是怎樣呢?

    那些繁文縟節過後,我終於看到了那張令我魂牽夢繞的臉。許生,你,又瘦了呢!

    八妹和妹夫最近過得可好?”

    許生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一直不曾離去。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就連太子的問話都沒聽到。還是站在她一旁的年輕女子搶先答到:“勞二哥惦記,妹妹過得很好呢!”然後她急忙捅了捅一直杵著不動的許生,許生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偮了一下身子:“托二哥的福,我們過得都很好!”我想這就是八公主吧寵辱不驚,果然有貴族的氣質!

    太子點了點頭,稍縱即逝的是眼神中那抹兒狡黠。

    也不什麽原因,太子竟然說要在這裏小住幾日。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一切都順其自然吧。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隻是我不曾想到的是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一連幾天,我都不曾踏出客房一步。我怕遇到許生,真的很怕。如今他身邊已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公主陪伴,我拿什麽比呢?榮華富貴,仕途權利,一切的一切,她能給他,而我……或許,如今的許生是真的不再需要我了呢!

    又是一月圓之夜。皓月當空。清幽的月光一傾而下,瀉了滿世界的冰涼。我坐在八角亭裏的石桌旁,慢慢品著這上等的碧螺春。茶香嫋嫋,讓我得到了片刻的心寧神定。

    靈兒!”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倏地從背後響起。

    頭頂上仿佛炸開幾計悶雷,我的身子不由的一僵。我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穩住,穩住!我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轉身,擠出幾絲笑容:“駙馬爺,您剛才是在叫我嗎?”

    對呀!靈兒,見到你真的很開心呢!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我朝思暮想的人就是你啊!真是上天開眼,把你又送到了我的身邊。”

    朝思暮想?那為什麽與你舉案齊眉之人不再是我?那為什麽與你同床共枕之人不再是我?那又為什麽你那麽狠心吧我一個人丟在江南?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現在的這些話隻會讓人覺得惡心。

    駙馬爺,您怕是認錯人了吧?我並不是什麽靈兒。我叫顏舞。”我的語調冷得驚人,連我自己也不由的嚇了一跳。

    哈哈……”許生一陣大笑,“你還說自己不是靈兒?你都叫自己顏舞了呢!”

    顏,舞。言,午,許。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看來也沒有再瞞他的必要了。

    我冷笑幾聲:“現在,我是不是靈兒還很重要嗎?對你來說靈兒不是死了嗎?”

    許生的臉色有了些許蠟黃,“靈兒,你怎麽可以那樣想我我呢?”

    哦?那要我怎樣想你?你的信誓旦旦,你的矢誌不渝哪裏去了?要不是我突然出現在這裏,恐怕哪天我死了化成了灰,你都不會回去看我一眼吧?”

    靈兒,其實……我這樣做都是迫不得已的啊!畢竟……畢竟人妖殊途!妖是不會死,也不會老的。而人……所以……”

    夠了!”我凜然打斷許生的話,“原來你早就知道我非人類了?!那假如我是人,你會怎樣?”

    嗬嗬,笑話!妖怎麽可能變成人?妖隻配做妖!”

    我不由地後退幾步。這是那個曾經儒雅的許生嗎?是什麽讓他迷失了眼睛?現在的他變得好可怕,好可怕。我轉過頭,無意間瞥向前麵不遠處的小花園。這一瞥不要緊,我突然發現黑暗中那裏幽幽地射出兩道綠光來。

    這裏有妖類?我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然後下意識地看了看許生。隻見許生眼中閃過幾絲詭異,然後他拍了拍手掌道:“出來吧!”

    緊接著一道綠光猛地飛到我的麵前。是一隻貓妖。我估計道行也就在五百年左右。

    呦……你就是那隻小白狐?”貓妖垂涎著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直勾勾地看著我。突然他伸出雙手露出堅硬鋒利的長爪,“今天我就要吃掉你!我是法力就會增加一倍哈哈……”

    我看許生的眼神充滿了蔑視。許生,沒想到你如此卑鄙齷齪。當貓妖撲向我的時候,我閉上了眼睛。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反正我現在一點法力也沒有。

    啊……”貓妖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我猛地睜開了眼睛。是太子。太子手中的那柄長劍穿透了貓妖整個身子。

    隨著幾縷青煙嫋嫋上升,貓妖那張痛苦扭曲的臉消失了。他,已經魂飛煙滅了。我深深地歎了口氣。又一個可憐的妖成了人類利用的工具。

    太子眼中那兩抹兒藍幽幽的火焰,我已猜出他是被師兄附了體。原來這幾天陪著我的一直是師兄啊!我突然感到很安心,就像一顆心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港灣。嘴角輕輕一揚,我輕吐了一口氣。師兄,謝謝你!

    可,那把長劍倏地指向了許生。許生的臉早已蒼白如紙。我瞪大了雙眼,猛地一喊:“師兄,不要啊!”

    我衝到了許生麵前,可,刺出的劍已不能收回……

    哐啷!”一聲,師兄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他抱起我倒下的身體,已哽咽的不能言語。許生衝上前,一把推開師兄,然後抱起我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靈兒,你怎麽那麽傻啊?我都讓貓妖加害你了,你為什麽還要救我?”

    我想說許生,或許這就是宿命吧!世間萬物自有定數,我所做的一切也許是出於習慣吧!當初我的命就是你救的,現在我隻是還給你了。可,無論我怎麽張口,嘴中仍舊發不出一個音節,有的隻是急促的呼吸。

    許生,我與你之間究竟有沒有愛情呢?我努力地看了一眼許生,也隻是這一眼,我看到有一滴淚從許生的眼角滑過。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手想再撫摸一下他的臉,可我已承受不起生命的負荷,伸到半空中的手,忽地就垂到了地上……

    彈指間,往事便灰飛煙滅。世事輪回,有誰還記得那個曾經把自己喚作顏舞的小白狐?所有的種種皆成灰燼,埋葬於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