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堅固，無所懼怕。

    你必忘記你的苦楚，便是想起也如流逝之水一樣。”

    ——聖徒聖喬治側《約伯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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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位神語，潮酸-易露絲茲製造的潮酸混合物具有強腐蝕性，這種古巴比倫位麵裏亞述神話中的原初始祖物，在記載中將最初的事物全都融在一起。

    酸性箭雨織就密集的彈幕，刺穿惡靈精噗卡們黑色的皮膚，又從後麵貫通過去。傷口的邊緣迅速擴大，靈精的身體在潮酸的腐蝕下逐步崩解。

    箭雨的貫穿組成收割死亡的鐮刀，潮酸過後，幾十隻噗卡傷亡殆盡。

    “神王達格達在上...”從一開始就躲在旁邊不敢出聲的凡人阿克賽爾驚叫出來，他馬上捂住自己的嘴，悶聲從指縫中低低地漏出，“簡直是冥世之主克爾倫諾斯的引路使者，冥土領主唐恩的化身...”

    夏克疲乏地盤腿坐下，魔力的急劇消耗和塔拉尼斯之威的暴走讓他吃不消。還有腦中隱隱的刺痛感，以及揮之不去的一聲低語。

    “力量還不夠。”

    是，看似威勢赫赫，但這一次爆發之後就折去了大量魔力。而且隻是中階的神語者能力範疇，其上還有高階、士、師、聖者，聖者巔峰的半神，半神之上的魔神。放在茫茫的諸位麵中，他並不起眼。

    夏克喃喃自語：“可我隻接觸了神語不足半年，做到這種程度，我已經勝過很多苦修多年的人了。運氣好到這種地步，還奢求什麽呢？”

    “是麽？你為什麽不繼續想下去，你戰勝的所謂苦修多年的人，都是什麽樣的人？規行矩步、背誦教義、一周抽幾個小時來練習實戰的德魯伊？失去了原有的晉升之路，轉而學習雜物、被莫瑞甘控製的叛教者？”

    “等等...你是什麽？”

    自己的負麵情緒可不會像惡魔一樣蠱惑己身。夏克一度以為這個聲音是暗影鞭笞的精神擾亂殘留，然而這句近似蠱惑的話語讓他渾身一個激靈。

    “我是拷問自己的你自己。”

    “不，不是。”夏克冒出一絲冷汗，“你是來自深淵的食心魔、控心魔？還是惡靈精噗卡的什麽詭異法術？還是...哪個隱藏在暗處的人的神語？”

    “我隻是在拷問自己。你是我，我也是你。”

    “不，我在腦中的自語不是這個樣子的。”

    夏克相信不少人都會和他一樣，有過腦海中兩個聲音對質的時刻，但那隻是對己身兩種想法的平衡取舍，而不是外人語氣似的蠱惑。

    “自你拿到銀製短劍起，你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世界，很不公平。”那聲音繼續說道，“我們是處在名為神語的金字塔的最底層。第277位神語，凱爾派切裂，它幫我們解決了多少難題與坎坷？它卻隻是中階神語。”

    “你...要說什麽？”夏克目光開始略微潰散。

    “你聽到過高階神語的傳說。

    排在所有神語中第二的，第444位神語毀滅之諭。初代半精靈王用它打穿了幾十層深淵。

    第367位，發狂症，赤枝副團長瑟坦達憑借這種神性狂化的能力，永遠與比他高一等階的人平起平坐。

    第351位神語，槲寄生劍。暗之霍德爾一人滅絕一整個古老的神語貴族家族。

    他們是天生的寵兒，命運的庇護者。他們注定站在世界的頂峰，供我們這種永遠爬不到半山腰的子民們仰視，獻上我們卑微而渺小的敬畏。”

    夏克的眼神冷了下來，他現在確信這個盤踞在腦中的聲音不是源於他自己的心靈，而是某種外力。

    “我們的神語是貓語者，不要騙自己，在夜深人靜的睡前思索時刻，夏克沒有任何的遺憾與不甘嗎？445位中的第6位，在其他人享受著中高階神語帶來的充沛魔力與恐怖效果之時，在你隻能安慰自己還有一個中階的貓搭檔之時，夏克真的沒有感到任何一絲的不公平嗎？”

    話語產生了影響。夏克目光恍惚，陷入了無神。

    “夏克為什麽會因為以一敵多而沾沾自喜，不正是因為夏克對自己那貧瘠的能力的擔憂嗎？當發現自己憑借低位階的神語也能在中階中脫穎而出，那是多麽一種自豪啊，就像是口渴時喝下的清涼的毒藥。夏克很清楚，他不可能一直如此幸運下去，他總會在未來的某一時刻，泯然眾人。”

    “我奉勸你，閉嘴。”夏克低低吼道。

    “我們看到那幾個神語的時候，羨慕至極。第235位神語，微小的忿怒；第168位神語，後見之明；第116位神語，報喪女妖。多希望那些神語是我們的呀。”

    “我說...夠了...”

    “夏克總是不想深入地直視自己，因為慘不忍睹。我們對現實多麽無力，因為沒有足以掌控自身命運的能力而無可奈何。夏克的心中永遠橫著一根梁木，梁木被磨得光滑尖銳，變成一根刺。雪莉爾永遠不可能被我們得到，世界的主角？多好的海市蜃樓，夏克知道，那隻是怠惰之時在自己身上割開的傷口，鮮血如注可以帶來一時的亢奮，結痂之後呢，沒了，隻是一種說退就退的狂熱。”

    夏克嗓音幹啞：“隨你怎麽說吧，你大可繼續。”

    他不斷告訴自己，不要聽這聲音的，不要順著他的蠱惑去想這些。但是這個聲音將他內心最不願翻出的一幕曝曬在光之下，他的心髒好像被一隻手揪得死緊。

    “噗卡不會將誘惑送到我們的眼前的。因為我們洞若觀火，我們想要的，掌握著一整座白塔島的噗卡都給不了。夏克想站在世界的頂峰，我們想一直接受眾人的朝拜與敬畏，一直隨心所欲地支配力量。這是最接近於原始的，夏克沒什麽值得羞赧的。哦，對了，如果說還有什麽重要的，雪莉爾也在其中吧。她也是苦苦追求、輾轉幻想，卻絕對求而不得的珍寶。”

    被人將內心挑得血淋淋的，不是一種舒適的感受。夏克右手緊握，怒氣經由手指的顫抖而無聲釋放。

    “你總有目的。”夏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我不需要反駁你所說的一切，不接受你的任何提議，你的蠱惑就沒有任何作用。”

    這期間，匠神網的效果退卻。墨水從無形的風之羅網中掙脫出來，快步奔向書頁。

    夏克看起來在沉思，趁這個機會，墨水可以撈到這張寫有破除詛咒辦法的書頁。

    墨水吞咽了口唾沫，伸出爪子。爪子上的尖細指甲接近書頁。就在微末的間距處，他的豎瞳閃動，還是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夏克。

    “喂，愚蠢的人類，我如果真的回不來，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我妹妹。”墨水用交待遺囑般的口氣說完，等待夏克的反應。然而幾秒鍾過去，夏克目光沒有焦距，還是呆在原地，不發一聲。

    “喂！你不要裝癡呆，這招對我沒有用！”

    一連又叫了幾聲，墨水察覺到異常，他又扭頭看了看書頁，一番糾結的掙紮之下，他還是暫時舍棄了書頁，撲向夏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