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求之光，與影隨形。”

    ——四丘的埃爾頓《在商不言商》

    ————————

    “大號黑毛毛！大號黑毛毛！”

    耳邊隱約傳來小貓小泰貝莎的急切呼喊，平日裏不吵不鬧的貓國小公主突然鬧起了脾氣，夏克疑惑不解，意識想要回到真實世界之中，心神波動下，他的眼前景象轟然破碎。

    再度睜眼，前方的萊恩湖微波浮動，閃出粼粼波光。

    “小泰貝莎怎麽了？為什麽突然發急了......”

    夏克笑著問出這句話，四周的同伴們卻都在用警戒夾著古怪的眼神注視自己，棟恩甚至將兩柄薔薇之槍對準了他。

    他心中一沉：“發生了什麽情況？”

    “你不記得了？”棟恩的眉額低下，顯出主人的擔憂，“你突然暴起襲擊奧布萊恩，連同我和墨水都被你波及了。看你的樣子，像是某種瘋症，我們根本無法和你溝通。還好墨水突然想起他妹妹可以通過心靈連接與你交談，你才恢複了正常。”

    “愚蠢的人類，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哪裏？”

    墨水仍一臉戒備，爪子的指甲伸出，尖端細銳鋒利，如果夏克答錯了，他會立即撓他一臉。

    “陳筱筱在淺灘城都柏林的公寓...”

    夏克隨口回答，墨水的豎瞳一凝，“喵嗷”一聲就撲上來。

    “...那就是在沃特福德伯爵夫人的船灣莊園，那時候你一直躲在影子裏，我沒看到你的全貌。”

    墨水掛到夏克的肩上，鼻子湊到他臉上嗅來嗅去。

    “氣味又變回了原來的氣味。”墨水還是不敢確信，上下打量夏克，“但誰能保證你不是某個可以窺伺心靈的魔物，將這個人類的記憶吞掉了！”

    “我看你是想找個借口撓我...”夏克哭笑不得，將手伸過墨水腋下，把貓妖精放下來，“我就是夏克，你的飼主。”

    “你絕對是別的東西假扮的。”墨水眯起眼睛，又問道，“我問你，我們在月下之國去了哪裏，惹到了什麽危險家夥？”

    “第15層深淵，風沼。遇到的是別西卜王族迪吉都，還有羊角魔先鋒潘爾納。”

    “嗯...在阿斯隆教你突進術的大叔經營哪家店？”

    “獅王之傲，特色是西打蘋果發酵酒。”

    墨水揶揄笑道：“你喜歡哪個雌性？”

    夏克麵無表情：“貓國小公主小泰貝莎。”

    墨水驚得前爪抬起，能把一隻貓嚇到兩腿直立，也是一門本事。

    “變態！”墨水怒氣漲滿，“奧迪那，這個夏克絕對是假的，幹掉他！”

    “行了，別鬧了。”夏克揪住墨水的兩隻耳朵，往內側使勁拽了拽，在墨水“咕嚕咕嚕”示警後，夏克再揉亂他的貓腦袋，立即抽手跳開。

    “阿斯隆家族的大小姐，雪莉爾。”夏克豁出老臉，“雪莉爾·奧蒂蕾特·弗依。可以了？滿意了？”

    墨水點點頭：“這次是真的了。”

    棟恩收回半神器武器，靠近夏克：“你遇到了什麻煩？失去心智不是簡簡單單的問題，是在什麽時候受到了詛咒？還是某種神語？”

    夏克故作輕鬆：“嚐試了一種風險極大的法術，呼——果然不適合我，再也不學了。”

    “真的...隻是法術的副作用？”棟恩並不相信。

    如何向同伴們解釋，成了擺在他麵前的一個障礙，夏克心中浮起一絲焦急。

    他故意和墨水吵鬧，也是想讓他們鬆懈，不要看重這一次短時間的“瘋症”。

    他心中早有了猜測：在自己接受魔音提供的記憶片段時，這個寄居在他意識中的東西篡奪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好在還有小泰貝莎能和自己的心靈直接相連，將自己的意識叫回了現實世界中的軀體內。

    最擔憂的事情發生了。這個魔音有所圖謀，現在已經開始展露它的獠牙。

    如果以理智至上的考慮來處理此事，夏克當即趕回芬尼亞南方分團的駐地，再找到艾林全境騎士團的小詩人，那位士師巔峰的吟遊詩人精通精神力的使用，會有辦法解決這個魔音。

    但夏克不得不承認，魔音的誘餌起效了。

    它給了自己傳染術、星辰凝視兩種法術，而且是幾乎瞬間教會。平心而論，蛛爪水晶已經被諸位麵稱作修習法術、戰技的最高效“神器”了，但仍沒有這種魔音的記憶灌輸逆天。

    就算拋卻力量的誘惑，魔音將諸多涉及魔神的記憶呈現給自己，而這正是綠島和學院秘隊破局的關鍵。

    通過蛛絲馬跡，識破魔神的真名。當真正與魔神正麵對敵時，這是一個巨大的優勢。

    它知道夏克總有放不下的私心和，並以此為誘餌和交換，讓它活下去。

    “我現在很想讓魔導師前輩將你抹殺。”夏克在意識中快速與它交談，“你的目的是一個軀體？所以你先對我的意識動手腳，用我需求的知識和記憶當誘餌，一步步占據我的心靈？”

    “你也可以反過來利用我，在我尚未完成最後一步的時候，將被榨取了所有價值的我抹消。”

    它沒有否認侵占身體的事實。

    “你剛剛的那一手動作，令人害怕。”夏克直白地說，“我挺膽小的，從一開始就怕你侵蝕我的意誌和心靈。”

    “互相利用而已，是你先從我這裏抽幹價值，還是我先占據你的身體。你的心跳很平穩，隻有略微的波動，你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你想對賭。”

    “我真的是瘋了，天知道為什麽我一個隻想回學院後安安靜靜生活的喪誌青年，卻被你許下的空幻利益套住了。”

    “我見得多了。有人樂於享受安穩的生活，而有的人...”魔音似乎在冷笑，“隻是用安於平穩麻痹自己，若他隻是個抱有空想卻不敢上進的廢物，他真的會平淡地過完一生。但若他懷有哪怕一絲對浩瀚星夜的期望，當看到那道通往新地的大門裂開縫隙時，一星半點的小火花，就足以燃盡他的平實生活。”

    “我要你再加一枚籌碼。”夏克在心底斬釘截鐵，“告訴我你是什麽東西，我要判斷接不接這場賭局。”

    魔音的聲音突然清晰，褪去原本不男不女、空洞模糊的音色。

    一個嬌氣的女聲輕笑：“夏克小弟，你為什麽要怕我呢？”

    夏克周身猛然爆出一陣盤旋的氣魔力，一旁的墨水和棟恩跳開魔力波及的範圍。

    棟恩和貓妖精對視一眼，墨水無奈道：“完了，他又犯病了。”

    “墨夫人...”夏克神色冷峻，“你沒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