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強權就是公理，正義就是強者的利益。”

    ——賀茂雅人《木馬巧匠宅居隨筆》

    原出處，《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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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信件上多了一行字：入夜後聚集過來，雲杉不再安全，不要與那些外鄉人接觸。

    “那些德魯伊不會想不到我們有可能借獅鷲混入彼世。”棟恩提醒夏克道，“或許他們要求今夜就讓獅鷲進入彼世，是為了防止我們的援兵到來。”

    夏克問：“芬尼亞駐地距離這裏很近，騎行頃刻可至。今夜之前我們的援兵能不能到？”

    “行軍容易，出兵難。”棟恩搖頭，“團長也許還在調遣其他地區的兵力以及部署全軍的出擊，也許今晚我們等不到援兵了。”

    叛教德魯伊們將時間捏得這麽緊，打斷了夏克的預期。沒有士師級以上的增援，夏克也不敢輕舉妄動。天知道巨馬之島上會不會有大德魯伊坐鎮。萬一這些叛教者一時興起，從他們的聖地幽浮島中搬遷到了海上彼世，夏克再貿然闖進他們的大本營，那可就是自投羅網了。

    尤瑟納沉吟片刻，提出自己的想法：“讓米泊等人拖住德魯伊？告訴德魯伊們，鎮子上發生了瘟疫、火災還是暴亂，推遲獅鷲們進入巨馬之島的時間。”

    “難。”夏克皺眉，“如果德魯伊這一手就是為了避免鎮民們和我們的接觸，那麽這個時間很難被延後。”

    “也沒有其他辦法，不如先這樣嚐試一下。”棟恩說道，“叛教德魯伊們會沒有再立即折返回來，反而但擔憂起鎮民和我們接觸，是個好預兆，他們的實力也許不會太強。”

    “那鎮民那邊，拜托你了。”夏克起身，“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配置些藥劑，有備無患。”

    棟恩去找米泊交待事情，尤瑟納也要隨著離去，夏克叫住他：“先等等。”

    夏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尤瑟納好像渾身一緊。

    “我能做些什麽？”尤瑟納轉回身體。

    “你是菲利吟遊詩人，對綠島的傳統和往事比我們清楚得多。”夏克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一些，“我想問問你，像獅鷲這麽大的魔獸，需要捕食多少野獸才能飽腹？”

    “這個...”尤瑟納目光飄忽，“綠島本土並沒有野生魔獸的存在，這一片翡翠平原之上，棲息了太多的人類，野獸的容身所本來就為數不多，不足以支撐魔獸的食量消耗吧。”

    尤瑟納想了想，又搖頭道：“雲杉鎮毗鄰紅鹿城基拉尼，那座城附近有綠島上唯一的紅鹿群。或許獅鷲靠捕食紅鹿維持生存？”

    “你能不能翻找下你的筆記和典籍，看看有沒有關於大型野獸食量的記載。”夏克努努嘴，朝向尤瑟納放在地上鼓鼓的背囊，“吟遊詩人搜集故事和素材才編出膾炙人口的歌謠與詩篇，但願你的故事儲備能解決這個疑問。”

    夏克懷疑他猜到獅鷲進入巨馬之島的目的了，綠島本土的野獸密度無法供給它們充足的食物，那裏極有可能是它們的捕食場。

    “好，我查一查我的筆記。”

    ......

    鎮子裏因為獅鷲的暴露而忙碌不已，人流帶來嘈雜的噪聲。

    夏克不想幹幹地等待，於是打算找尋一處偏僻安謐的地方，重拾下藥劑配製的技藝。

    夏克從雷騎士那裏拿到了雲杉男爵莊園裏酒窖的鑰匙，陳筱筱領路，兩人下到了塵封多年的藏酒之所。

    收拾出一張幹淨桌子，夏克將蛛爪水晶中的藥劑學器具一股腦全倒出來。

    架坩堝，擺水晶瓶，放置研磨缽，劃出幾塊區分存放草藥的幹淨區域，一連串熟練的動作看得陳筱筱眼花繚亂。

    “你...在聖三一學院學過醫學嗎？”

    “這不是醫學，是與魔法相關的藥劑學。”夏克衝這姑娘道。

    多虧在阿斯隆時已經練出了配製藥水的手法熟練度，夏克輕輕鬆鬆和陳筱筱聊天，一邊雙手翻飛，製作出一瓶瓶血氣藥水。

    陳筱筱找到一個橡木桶，坐在上麵用手托腮，夏克行雲流水的配製步驟將她的思緒牽扯回在商隊時共處的時光。

    她帶著不解的語氣，輕聲說：“感覺你這幾個月的變化好大啊。”

    夏克的手微微停滯：“是麽，不少人都這麽說。”

    “在商隊裏，你雖然一箭一箭地殺了那麽多強盜，但在危機過後，你累得暈了過去。那時我才鬆了口氣，這個人也和我們一樣嘛。”

    打開了話匣，陳筱筱一發不可收拾，與夏克重逢後，她一直壓抑地不敢過多地言語，現在一並絮叨了出來。

    “別看你現在威風八麵，連雷騎士都懼怕你，但我還記得在淺灘城，你的修辭學考了一個手的手指數。”

    “現在你知道了，我真的不是這個位麵的人，我對你們的學科一竅不通。”

    “其實我有種錯覺啦...”陳筱筱歪歪頭，“好像在雲杉鎮上的你並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夏克。那個夏克有些內向，常常一個人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還經常偷瞄的我的裙子。”

    “我...”夏克差點打翻一個錐形瓶，他無奈地聳肩，“我什麽時候偷看你的裙子了？”

    “我就知道你不敢承認。”陳筱筱不接受反駁，揚起下巴繼續道，“但是你再出現時，除了那些可怕的巫術和武力，最讓我感到不適應的，是你的一些態度。你很淩厲地逼得約翰他們認輸，對待我們有種斬釘截鐵的堅決...在我的印象裏，我們宋人都是和和氣氣的，與人為善，總想著用和諧的辦法去感化，去要別人的認同...你好像就是那種傳統的宋人...我如果說錯了，你就當沒聽到啊...”

    陳筱筱伸腦袋打量了下夏克的表情，看到他沒有生氣，才安下心。

    夏克將又做好的一瓶血氣藥水放在一邊，沒有立即做下一瓶。

    他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句：“那是我的選擇。”

    他確實和“那個夏克”不一樣了，原本身為凡人的夏克沒有屬於自己的力量，與其他凡人很容易就混在一起。

    與陳筱筱重逢後，他刻意以平實的態度接近雷騎士和陳筱筱。

    但他與叛教者、獅鷲交鋒後，想要使這些涉事的鎮民屈服，就必須以強權的神語者身份，如領主般蒞臨。

    和和氣氣地談判，被證明是乏力的，他需要力量與高位，需要一往無前地碾碎抗拒與阻礙。

    ......

    棟恩再三叮囑米泊等人後，沿主幹道回去找夏克。

    他低頭思索綠島的局部戰況，正想得出神，麵前突然傳來一陣喧囂。

    “綠島的小綿羊們！乖乖交出你們的奶酪和肉！”

    抬起頭，看到一個維京風格的刺眼鐵盔，他和對方都愣在原地。

    那個維京海盜目光呆滯，手中的手斧滑落，他劫掠了半輩子，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棟恩身後不遠處，那幾隻鷹首獅身的天空魔獸正迎風而舞。

    “去他媽的...赫爾海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