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結伴出了長生宗，在悟道山下小鎮買了馬匹與幹糧，縱馬而去。

    悟道山在中原東部忘溪州，距離中原祁淩州有很遠，騎馬趕路也要月餘時間，他們不敢耽擱時間。

    然而，出了長生宗範圍內，所見所聞容不得他們不緩行。

    前麵，幾個拿刀的山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個猙獰的漢子舔了舔銀亮的刀身，嘿嘿笑道:“四位朋友，把你們身上的錢留下，馬留下，衣服留上，女人也留下，我們可以饒你們一命。”

    幾人山賊看著黃夢瑤雙目放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們還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女子。

    黃夢瑤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彭展裂開嘴一笑，扭頭看蕭子寒，問道:“怎麽辦？”

    呂正歌亦是饒有興趣看著蕭子寒，想知道蕭子寒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不過，下一刻，他們怔住了，臉色煞白。

    隻見，蕭子寒取下了馬上掛著的長劍，拿在手裏，輕聲道:“這些人的血有些髒，不適合你的身份，但我要殺的人很多，你也隻能忍一忍了。”

    他霍然抬頭，眼眸寒芒大盛。

    劍鋒半出鞘。

    冷冽的劍氣凶猛而出。

    前麵，所有人山賊麵色凝固，仿佛一切都靜止了一般。緊跟著，每個山賊喉嚨噴出一道血痕，人倒了下去。

    劍回鞘。

    蕭子寒冷漠道:“天下大亂，流民四起，落草為寇者甚多，饒他們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殃，何況我們趕時間，沒工夫和他們糾纏。”

    你們是長生宗最得意的弟子，從小灌輸匡扶正道拯救蒼生的理念，或許不認可我這麽做。所以，沾血的事就交給我。”蕭子寒不理會他們異樣的神色，當前縱馬前去。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神色複雜且心驚。

    雖然他們聽說了蕭子寒身懷魔道法門，雖然他們聽說了蕭子寒殺人不眨眼，可那畢竟是聽說，從來不曾見過。

    今日一見，果然讓他們心生涼意。

    他們的臉都白了。

    縱然他們修為精深，比蕭子寒的境界還要高，但不曾殺過一個人，或許都沒有殺過一個生靈。

    一劍殺數人，連眼都不眨一下，這算是人嗎？

    這一刻，他們對蕭子寒生出了一絲絲畏懼。

    他們縱馬跟上。

    一路無言。

    路上，他們看到了更多的難民，這些難民神色憔悴，風塵仆仆，尤其是那些幼小的孩子，更是虛弱。

    呂正歌收起了嬉笑的神情，心態沉重，輕聲說道:“想不到世間如此慘烈。”

    彭展道:“我在書上看過一些記載，有時候戰爭一起，甚至有人吃人的情況。”

    黃夢瑤麵如寒霜，一句話都不說，但看著這些可憐的人，隱隱有克製不住上前救助的衝動。

    蕭子寒沒有理會他們。

    這三個人長在長生宗，自修行以來從未出過山，哪裏能明白紅塵間的慘烈。也算他們年輕沒有定型，如果一些前輩看到了，定然會無視。

    萬般紅塵，大道爭先。

    這才是修行人一生追求的，踏上修行的人，已經視紅塵如螻蟻，又怎麽會去關心。

    天作夕陽，四個騎馬到了一座城。

    這座城是方圓數百裏繁華的地方。

    進入城內，由於他們都是穿的很普通的衣服，就連蕭子寒都換成了普通的衣服，自然沒有引起什麽懷疑，但黃夢瑤貌美，卻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惹得不少人駐足觀看。

    黃夢瑤麵色閃過一絲怒意，她素來喜歡清靜，更別提被人當成一件東西來看了。不過，她並沒有發作。

    四人結伴，尋了一家客棧住下，然後在對麵酒樓用餐。

    他們沒有選在噪雜的第一層用餐，而是直接上了三樓的雅間。

    靠窗的位置，他們能清楚看到外麵。

    點了餐。

    呂正歌望著外麵鬧市，說道:“不知道京師有沒有這麽熱鬧。”

    彭展笑道:“京師乃九州中心，怎可拿這裏相提並論。不過我很好奇，在來的路上，我發現了許多販賣奴隸的人，而且有男有女，真的有人會買人嗎？”

    蕭子寒冷聲道:“為什麽沒有？女人不過是那些有權有勢人的玩物，男人不過是畜生，縱然厭倦了，不要了，可隨意處置，甚至轉賣或殺掉。”

    黃夢瑤瞪大了美目，聽著女人不過是那些權貴人的玩物，身體不自覺顫抖了一下，袖子中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菜上來了。

    四個人不再說話，慢慢吃著，心中想著心事。

    下山一趟，一切都巔峰了他們的認知，打碎了山下美好的幻想。

    或許，下山的不是時候吧，如果太平盛世，或許就會是另一幅情景。

    吃過東西，他們回客棧休息。

    次日清晨便起床趕路。

    路上，見到了太多太多的慘烈，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畫麵。

    戰爭讓人瘋狂。

    刀兵讓人墜落。

    人性讓人成魔。

    三個年輕弟子在不知不覺間蛻變。

    這一日，即將到達京師時，他們在一座小鎮，碰上了一夥騙子。這群人宣傳教義，打著救世脫離苦難的幌子斂財騙人。

    這群人到沒有招惹蕭子寒他們，蕭子寒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然而他不想，呂正歌三人卻躍躍欲試。

    四個人牽著馬，在街道上看著跪拜地老百姓們，呂正歌又恢複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嘿嘿笑道:“蕭子寒，你可知你這這路上殺了多少個人？”

    蕭子寒還沒有說話，彭展淡淡開口:“四百一十三人。”

    不錯。”呂正歌眼睛泛著寒光，“你的劍飲夠了血，我的長歌劍還沒開張呢，就拿這些人祭我的長歌劍吧。”

    我的紅雲劍已經按耐不住了。”彭展揚起了劍。

    黃夢瑤嘴角泛著一絲淺笑。

    蕭子寒一臉茫然看著他們，心想這三人想幹嘛？他們的劍是用來降妖除魔的，豈能用在人身上，何況一路上每次見他殺人，他們臉色都會很難看。

    蕭子寒想了想，說道:“隨便你們吧，不過動作快點。還有，我們關係沒那麽好，別衝著我笑，讓人全身不自在。”

    你這家夥，讓人說你什麽好呢。”呂正歌笑罵了一句，緩緩扭頭，目光落在前麵，握劍的手一緊，慢慢走去。

    黃夢瑤和彭展緊隨其後。

    望著他們，蕭子寒心中頗為訝異，自己殺了多少人根本不記得，在他心裏隻覺得那些人該死罷了，所以才去殺，沒想到他們會數著。

    更讓他沒想到，即將到達大商國京師時，三人會突然決定出手。

    這算是轉變嗎？

    這種轉變對他們而言真的好嗎？

    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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