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沉默了，隻是呆呆地望著正對著床的衣櫃上，鏡子明晃晃映著的少女的影子。

    完全……沒有辦法反駁。自稱黑魅靈的第二人格所說的正是少女曾經有過的惡念，毫無疑問。

    對廝殺和血液的渴望，對白森森骨頭的迷戀，對他人的黑暗感情……某些不為人知的時候，少女總會帶著深深地懷疑審視自己。

    我……是怎麽了……

    少女嚐試著閉上眼睛，雖然這樣做實質上並不會有任何好轉。

    再怎麽說，她也隻是個女孩子……

    人是為自己而活的。正視自己的醜陋吧……因為我就是你啊。

    是……這樣嗎。是這樣的嗎——？

    所以交給我吧。

    ……我，不知道……

    少女逃避般地低下頭去。

    當她再度抬起頭時，臉上已經多了一絲邪氣的笑容。

    原本就白皙的皮膚變得不似人類般雪白，印堂隱隱地籠罩著黑氣。原本及腰的頭發已經長到了接近小腿的部分，原本非常有質感的漆黑卻讓人莫名地有種灰敗和死亡的感覺。

    雖然容貌沒有太大變化……然而少女的氣質已經截然不同了。或許，應該叫她……黑魅靈。

    “少女”從衣櫃裏取出一頂黑色絨帽。是那種中國解放時時興的樣式，上麵是一個印著黃色五角星的圓形帽徽。“少女”把它放在手裏轉來轉去端詳了一下，就滿意地戴在腦袋上出了門。

    “就讓老娘來告訴你，不爽的時候該怎麽做吧……”

    驚鴻的一瞥間，她原本黑色的眼睛赫然變得一片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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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擊。

    黑魅靈轉過身體，似乎很有興趣地端詳著一路上扭曲的肉塊。

    沒錯，是肉塊。雖然還活著……

    方圓十二公裏內的混混集結地，廢棄的工地和大樓。全都是扭曲的關節和斷掉的骨頭。每個混混的身體應該都有大麵積的內出血吧，控製得還算好，沒有人死亡——或許有人斷掉的半截肋骨刺破了肺泡，不過那都是小事情。

    “吶，我有時很驚奇哪，人類的身體居然能夠彎曲到這種程度。筋骨是那麽強韌的東西嗎？”

    黑魅靈不耐煩地踢了踢腳下一個正在微微顫動的肉塊。

    沒有回應。

    啊，是哪，你的橫膈膜好像被我打傷了……死倒是不會死，就是不太能喘氣對不對？

    恍然大悟般地自我解說著，黑魅靈重新站起身來，看來是對“肉塊”失去了興趣。

    “太弱了……實在是，太弱了啊。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是，給你們一萬年的壽命也不可能成器的渣滓……”

    黑魅靈悠悠地抬頭望向了遠方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虐殺弱者並非強者所為……）

    心底傳來一個疲倦的聲音。

    （終於醒來了嗎……我還以為你要在溫暖的港灣一直躺著腐爛掉呢。）

    黑魅靈一點不意外地還擊，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少女的蘇醒。

    （……這種用弱者發泄自己不滿的行為，並非正道！）

    （哼，就算老娘不主動出手，以這群渣渣的本性也會像蒼蠅一樣撲上來的。更何況我已經留手了，沒有人會死掉。）

    （可……）

    “——喂，就像你說的，強者來了。”

    黑魅靈忽然出聲，打斷了少女心裏的發言。

    她們能感受到……什麽人在接近。強大的人，就像是渾身在散發著讓人不適的電磁波一樣……

    “有趣的強者……雖然事實上並不一定強大就是了。”

    黑魅靈似乎覺得很有趣地笑著，幾個縱躍就到了身邊廢棄大樓的樓頂，遠遠地眺望著某處。

    無論是單純肉體力量多麽強大的人類都無法做到這樣——然而黑魅靈——裏模式的少女居然每次在空中踏了一下，借助自己能力招來的氣流準確地踏在了每個需要借力的陽台上，一直到樓頂！

    （空力使的力量，你已經掌握到了嗎……）

    少女在心裏默念。

    “準確地說，是你和我掌握了。雖然不想承認……”

    空曠的樓頂吹起了一陣陣的風。黑魅靈懷念般地微笑著，輕輕拂了下劉海。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呀。”

    （……）

    少女沉默了。

    “那裏，那個女孩子過來了。馬上她就要發現了。”

    黑魅靈手指一抬，指向了遠處的某條街道。

    事實上，隻要在內心裏想想，另一個人格就會得到信息……畢竟是同樣的思考回路，同樣的人。黑魅靈這樣做，或許隻是為了某種少女還不知道的習慣。奇妙的是，這方麵少女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任何了解……就像是自稱黑魅靈的人格自身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做一樣。

    嗚，十三四歲，茶色的頭發，貴族中學常盤台的校服，acup，不戴眼鏡，沒有任何鍛煉過的痕跡，那種強者的感覺應該是她的超能力了。

    少女和黑魅靈的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這些信息。

    “她慢慢地過來了。嗚，發現了……似乎很震驚，果然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她順著肉塊的痕跡在尋找。似乎是想詢問什麽……沒有肉塊回答，打得是不是有點太狠啊。……還在執著地找……也不說報告警備員什麽的，還真是完全沒有經曆事情的小蘋果啊。”

    黑魅靈的嘴裏嘖嘖有聲。她調笑似的問了一句：

    “殺掉她怎麽樣？”

    （絕對……不行！）

    少女的情感強烈起來。反常地，黑魅靈沉默了。

    茶色頭發的女孩遠去了，看樣子越找越遠，一會兒就隻能看到一個點了。

    （……）

    少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吶，我說。”

    不知是不是錯覺，黑魅靈的聲音似乎小了一些。

    “你……討厭我了嗎？”

    （——什麽……？）

    少女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就、就是說啊……我……這麽胡鬧，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黑魅靈一時軟了下來，就像個普通軟妹子一樣怯生生地詢問。

    （這是什麽設定啊喂……）

    字麵意思的感同身受，讓少女混亂了。

    “之前你突然地失控，其實有一半是我、我的感覺……感受到你為了初春那麽傷心……我、我的感覺……”

    喂喂喂喂喂喂，劇本不對劇本不對！

    少女一時間慌了手腳。

    （……咳，沒有怪你……因為我們是同心同體的啊。你在這具身體裏居住了十幾年都沒有掌控的感覺，我也是，那個，感覺很虧欠你……咳……）

    我到底在說什麽啊！

    （咳，總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我如果怪你的話表示我也有錯啦。我會和你一起……繼續這樣的日常。）

    說到後麵，少女不由得嚴肅了起來。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恢複了身體的控製——隻是少女並沒有留意：

    “問公教導：守中用中。又有雲：念頭不正，終身不正。所以，就讓我來監督著你——不過說起來我們應該已經互相監督了十幾年了……還好我沒有自瀆的習慣。”

    少女掉了一下節操，稍微想象了一下在雙人共用身體的時候自瀆是什麽感受之後恢複了正經。

    “你對身體的利用率比我高很多……不過，我會趕上來的。畢竟要天天和你在一起嘛，你的性格我也不放心……說起來，既然你給自己取名叫黑魅靈的話，那我也取一個好了。跟你對應的姐妹名字。”

    少女露出了一個明豔的笑容，撫摸著自己的下巴。

    “既然你是黑魅靈的話……那為了對應，我就叫……紅美鈴好了！”

    少女感受著心中黑魅靈小孩子般的喜悅，心裏不知為何暖洋洋的。

    “這是隻有你知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