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吾有一劍,可斬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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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千年歲月,恍若一夜夢回。

    陸野站在半壁峰下,看著陸家村遺址,默然無語。

    犴犲尹天元的話,一直在耳邊徘徊,如同一個魔咒,攪亂著陸野本就雜亂無章的記憶。

    “相比而言,咱們是一類人。”林再抱著胳膊,頗為玩味的看著陸野的背影,道,“有些修真者,未必會比修魔者更善良。”

    陸野呼出一口氣,道,“也許吧。”言畢,轉身下山,朝著石頭鎮的方向而去。

    林再追上來,提醒陸野,“你沒有殺掉那犴犲,它一定會來報複你。犴犲這家夥雖然從來都是沒出息的貨色,但是十分記仇,你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陸野轉臉看看林再,笑道,“這麽關心我啊?”

    “那是。”林再嘿嘿一笑,“是不是很感動?”

    “並沒有。”陸野歎氣道,“就好比我關心靈草的生長,隻是為了將來好收割它。你覺得靈草有必要感動嗎?”

    “嘁,不要這麽輕賤自己嘛,你比靈草有用多了。”

    “嗬,亂世人命賤如草。”陸野道,“誰又能有多高貴。”

    林再撇撇嘴,道,“高者貴,低者賤。你的修為足夠高,你就貴如寶。你的修為太低,你就賤如草。這是魔域的規矩,修真界何嚐不也是如此?所以嘛,仔細想想,修真者和修魔者,其實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對吧?”

    “也許吧。”陸野道,“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修真者,還是有好人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修魔者沒有好人了。

    林再倒是沒有否認這一點,隻是嘿嘿一笑,道,“但這個好人,並不包括你探花郎陸北鬥!你看啊,你殺了你爹娘,殺了你心愛的女人。我殺了我的父兄,殺了我的師尊。說起來,咱們還真是同類人,是不是有點兒惺惺相惜之感?”

    “並沒有。”

    “呃……不要不敢麵對你自己嘛。”林再循循善誘的說道,“敢與直麵真實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勇士。”

    “這句話沒錯,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野道,“就算我失憶了,但我自問本性還算純良,失憶之前,應該也不會是個殘忍之徒。當年的殺戮,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想起那天棺,陸野問道,“天棺,到底是什麽?你了解多少?”

    “先不提天棺。”林再道,“我們現在在探討人性的話題。”

    人性?

    一個殺人成性的魔族,竟然想跟自己探討一下人性這個話題?

    陸野忽然覺得很好笑,看了看林再漂亮的臉蛋兒,忍著笑,說道:“好吧。你繼續。”

    “嗯嗯,我隻是想說,其實咱們有很多共同的過往。”林再斟酌著語言,道,“又一起經曆了沒有晶石的落魄,一起經曆了冰潭之上的絕跡之難。算得上共患難了吧?另外,即便是你遭遇了不測,昏迷不醒了一年多,我也不離不棄的守著你,是不是有點兒患難見真情的意思?”

    陸野板著臉道,“那是因為你有所圖謀。”

    “話不能這麽說。你喜歡陸落梅,喜歡甘藍,難道不也是有所圖謀?如果她們倆都醜的跟六嬸兒似的,你別跟我說你還會喜歡她們。你所圖者,還不就是她們的美貌?咱們不能因為對方有所圖謀,就認為對方不是好人吧?”

    陸野斜眼看了看林再,吸了一口氣,感慨道,“還別說,這一年多來,你怎麽忽然變得伶牙俐齒了?”

    “嘁。”林再不屑的翻了翻白眼,道,“本尊從來都是機敏善辯的。隻是以前懶得跟你說這麽多話而已。”

    陸野一怔,細想之下,覺得林再說的好像也沒錯。就像她跟彩衣鬥嘴的時候,確實是伶牙俐齒的不好對付。

    想起彩衣,陸野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說起來,彩衣……還是我救下的。”真是作繭自縛!陸野覺得自己應該吸取教訓——魔族,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絕不能姑息養奸!想到這裏,陸野看了林再一眼,眼神中的警惕,也就多了一分。

    “後悔了吧?誰讓你當初不聽我的。”林再哼哼了一聲,又道,“我跟你說過,魔族啊,是不值得信……嗯,除了我,沒有值得信任的。”

    陸野訕訕一笑,道,“好吧,我們家小天天,是最值得信任的。”

    “是吧。哈哈哈。”林再知道陸野在說屁話,但她不在乎。經曆了一場慘痛的失敗之後,林再痛定思痛,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跟陸野的關係,終於找到了一條正確的發展路徑!

    看著笑得開心的林再,陸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小魔頭,有時候看起來很狡猾,有時候卻蠢得可以——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竟然有著不綁架人來威脅對手的原則,這該是有多愚蠢啊。而且,雖然是個披著羊皮的狼,但是笑起來,露著一口白牙,彎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還真是挺討喜的。

    林再嘿嘿了一聲,用手肘碰了陸野一下,道,“夫君,你說,元生那老徒弟要是看到你醒了,會不會笑死過去?”

    “說起來,元生沒有把你是魔族的事兒跟旁人說吧?”想到這個問題,陸野忽然又意識到,自己如果不能將林再一招抹殺,還真不好跟她翻臉。萬一她把自己是探花郎的秘密公之於眾,自己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畢竟,天兆追殺令,從未收回過。

    換個角度想想,林再需要自己幫她驅除死氣不說,大概也會擔心自己把她是魔族的秘密透露出去吧。

    相互之間都有把柄,或許也不是什麽壞事兒。至少暫時還能和平共處——哪怕這和平之下實則暗流洶湧。

    “安啦。”林再滿不在乎的說道,“那老徒弟還指望著我煉製殤偶丹救咱爹呢,怎麽可能會出賣我。再說了,就算我是魔族,那也是他的師娘好不好!說起來,金少堂那徒孫,就有點兒不地道了。一看你昏迷不醒,元生又日漸不支,就開始露出狼心狗肺的本質了。哪像我這麽忠貞不渝的對你生死相依啊。”

    陸野擰了一下眉頭,自動忽略了林再最後的一句自誇。對於金少堂的近況,他不太了解,也不想做過多的評價,隻能歎氣道,“何必強求所有人都是聖賢呢?商人逐利,修者求力,人之本性罷了。”

    林再訕訕一笑,道,“好吧,別人做了不好的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諒的。我呢?哪怕是沒有做什麽壞事,隻因為是個魔族,就永遠是該被一招抹殺的下場。”說到這裏,林再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雙目怔怔出神,片刻,兩滴清淚落了下來。

    “呃……不是吧你?”陸野嘴角一抽,“最近怎麽眼淚這麽豐富?”

    林再一怔,趕緊抹了一把眼淚,苦笑道,“魔心受損,就是這樣了,你不用管我,反正你也不在乎。”

    林再這個樣子,不管是不是在演戲,總讓陸野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而且仔細想想,林再說的也沒錯,隻因為她是個魔族,她就是不可被原諒的嗎?

    ——沒錯!

    魔族,不可信!

    彩衣的教訓,讓陸野不敢忘懷!

    絕對不能被魔族的表演欺騙了!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一個魔族幹過任何一件好事!

    陸野冷冷的看了林再一眼,快步前行。

    天不早了,要盡快趕到石頭鎮上。

    林再看著陸野匆匆的背影,咬著牙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自己的演技越來越好了!可偏偏這蠢貨也越來越不好騙了!

    發了狠,林再收起憤怒的表情,捏著嗓子喊了一聲:“夫君,等等我啊。”

    山高路遠,夏花芬芳。

    鬱鬱蔥蔥的古老山林,帶著一份夏日的炎熱,帶著一份歲月的深沉。

    如花爛漫的少女,如鬆沉穩的青年,兩人踩著輕快的步伐,穿梭在崎嶇的山路上。

    日頭漸高,長路漸短。

    “小天,那天棺到底是什麽?”陸野終於忍不住再次詢問。

    “葬天之棺,相傳裏麵埋葬了一界。”林再說。

    到底埋葬的是哪一界,沒有人知曉。

    甚至,連天棺的存在,知道的人也微乎其微——林再的師尊魔天尊者,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魔天尊者的祖先,是當年開辟魔域的魔宗宗主有雲上人的劍仆。那位劍仆祖先說,有雲上人在頓悟秘境奧秘又開辟了魔域之後,離開魔域,雲遊天下。後來偶然登上了一座孤島,在那座島上,見到了一座墓碑。

    碑上唯有一字:劍!

    ——魔天尊者認為,此碑,即是後來的葬劍碑!

    當時,有雲上人仔細查看了墓碑和那座墳墓,發現墳墓之內,有一黑棺。黑棺之內,無窮無盡,竟如一界。有雲上人認為“此物不詳”,故而並未擅動。

    後不知何故,劍碑出現在了萬劍山,天棺落入了陸北鬥之手——那個時候,陸北鬥還沒有探花郎的綽號。

    “如此說來,所謂葬天,並非是真的埋葬了一界?”陸野問道。

    林再搖搖頭,道,“時間過去了太久,真相如何,就無從得知了。我師尊說,那劍仆也隻是聽有雲上人醉酒時偶然提及。具體是‘竟如一界’還是‘竟有一界’,代代相傳,或有口誤,卻不知哪一個是真的了。而有雲上人發現的墓碑,到底是不是葬劍碑,也僅僅隻能猜測了。”

    陸野想了想,道,“既然墓碑上隻有一個劍字,那這墳墓裏,道理上而言,是不是應該躺著一把劍?”

    “道理上是沒錯,但這世間,並非所有事都講道理。更何況,就不能有個家夥的名字就叫‘劍’麽?”林再看了陸野一眼,微微眯起眼睛,悠悠然道,“你曾經擁有天棺,元神又曾經進入過葬劍碑,想來,對於這棺與碑,沒有人會比你更了解吧?”

    “可惜,我忘記了。”

    “還真是可惜。”林再拍了拍陸野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兒,有些事情,忘記了也挺好的。就好比殺了親生父母和心愛女人的這般記憶,不要也罷。”

    “你還真會安慰人。”

    “是吧,哈哈。”

    “說起來,彩衣為何會祭煉天棺?”

    林再斜了陸野一眼,啐道,“祭煉法寶的手段,是個人都會。”

    “呃……”陸野忽然想起了周元生開啟靈田秘境的手法來,意識到好多自己以為很複雜的東西,其實對於普通的修行者而言,都是很平常的事情罷了。

    兩人一邊趕路,一邊閑聊,總算是到了石頭鎮。

    相比一年多以前,現如今的石頭鎮,不僅沒有因為落煙山的紛亂而蕭條,反而愈發的熱鬧起來。

    因為常有修真者的打鬥,普通的世俗人,大多都已經搬離了石頭鎮,原本的各種世俗商店,都變成了法寶和藥材鋪子之類的店鋪。

    曾經生意紅火的元生藥鋪,如今已然門可羅雀。

    自從陸野昏迷,周元生重傷而無法繼續煉丹之後,元生藥鋪的生意也就日漸沒落,恢複了周元生拜師之前的蕭條。

    陸野呼出一口氣,緩緩走進藥鋪。

    藥鋪裏,看起來越發老邁的周元生,正趴在櫃台上打盹兒。身體時好時壞的陸老殘,正拿著一個雞毛撣子,撣著藥櫃上的灰塵。

    一年多而已,陸老殘的頭上,已經是滿是銀發,四十來歲的年紀,卻像是年逾古稀。

    陸野的喉頭聳動了幾下,才喊出聲來:“爹!”

    陸老殘拿著雞毛撣子的手哆嗦了一下,猛然轉臉。

    熟睡的周元生,也在這個時候驚醒過來。看到陸野,周元生原本死氣濃鬱的臉上,忽然容光煥發。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出櫃台,來到陸野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抵在地上,顫聲喊道,“師尊!”

    陸野趕緊扶起周元生,暗暗查看了一下周元生身上的死氣,歎氣道,“我醒了,就沒事兒了!”再看消瘦的陸老殘,陸野微微一笑,“爹,走,咱們下館子去,先好好的吃上一頓!”

    陸老殘老眼落淚,重重的點了點頭。

    “下個屁的館子。”林再嘟囔道,“窮的叮當響。有那麽點兒晶石,給咱爹買藥材煉丹都不夠。”

    這一盆冷水潑的周元生和陸老殘都有些喪氣起來。

    陸野看了看林再,卻忍不住笑道,“那咱們街邊地攤上吃麵去。”

    周元生臉上又浮現笑容,道,“是,師尊既然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行人關了鋪子,走到街口的一個麵攤兒的涼棚下,周元生扯著嗓子喊道,“老板!四大碗麵,多多放肉!”再窮,四碗麵還是吃得起的,大不了把元生藥鋪盤出去!

    陸野醒了,周元生對於未來,再一次充滿了信心。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於這個小時尊,周元生開始變得盲目的信任起來。

    陸野的心情也很好,抱著麵碗,呼哧呼哧的吃的滿頭大汗。滿滿的一大碗麵,竟然被他幾口吃了個幹淨。再把麵湯一飲而盡,陸野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看著麵前三人,心情無比愉悅。

    心情太好的情況下,看著林再這個小魔頭,都覺得這家夥好像越來越順眼了。

    “那個……是……是陸兄嗎?”一個聲音,忽然在陸野身後響起。

    陸野一愣,回頭看去,臉上浮起笑容來,“嘿!竟然是……那個……翔兄?”

    “呃,在下鴻翔。”鴻翔漲紅著臉,有些尷尬,有些激動的哆嗦著嘴唇。

    “嗯嗯,哈哈,鴻兄。”跟鴻翔沒什麽太多的交情,陸野一時間忘了鴻翔的名字。

    鴻翔看著陸野,竟是歎了一口氣,道,“陸兄能醒轉過來,真是……真是可喜可賀!走走走!在下做東,咱們燕來樓擺上一桌!”說話間,鴻翔竟然激動地落下淚來。

    陸野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跟鴻翔有這麽深的交情嗎?自己醒了,這家夥能感動成這樣?

    一旁,抱著碗喝完了麵湯的林再,看了鴻翔一眼,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喂!翔兄,聽說燕來樓的靈蒸魚不錯……”

    “那咱就先來十盤靈蒸魚,讓各位吃個夠!”鴻翔激動的說道。

    “好好好。”林再大喜,起身一把拖住陸野,道,“夫君,快走!免得他反悔。”

    周元生和陸老殘對視了一眼,也各自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見陸野依然一頭霧水,周元生道,“走吧師尊,有人做東,不吃白不吃。”

    陸野雖然不明狀況,但既然周元生和陸老殘都沒有反對,自然也不好駁了鴻翔的麵子,任由林再拖著,朝著燕來樓走去。

    燕來樓,依然如當年一樣生意紅火,包間裏沒了座位,陸野一行,隻能在二樓大廳裏坐下。

    鴻翔還真點了十盤靈蒸魚,喜得店小二見牙不見眼。

    等到店小二歡天喜地的離去,鴻翔才衝著陸野抱了抱拳,苦笑道,“陸兄,你害的在下好苦,吃過飯,一定要幫在下討個公道。”

    “呃,這話從何說起?”陸野有些鬱悶。

    正說著,忽聽得鄰座有人低聲驚呼,“嘿!這不是‘一坨翔’嗎?”

    那人聲音雖然低,但鴻翔是凝脈高手,距離渡劫築基,僅有一步之遙,自然也是聽得到的。鴻翔臉色頓時一變,嘴角抖動了幾下,最終悶聲苦笑。

    頭也不回,鴻翔壓抑著怒火,衝著陸野擠出一絲笑來,“陸兄,在下以茶代酒,敬陸兄。”說罷,不等陸野端起茶杯,直接自顧自的一飲而盡。

    看看空空如也的茶杯,鴻翔喟然歎氣。

    這一年多來,鴻翔的日子,過的實在是不堪回首。

    自從天元秘境歸來,鴻翔興衝衝的回到門派清潭門,把自己撿來的屎交給了掌門。清潭掌門氣的直哆嗦,很是認真的強忍著惡心查看了那坨屎之後,恨不得把那坨屎糊在鴻翔的臉上。“我是讓你去秘境尋寶!不是讓你去秘境撿屎的!”到底是心愛的弟子,清潭掌門忍著怒火,說道,“千萬不要跟外人提及此事!我清潭門的臉麵,不能被你丟盡了!”

    清潭掌門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落煙山定山門弟子黃太嶽在一次與人飲酒時,趁著大醉,提及了一個笑話。說是在天元秘境的時候,赤劍門廖無幾和清潭門鴻翔,為了一坨屎,竟然打了起來。

    廖無幾聞聽此事,大怒的辯解:“鴻翔那白癡在秘境裏撿了一坨又一坨的翔——不,是一坨又一坨的屎,我以為是什麽法寶呢。當然要出手搶了。不過,那坨屎還是被定山黃太嶽搶走了,黃兄可是抓得一手好屎啊。”

    因為廖無幾的一時情急口誤,鴻翔“一坨翔”的綽號,不脛而走。

    鴻翔和清潭門,一時間成了落煙山修真界的笑柄。甚至有傳聞說,就連雲江一帶的門派,都知道了“一坨翔”這位修真高人的存在。

    鴻翔備受屈辱,卻又百口莫辯。

    因為比金丹還要高出一個境界的心動期掌門都沒有看出那坨屎有什麽好的,旁人自不必說。

    鴻翔丟了臉麵,清潭門也跟著丟了臉麵。原本在清潭門聲望不錯,在清潭掌門眼中還是未來接班人的鴻翔,逐漸也開始被同門瞧不起。甚至一直對他青睞有加的掌門,也開始對他冷言冷語起來。再加上心情鬱結的鴻翔,一年來修為沒有寸進,更是不招掌門待見了。

    鴻翔心裏明白,從未有人見過的淩絕上人自不必想,唯有陸野,能幫自己洗刷冤屈了。

    不得已,鴻翔輾轉找到了山溝寨這個貧窮偏僻的小村子,也找到了陸野。可惜,那個時候,陸野正昏迷不醒。事情沒解決,還被林再以治愈陸野為由詐去了好多晶石。

    再後來,鴻翔又去找過陸野幾次,見陸野一直昏迷不醒,也就逐漸死了心。

    可是,鴻翔依然不甘心。

    他相信,陸野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蠢貨,又有一個煉丹宗師的高手師尊。所以,這坨屎,一定有什麽特別之處。

    所以,鴻翔一直偷偷的保存著那些醃臢東西,從來都不舍得丟棄。

    如今偶遇清醒的陸野,鴻翔覺得自己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一時間自然是激動的落淚。

    一直到吃過飯,回到元生藥鋪,鴻翔才期期艾艾的把這一年多來的遭遇跟陸野說了。看著傻愣愣的陸野,鴻翔極為恭敬的抱拳一禮。“陸兄,那東西……一定是極好的煉丹藥材對不對?你可以用那東西煉製出來很好的丹藥對不對?”說著,鴻翔大睜著眼睛,緊緊的盯著陸野,生怕陸野說出半個不字。如果陸野真說個不字,鴻翔覺得,把幾坨屎當寶貝似的珍藏了一年多的自己,真的可以直接抹脖子了。

    陸野發現鴻翔的眼神兒實在是太火熱了。

    他覺得,自己如果真的說個不字,鴻翔會不會抹脖子是未知數,但他一定會很想抹了陸某人的脖子。

    陸野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鴻翔的問題,而是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坨屎來,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裹著的樹葉,仔細研究起來。

    林再幹咳了一聲,剛想說話,卻被鴻翔製止。鴻翔一臉賠罪的衝著林再抱拳,示意林再不要打擾陸野。

    林再撇撇嘴,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包瓜子兒,蹲到門口兒,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閑雜人等,一邊優哉遊哉的嗑瓜子兒。對於陸野煉丹的水平,林再是沒有任何懷疑的。相比於周元生的盲目崇拜,林再是真正的心裏有底。

    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在修真界,沒有人能比得了探花郎!探花郎雖然不像丹王一樣常常能煉製出震驚修真界的極品丹藥來,但是,另辟蹊徑的煉製一些稀奇古怪的丹藥,絕對是探花郎的拿手本事。

    回頭看了一眼陸野,林再嘴角浮現出笑意來。

    她忽然覺得,自己絕對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至少比彩衣那個蠢貨更聰明!

    彩衣啊彩衣,買櫝還珠的典故,你沒有聽說過嗎?

    葬劍碑很厲害,引得天下修者趨之若鶩。即便是劍皇甘不平和狂士萬宗滅都不甘人後。

    天棺很厲害,讓第五魔尊都覬覦不已,還讓彩衣處心積慮的謀劃千年。

    可是,難道你們都忘了嗎?

    葬劍碑!天棺!不過是附屬而已!

    天棺之內的那把劍!才是真正的無上至寶!

    毫無疑問,曾經擁有天棺的探花郎!絕對知道那把劍的下落!曾經資質奇差,無緣修真的陸北鬥,能在短短二十年間達到了金丹期從而榮歸故裏,絕對是有原因的!

    遙想當年,在葬劍碑旁。

    林再又想起了當年陸北鬥跟甘藍求婚時的話語:吾有一劍,可斬天地!吾有一心,願歸你手!

    當年,林再隻以為那不過是一句酸的倒牙的情話。

    可時至今日,林再終於明白。

    陸北鬥,可能真的有一把劍!

    一把他從來沒有使用過的劍!

    而那個時候,陸北鬥已經把天棺丟棄在了絕跡冰潭!所以,那把劍,絕對不在天棺之內!

    當年陸北鬥飛升失敗,肉身灰飛煙滅,儲物戒指也崩潰,其中法寶四散,自己是親眼所見。那些法寶中,並沒有任何一把劍!

    那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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