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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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恭敬敬地送走毅親王李英哲,再低眉順眼地跟在殷朗後頭進了公事房,與殷朗一人一邊地坐在池千望辦公案下。

    朱懷古覺得,好似送走了毅親王後,這氣氛有些不對勁。

    池千望喊她:“小古……”

    她猛然一個激靈。

    連稱呼都換了,從懷古變成小字輩的小古,果然不對勁!

    你過來。”池千望衝她招手,示意她到辦公案前看案上的東西。

    案上的東西是一顆拇指大小的金珠,泛著誘人的色澤,上麵好像有什麽字,也像什麽符號之類,朱懷古仔細看了又看後問:

    這是從哪兒來的?”

    沒問是什麽,而是先問打哪兒來的,池千望對於她抓重點的敏銳再次感到滿意。

    但滿意歸滿意,他還是不改本性地指了指她的衣領:

    歪了。”

    朱懷古起初沒反應過來,雙眼睜大著一片茫然,在看到殷朗拚命跟她示意領口之後,她低頭一看:

    哦……”

    原來是在她匆忙從外城趕回內城,又從池府趕到大理寺時,不小心跑散歪了的領口。

    正後略歪的領口後,她有些犯嘀咕——都說池千望愛挑身邊人的刺,莫非是這樣挑的刺?

    池千望看她衣領正了回來順眼了,便開始說正題:

    這顆金珠是不過重新驗屍之際,從死者喉嚨口取出之物。”

    朱懷古哦了聲,想起案件自順天府衙移交到大理寺審理時,宋懷嬌的屍身也一並移交了過來。

    時正值七月,天氣尚熱,又距案發早有一月餘,那屍身剛到大理寺時,聽說整個大理寺真真是被籠罩於屍臭當中。

    那洪淶洮也真是不負責任。

    死者屍身因案不得下葬,他也不曾想個法子保存好屍身,連幾桶冰塊都舍不得用,別說他堂堂順天府衙沒個冰室什麽的,她可不信。

    到了大理寺後,屍身是直接進的冰室,一直放著,未曾驗屍,也是因著當時池千望尚有其他案子要審理,這案子便被撂下擱著,擱到池千望料理完手頭上的事情,這才下令仵作把死者屍身重新做了回檢屍。

    大理寺的仵作姓楊,大名不過。

    楊不過是個年僅二十一的年輕仵作,可別看他年輕,能以這般輕的年紀進大理寺當仵作,也是有真本事的。

    他這真本事也是家傳,祖祖輩輩都是大理寺的仵作,可謂與大理寺曆代大理寺卿淵遠流長。

    對於他,朱懷古進大理寺不到半日便聽說了他的威名,說是跟池千望一個臭脾氣,驗屍從來隻說真話,也不怕說真話之後會惹來什麽麻煩,或不聲不響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為此,他家中父母可謂擔心極了,卻極入池千望的眼,這才讓他年紀輕輕便承了父業。

    要不然他父親早有讓他改行的打算,絕然不會再讓他進大理寺,涉及官場是非生死。

    當時是他一行完及冠禮成年,即刻便尋了池千望自薦,池千望早就耳聞了他,當場二話不說便應了,等到他父親尋來反對,早是木已成舟。

    事後聽說他被他父親吊起來狠打了一夜,讓他找池千望自辭剛剛任命的大理寺仵作一職,沒想他被抽得渾身是傷,整個人已昏昏迷迷開始說糊話,可一提自已求來的父業,他楞是沒答錯。

    他父親無法,最後隻好隨了他,並囑咐說,要謹記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他一口應下。

    說死者臨終真話,他該說,也一定得說,至於除了驗屍以外的事情,他不沾便是。

    這會兒聽池千望提起楊不過重新驗屍有了新的發現,朱懷古不禁心喜,再問:

    除了金珠,可還有其他線索?”

    池千望搖頭:“沒有。”

    朱懷古略有失望,但也隻在心裏略略失望,麵上她未曾顯露出來,隻是拿起案上的金珠仔細看起上麵既像字又像符號的刻紋。

    殷朗道:“這金珠上麵的刻紋,我與少爺皆仔細看過了,但都未能想到什麽相關的,這些天你一直在外城奔走查案,查案過程中可曾見過相關的?”

    池千望點頭:“嗯,正是如此。小古,你仔細看看,好好想想,可曾見過類似的,看能不能查出這金珠的來源。”

    朱懷古邊看邊搖頭:“沒有……”

    這刻紋有點兒奇怪,歪歪曲曲地像一個不識字的人寫的字,也像天師畫符般有點兒像鬼畫符,實在是前所未見,她是半點兒印象也沒有。

    不過提起在哪處會有或類似的,她覺得池千望與殷朗這兩位京城土生土長的人應當比她熟悉才是,怎會本末倒置地反問起她來?

    雖說她前世也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氏,但終歸過了百年,世事萬變,萬物更是萬變,如今這京城與她前世在世時的京城,早是大不相同。

    她把這想法一說,池千望沒吭聲,隻一個眼神兒示意殷朗。

    殷朗會意,即刻從袖兜裏掏出另一張京城細圖來,上麵幾處地方皆被圈了墨,朱懷古看著很快明白:

    這是京城裏幾處大有可能便是金珠來源的地方?”

    殷朗道:“是,都是京城裏僅有幾處會製造金珠售賣或賞玩的地方。”

    那剛才不直接說出來,還問她作甚?

    是耍著她好玩?

    或許是她臉上的疑問太過明顯,池千望隨便開口解釋道:

    也不是耍著你玩,隻是想著你初到京城,或許有更好的發現也不一定,我是不想讓這些現有的線索擾了你的思緒。”

    朱懷古沒吭聲。

    殷朗走近兩步,以手肘輕碰了她胳膊:

    行了,堂堂男兒使什麽小性子!說說,這些天你都查到了什麽?”

    朱懷古也不是真生悶氣,即便真有氣,她也還不到真敢生池千望的氣。

    她沒吭聲,隻是在想這金珠會不會與趙傳三番兩次出現,但趙傳也三番兩次說他並未出現的事兒有關?

    接下來她把趙傳的可疑點道出,池千望與殷朗聽後,皆沉默著。

    過了會兒,池千望道:

    這趙傳確實可疑,你繼續查,務必查出個結果來,至於金珠出處,我與殷朗會查個清楚,過程中你也留意下,倘若有發現,務必第一時間告知我,明白?”

    朱懷古不敢不明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