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上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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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毀人容、撞人落胎、偷了山清禪房中的鷹圖,及七年前那些種種的時間上巧合,幾乎定了江綃寰就是當年大國寺失蹤案的最大嫌疑人。

    然江頃在當年,卻完全沒在這一點繼續查探下來。

    倘若說江頃沒有徇私,誰會信?

    池千望再三確認到江頃於當年失蹤案有失職失責之嫌,心下沉甸甸的,就像被壓著一塊大石頭,而江綃寰已然到了不得不對薄公堂的地步。

    江頃與季楓說出的情況,他也盡數跟朱懷古、殷朗說了,楊不過仍守在外麵,殷朗聽後便親自前往江家,提江綃寰到府衙來。

    做下這樣的決定並不容易,畢竟與本身牽扯太多。

    兩廂在屋裏坐下,池千望一發不言,朱懷古看著他:

    事關闔族大事,江老大人有所遲疑也是正常……”

    池千望冷聲道:“事關人命!”

    是啊,事關人命。

    可當年誰想過?

    至少江頃當年已被私欲蒙蔽了雙眼,不曾想過。

    朱懷古沉默了下來,許久道:

    我在江家倒是沒注意到兩位少爺的病情,是我疏忽了。”

    言語間季楓回來了,一進屋便道:

    確定了,都是七年前!恰恰是江綃寰自京城回南昌之後!”

    又轉向朱懷古,仔細上下打量起她來:

    你就是千望身邊的朱侍從?”

    住進後衙這一兩日,這會兒兩人才總算真正麵對麵地見著了,要不然總是她進他出地錯過。

    朱懷古長揖見禮:“見過季大人!”

    池千望情緒不佳,季楓說完正事兒,曉得江綃寰下晌便會被殷朗提過來,到府衙大堂真真正正地被審,也是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隻剩江綃寰一人的問題未清了。

    隻要清了,當年山清與圓坷的失蹤之謎大概就能大白了。

    下晌的開堂審理,池千望坐了上首正座,季楓坐了左側座旁聽,朱懷古於右側站在池千望身後,楊不過則站在堂下右邊,於堂下兩排衙役之首。

    江綃寰跪在堂下,平兒未有隨側,殷朗去的時候聽池千望之命隻提了江綃寰來,平兒著急地看著,連青天白日絕不出來見光的小葉子也忍不住跑到臨梅院口,眼睜睜看著殷朗帶走江綃寰。

    而江家上下竟無一人阻止,京中大理寺卿親口下令要提的人,也沒人能阻止得了。

    江頃回到江家便直接去找了江級,兩人正在外書房商議,便聽到下人來報大理寺來提人過府衙審問,兩人大驚,趕到臨梅院口,看著一臉淡然不哭不鬧的江綃寰,及哭紅了眼的平兒與驚慌失措的小葉子,兩人也隻能同眼睜睜看著江綃寰被殷朗帶出江府,直往府衙。

    沒有池千望親派殷朗提審,江級與江頃自動跟到了府衙,被季楓安排於側堂內,沒池千望的命令,他們誰也不得到大堂上去。

    江級著急萬分:“二弟,這可如何是好!”

    江頃也急:“當年之事,寰姐兒一直不肯細說,她背後之人竟是京中陳家的陳會陽,也是經千望告知,大哥與我方曉得!那陳家……那陳會陽到底想幹什麽!”

    大堂上,江綃寰不慌不張地回著話兒,這讓池千望與季楓都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朱懷古也不由提起心來,江綃寰這般淡定,莫非事實並非她所推想那般?

    池千望問:“鷹圖是如何到你手中的?”

    江綃寰笑:“鷹圖是大人親手所畫,送與了山清大師做生辰賀禮,大人道,怎麽會到我的手中?”

    她對他笑,笑得有如朝陽。

    本就生得不錯,即便這些年過得並不如意,也掩蓋不了她天生豔麗的容貌。

    既是本官送與山清大師之物,山清大師與圓坷大師又在七年前失蹤,下落不明,此物亦跟著不見了七年。”池千望示意楊不過,楊不過立刻將殷朗順手從江綃寰寢屋裏一並帶來的兩幅畫其中一幅遞到他手裏:“你屋裏掛此物贗品,難道不想說說?”

    殷朗不在,仍守在江家內某個暗處,盯著臨梅院平兒的一舉一動。

    他希望殷朗能從盯著平兒的舉動中,找出另一個與平兒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

    江綃寰被提審到府衙過堂,不管另一個平兒是誰,其背後的人很快便能得到消息,那麽另一個平兒必將很快發現。

    見江綃寰不答,他攤開畫卷,手點著落款處:

    糖兒?這是你的小名兒?”

    江綃寰不曾想她的小名兒竟能自池千望口中念出,一時激動難抑:

    是……是我的小名兒,那又如何?贗品而已,誰都可以臨摹,何況我素來有畫畫天份,當年入大國寺拜訪山清大師,在山清大師禪房中見過鷹圖,我知曉是大人所畫,不勝心喜,便記了下來,歸家後便照著畫了這麽一幅,難道不行?不止鷹圖,連一樓大師的字畫,我也臨摹得了,且十分相似,殷長隨手中的另一幅不正是最好的證明麽?”

    一幅贗品,確實說明不了什麽問題。

    而江綃寰正如她自已所言,當年她上過大國寺,拜訪過方恩、山清、圓坷,其禪院禪房都進過,她確實也聽過本不相信的佛法禪理。

    便是此乃異處,也難以說明江綃寰此舉有何不妥。

    同理,贗品並非真品,在未尋得真品之前,贗品確無法對江綃寰下什麽定論。

    即便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江綃寰於當年大國寺失蹤案有幹係,隻要沒個缺口突破,江綃寰死死咬緊,池千望便無法再說些什麽。

    總不能屈打成招吧。

    江綃寰善辨,這是池千望首次的認知,連朱懷古也是心生訝異。

    季楓在南昌府當知府兩年,隻聽得江綃寰大名,此番大堂相見卻是頭一遭,他於江綃寰的伶牙俐齒也是意料之外。

    朱懷古微步上前,低聲喚道:

    少爺?”

    池千望明白,逐點了下頭。

    越查清楚,越追根究底,他便越明白當年大國寺失蹤案自他一開始的認為,還真是絲毫不差。

    他當年對江綃寰毫不留情的拒婚,即便不是失蹤案發生的主因,也是這一係列禍事的源頭,他終歸無法真正對江綃寰問出什麽利如刀鋒的話語來。

    但她不同。

    由她問,效果或許更好,也能更快問出所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