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柔小嘴一張一閉猛咬下唇，接著又開口想說話，卻被宋成毅拉了一把：“小柔，你看你們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快讓服務員多加些來。”

    林小柔皺著眉看向宋成毅，小臉上寫滿了不死心三個字，宋成毅卻平靜地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和樓清吟繼續這個話題。

    袁彬很知趣地招來服務員，罩著先前三人吃下去的那些又全部再點了一份，另外加了兩個水果大拚盤，主要是給樓清吟和林小柔吃的，男人喝酒不吃水果。

    蘇先生上菜還是挺快的，可就算挺快，也擋不住宋沛吾已經像喝白開水一樣地喝下去半瓶劍南春，他的眼光始終低垂，的皮膚上依舊是健康的麥色，沒有見到絲毫上酒的顏色。

    可那一副表情卻越來越暗淡，越來越透出一抹孤寂。

    相反，樓清吟見到新鮮可口的水果上桌，這下心情算是完全好起來，和林小柔不斷小聲說笑著，一邊快速吃那些水果，隻見她們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如同兩個聚在一處的小蝌蚪一樣，不時能聽到清脆悅耳的嘻嘻哈哈聲。

    這些細碎的笑聲讓宋沛吾心情更遭！

    他悄然地抬起眼眸，向著樓清吟望去不著痕跡的一眼。

    眼光落在樓清吟清秀動人的眉目上，趁著酒精看起來恍恍惚惚閃閃爍爍又朦朦朧朧，好像湖麵上碎開的一片波光一樣，宋沛吾的內心悄然一動。

    他好像記得這一雙眉目！

    他依稀感覺到很多年前看到過一雙相同的眼睛，是在哪兒呢？

    思索間，他又喝下兩口酒，心中模糊的印象卻在此時逐漸清晰！

    就在那一天，好像是個秋天，又好像是冬天，總之是個讓人感覺到冷的天氣。

    下課了，他帶著足球衝到樓下種植馬尼拉草的空地上抓緊時間玩足球，就在他一個人玩得很開心的時候，一個細弱的女聲在他背後響起：“那個，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嗎？”

    他轉過身，隻見是一個長得很矮小臉很圓，紮一個短短的馬尾辮，戴著一副眼鏡，很其貌不揚的女生。

    他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走到那女生麵前，卻說了一句十分不著調的話：“你把眼鏡摘下來我看看。”

    那女生先是懵了一下，隨即把眼鏡摘了下來！

    一雙長長的丹鳳眼，他記得那雙眼睛肯定還是單眼皮，至少是內雙，在這一點上他印象實在有些模糊，但他卻很清楚地記得對方眼梢特別長特別翹，睫毛雖然不是非常多，但卻很長，就像假的一樣。

    一雙閃閃的黑色眸子直愣愣地盯著自己，此時他就和當時一模一樣，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他想起了當時悶在肚子裏的閃念：雖然很普通，但眼睛挺漂亮，皮膚也挺白的。

    隻是因為這樣簡單的想法，他記得他當時沒多說什麽就和這個女生一起玩了起來。

    他把球踢給她，但照顧到她是女生所以沒用多大力，也沒有使刁鑽的角度。

    可是這女生好像肢體協調性不太好，總是會漏掉球，然後追著球跑，而且還不太愛說話，更不會和自己聊天，仿佛追著球撿球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沒過多久他就開始膩煩，本來自己可以開開心心地玩，玩得很盡興，沒想到卻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生拖了後腿。

    想到這裏他胸口突發一陣劇烈的疼痛，疼得他差點喘不上氣，那個女生就是樓清吟，他們小時候真的在一起玩過！他們很早的時候就玩過傳球，他是樓清吟一生中第一個陪她玩傳球的人！

    隻是當時的樓清吟太過普通，也不會踢足球！

    可他最終還是想起兩人初識的情形，回憶中的那一幕幕如今看來是那麽美好！就連她當時那矮小的身軀背過去追球的笨拙的動作都是那麽可愛完美…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告訴樓清吟名字的畫麵，樓清吟漂亮的眼睛在鏡片後睜得很大：“宋沛吾？好巧哦！我們倆名字的偏旁部首是一樣的！我叫樓清吟。”

    接著思緒定格在那一時刻的畫麵上，再也不曾往前推進。

    宋沛吾忍著胸口的疼痛，舉杯一飲而盡！

    當他再次偷眼瞧樓清吟的時候，他發現那雙眼睛還是和記憶中一樣，隻是不知何時起已經變成了雙眼皮，看起來比原來大了一圈，但依舊是那長長的眼梢向著兩邊翹起，如水的目光絲毫都沒有改變，唯一變了的，是更美了。

    她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更美了，不再普通平凡，性格也不再安靜膽怯…

    她也不再能單純的接受自己了！也不會睜著懵懂的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自己。

    心中不僅在痛，更有一股蓄勢待發的落寞湧現出來，宋沛吾的酒杯不停地滿上，再喝幹，但卻再也沒去看樓清吟一眼。

    他在心底裏把自己和她相識的整個經過回憶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到了明天又全都忘得一幹二淨。

    飯局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最後宋成毅把宋沛吾架到自己車上，扶著靠坐在後座，樓清吟幹淨利落地打開副駕駛車門直接坐了進去，二話沒說，一個眼角都沒分給林小柔。

    宋成毅卻溫和地開口讓林小柔開車，自己則陪著宋沛吾坐在後座。

    林小柔和樓清吟一樣車技不好，開的特別慢。

    一路上宋沛吾側著腦袋靠在車窗，兩眼緊閉，但他意識中卻依舊清醒，能聽到周圍的談話。

    林小柔邊開車邊開口和樓清吟聊天：“小清，你看宋沛吾都喝醉了，你以後就讓著他點，別老是和他對著幹。”

    樓清吟瞄了她一眼，口中嗤了一聲沒搭話。

    林小柔則自顧自地又說：“其實吧，我看他現在也沒有特別針對你。他就是自尊心強了一些，男人自尊心強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宋成毅那樣好說話的…”

    林小柔你夠了沒？你和宋成毅是什麽關係？我和宋沛吾又是什麽關係？你們那是戀愛關係，我和宋沛吾什麽都不是！你把這兩件事相提並論比在一起是什麽心思，你什麽心態？你接下去想說什麽？”

    咳小清！…”

    得！不管你接下去想說什麽我都不要聽，你最好別說出來！省得大家多年的好朋友鬧別扭！”

    宋成毅斜眼看了看閉著雙眼卻眉頭緊皺的宋沛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地說道：“小樓，我是高中的時候才認識了你和沛吾，我就不太明白，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沛吾，你能和我講一下麽？我也隻是好奇，其實我好奇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