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揖之勢?軍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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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太陽升上了天空,熱浪開始在人世間鼓蕩。

    一兩隻匆匆忙忙從泥地裏鑽出來,想要見識一下大千世界的知了,此時已經後悔自己當初魯莽的決定,趴在樹上,被難忍的熱浪煎熬的‘知了、知了’的扯著嗓子胡亂叫喚。

    後蜀皇城內‘教禮司’的大殿裏,站著三個麵無表情的老宦官。

    明明已經是大熱的天了,他們身上卻穿著厚重的禮服,而且還穿的極為工整,無論是綬帶還是帽子,全部都整理的一絲不苟。

    翻滾的熱浪,似乎沒有對他們產生絲毫的影響,他們露在外麵皮膚上,不見點滴汗珠。

    在他們身前不遠處的三個少年,可就遠達不到他們這個境界了,一個個出了滿頭滿身的大汗,身下的青磚上,有點點水漬浮現,那是順著衣衫流淌下去的汗水。

    如今的他們身體肅立,雙手合抱,左手在上,手心向內,兩臂在前身上舉,保持著一個極為恭敬的姿勢,靜靜站立,一動不動。

    通過剛才那專門教授禮儀的老太監講解,玄寶才知道,這個有些古怪的姿勢,正是所謂的‘天揖之勢’。

    是正式場合中的標準揖禮,在祭天、冠禮以及對尊長和同族中人時,都是可以使用的。

    這樣的禮儀姿勢,其實他們常日裏都有練過,甚至說本來就都會做。

    原本的時候,還以為皇帝專門讓他們來到‘教禮司’是要學習多麽繁雜的禮儀,來到這裏才發現,進行訓練的卻是這本就知道的‘天揖’。

    在發現了這個事情之後,孟玄玨的心裏無疑是很暢快的,他心中甚至於還有些不滿,覺得父皇不顧他挨了板子還沒有好的屁股,來學習這個簡單的禮儀,實在是沒有必要。

    當然,還有一個潛在的原因是,因為今天要一起學禮儀的緣故,自己想要通過激怒把賊庶子,來一泄胸中的憤怒……結果……結果除了把自己弄的胸膛都要炸裂之外,絲毫便宜都沒有討到。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就不再認為這是一個輕鬆寫意的事情了。

    因為自從進入到這間大殿,其中的一個宦官簡單的講解了一下這個禮的要含義、用途要求和要求之後,就一直讓他們保持著最標準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站在這裏。

    從開始到現在,足足過了將近半個時辰了,那三個該死的老太監連一點讓自己三人停歇一下東西意思都沒有!

    禮儀不就是用來施展的嗎?這樣讓自己等人長時間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不動,是何用意?這明顯就是在折磨人,哪有施禮施這麽長時間的!

    孟玄玨的雙腿在顫動,他的兩條手臂又酸又麻,如同灌鉛一般,他還沒有完全消腫的屁股,被汗水蟄著,火辣辣的痛,眼睛裏麵也有熱汗流進去,蟄的想要流眼淚。

    然而,他隻能忍耐著極度想要把手放下來去揉眼睛的衝動,因為一旦這樣做了,自己就成了三人之中最先出現的失敗者!

    他想要對三個老太監發火,但是知道發火也沒有用,因為這些專門教習禮儀的老太監,根本就不會理會,而自己又不能真的拿他們怎麽樣!

    他心裏雜亂的想著,兩隻仿佛有千斤重的胳膊不自覺的就低了下來。

    他還沒有覺察到這些,在他身邊錯後一步的老宦官,就已經無聲無息的上前一步。

    雙手推著他的兩隻胳膊放到了最標準的位置,然後一聲不吭的退回剛才站立的地方,身子自然而然的擺出了和他們一樣的‘天揖之勢’。

    孟玄玨暗罵了一聲,然後咬著牙努力的保持著這個姿態,因為他發現,在三個人中,被教習太監糾正次數最多的就是自己。

    而被糾正次數最少的,居然不是他認為禮儀一直學的很優秀的大哥,而是那個賊庶子!

    這個發現,讓他心中大罵的同時,也有些驚訝,因為他很好奇這個賊庶子是怎樣做到的!

    板子他是跟自己一起挨的,宗人府的行刑太監,在有了父皇的特意交代之後,在行刑的時候,自然不可能放水,也不可能厚此薄彼。

    而且當時打板子的時候,自己也就在旁邊趴著,這個賊庶子被揍得涕淚橫流,根本就做不得假。

    但同樣是有傷之軀,憑什麽那賊庶子就是自己三人中做的最好的一個?

    自己為了節省體力,來的路上還特意讓兩個宦官抬著,而那個賊庶子卻是一路步行,而且自己經常習武,身子骨自然也要比他結實。

    仔細算來,他根本一點都不占優勢,但為什麽他偏偏能夠這樣長時間的保持住這個姿勢?

    甚至於連三人中禮儀最好,年齡最大,身子完好無損的大哥都比下去?

    他心中想著眼珠往右麵的斜去,隻見那賊庶子也被汗水濕透了衣衫,身子也在微微的顫動,隻是那姿勢卻依舊是標標準準,絲毫不亂。

    這賊庶子看來也不好受嘛,他有些開心的想到。

    但,下一刻,孟玄玨就覺得手臂上一緊,連忙把眼睛斜回來,卻見在自己身側站立的老宦官,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然後雙臂用力,把自己低垂下來的手臂,再次推到了最標準的位置。

    這怎麽又下來了!孟玄玨氣的想要罵娘!

    玄寶其實也不好受,他的渾身同樣酸痛難忍,尤其汗水進入眼睛時,那種滋味最是難受,隻不過他能夠堅持住罷了。

    這樣保持一個姿勢靜止不動的事情,他最是熟悉不過,在部隊的時候,更是家常便飯,當年自己有幸被選中參加了一次閱兵大典,那訓練的滋味才叫酸爽!

    一個簡單的動作,成千上萬次的重複,一個持槍的姿勢,一保持就是幾個小時,而且那時候接受的可是首都三十六七度太陽的暴曬,哪裏像是現在這般,還在房間裏麵。

    如果自己還有著前世的身體,這樣的姿勢保持,對自己來說根本就不在話下,甚至於連汗都不會流多少。

    但是現在就不行了,這具身子還太小太虛弱,屁股上還有傷,雖然之前一路走來也活動開了,但被汗水浸著的滋味依舊不好受。

    現在雖然是不能再跟前世比了,但對於能否比過孟老大和麽孟老二這兩個養尊處優慣了的皇家貴公子,他是有著強烈的信心的。

    如果在這方麵,自己連他們都比不過,那可就真的對不起前世的那一身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