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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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宋雨薇辭職了,劉佩佩當場就結清了她的工資,沒有扣損更沒有拖欠。望著這個平胸長腿的妹子離開的背影,我心裏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憂傷。

    盡管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性格裏喜聚不喜散的我還是有些難以釋懷。我想起了她幫我收拾桌子的模樣,她帶著我去地下商場買手辦的情景,還有宋小弟有沒有收到來那份自姐姐的祝福---一套金光閃閃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試卷…

    在以後的一段日子裏,無聊的我恐怕沒有欲望再往門口瞟了。

    臨走,她跟我姐說晚上要請我們去金燕唱歌,點我服務,不過沒有小費。

    我姐答應了,她是對著全錦繡樓的工作人員說的,包括三個後廚男孩子和四個前廳服務員。

    這是我工作以來麵臨的第一次分別,心裏縱然不是滋味,卻還能明白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這個道理。這裏的人,還有金燕的人,總有一天會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我的生活圈子,也會有新的麵孔加入,但我依然悻悻。

    直到王嘉莉的到來。

    黑麵堂,國字臉,威武雄壯的王大妹子帶來了一個讓我,是讓我們全班男生都為之惋惜痛心的消息:我們班主任----那個胸懷和我差不多大的物理老師昨天結婚了。

    “多麽如花似玉的一顆大白菜!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二師兄…”

    王嘉莉幽怨的語氣讓我一陣愕然,給她擺好涼菜和啤酒,心情忐忑的尋找著合適的措辭,“老王,看你這怨氣滿滿的樣子…難道你喜歡咱們李老師,不希望她嫁人?”

    雖然我問的很隱晦,但是我知道多年浸.淫在各種段子裏不能自拔的王嘉莉能聽明白我的畫外音。我有點擔心她是同性戀,並不是現在的我已經轉變到不喜歡女人了,實在是我一想到王嘉麗那天欺侮我的樣子就有點崩潰。

    她太壯了,而且我也太了解她,就算我男生全盛時期都不可能是她的對手。能把春天的校園硬生生寫成校園春色的學生,能是什麽好相與的?

    王嘉莉顯然心情不太好,沒有撩撥我,隻是斜楞了我一眼說,“你放心,我不是同性戀。”頓了頓她補充道,“雖然我不是,但你也不能一副瞧不起的嘴臉吧。以前,男人決定女人是不是有權利接受教育,白人決定黑人有沒有權利生存,現在證明那些都是錯誤的。現在,要用異性戀來決定同性戀是不是合理…”

    “你吃,你吃,我去忙了。”我迅速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真不想跟這幫玩段子的人說話,尤其是王嘉莉,沒錢,Diao絲,還特能裝。我要再跟她聊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扯到很遺憾自己為什麽不是男人,不能看到我就不寒而栗的問題上去。

    我太明白她了。

    王嘉莉撚著筷子扯著嘴角,語氣陰陽怪氣的,“你看看人家周映雪多可愛,說話都是疊詞,吃飯飯,睡覺覺…白瞎你這容貌了。”

    一個很狗血的梗,周映雪是我們班的班花,以前我並不喜歡她。如王嘉莉所言,她跟男生說話都是疊詞,跟女生說話很正常,她一跟我說話我就有股懷疑自己真名叫“吳老二”的衝動。

    “別BB。”我頭也沒回,向傳菜窗口走過去。我可不想改姓吳,我姐絕對能把我人腦袋打成豬腦袋。

    我站在傳菜處又想了一陣子物理老師,紅桃Q以及我小鏡子背麵那個滿臉色.氣的金發美女,然後,我發現我的變態和yy病已經無藥可醫了。

    王嘉莉結賬的時候,我想起了寶紅送給我的那兩張在金燕消費能打五折的會員卡。一邊是剛認下不久的大姐,一邊是一起工作了十來天的同事,最終,我決定讓王嘉莉帶上會員卡跟我們一起去。這樣也能給宋雨薇省一些錢,而且王嘉莉和這裏的人也都認識。

    傍晚,我們班上的三個男同學來錦繡樓吃飯,大概是看見我變成女孩子後卻沒什麽變化的容貌,狠狠的驚訝了一番。我在學校裏的朋友不多,說得上話來的也沒幾個,也就懶得跟他們解釋什麽,說不得以後我們都不可能有什麽交集了。

    不過,在這三個同學裏麵,那個瘦瘦弱弱名叫沈宏的男生對我來說還是有些好感的。我記得去年夏天的一個中午放學後,天氣熱的我不想回家,就跑到我們班住宿生的宿舍去午休,當時我躺的就是沈宏的上鋪。鋪上有一本中醫院的宣傳小雜誌,整本都堪比小黃書,隻最後一頁有六七個笑話。我怕打擾別的同學休息,就憋著笑直抖,後來,沈宏從下鋪遞給我一卷衛生紙…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他們還兼著我的高中同學,於是我自認為很熱情的接待了他們。當然是端盤子遞酒,然後默默計算著他們這頓飯的花銷。宋雨薇走了,這一樓的點單和結賬就基本上都交給我了。

    三個同學的注意力並沒有在我身上,雖然我很漂亮,但我還沒騷/氣的認為自己就能把全天下的男人都迷的神魂顛倒。畢竟都還是學生,不像社會上那些混跡了很久的老油條似的臉皮厚,不光沒勇氣調戲服務員,就連彼此間談話的內容都顯得那麽純潔有愛。

    顯然我忘了還有一種名字叫做“酒”的液體。一斤下肚,眩暈6小時,膽量+300%,攻擊速度-50%,力量+20%,敏捷度-40%,智力-50%,走直線能力-80%,記憶-80%,真心話+70%,大冒險+60%,馬路無限變寬+100%,百分之百自動開啟吹牛比模式。

    他們喝的不是白酒,但兩件啤酒見底,我就目瞪口呆的聽著他們吹了半個多小時的牛比。張口李清華,閉口迪麗熱巴,時不時的還穿帶著幾個我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從音階和他們說起這幾個名字時腦袋上就差飄起的猥瑣度來推測,應該都是女孩子的。

    而李清華,是我們的班主任物理老師,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大胸又成熟的物理老師的擁躉者。

    我很慶幸,自己喝醉了隻是想睡覺,沒有像他們一樣敞開心扉把自己心裏的小秘密都說出來,否則我姐要是知道她那條丟失的小褲褲不是被風吹掉下陽台才找不見的,還不把我屁股打開花!

    最後,在我姐和馬丹的幫助下,才把這三個抱著著桌子腿又哭又唱的家夥拉起來,結了帳,送出門。同學一場,我還很貼心的給他們叫了輛出租車,讓司機送到最近的旅店。那裏同樣需要他們去拉高GDP,並且醒後還可以繼續討論為什麽色.氣十足的物理老師最終會選擇一位鳳凰男而不是為班上男生們謀福利。

    在金燕,我們九個人一直玩鬧到晚上十二點。王嘉莉拿著會員卡跟宋雨薇去前台簽了單子,沒有小費,我隻能拿到二百塊錢的公主服務。

    這兩三百塊錢我已經不大放在心上了,有些時候,人不能隻想著朝錢看齊,情誼也是生活必備的調味劑。

    我沒有喝酒,倒是吳曉雪和馬丹喝的有點多,跟小臉變得白皙的劉佩佩輕輕抱了一下,然後瞅著她們離開。包間裏離別的憂傷沒有持續多久,每個人都很盡興,隻有我有些不爭氣的偷偷掉了幾滴眼淚。

    不光為她,也為我到金燕時聽虎子說起的已經辭職的小茹。

    “再見,宋雨薇......還有小茹。”

    我揚著手背擦了擦眼睛,訥訥的智商有點跟不上當前版本。

    人生的路上有聚有散,我這兒才剛剛開始,那些放棄的錯過的,讓我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寢食難安。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一個小少爺端著托盤從我身邊經過,托盤上放著半瓶紅酒,一小碟太平猴魁和兩包口香糖。這些東西如果不是扔掉,就是這位小少爺的進項。我叫住了他,拿了一包口香糖,抽出一片,撕開然後放進嘴裏咀嚼,薄荷的清香瞬間衝散了嘴裏幹果殘留的苦澀。

    時光一點也不甜。

    小少爺沒有跟我計較,這裏麵最珍貴的恐怕還是那小碟茶葉,幾千塊錢的半瓶紅酒在它麵前顯得就像一個沒有品位的暴發戶。

    到公主休息區的時候,歐陽倩已經等在了那裏。她今天的穿著打扮相比昨晚要收斂了很多,發型也換了樣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名學生而不是小野雞。在一幫妖豔的公主之中,簡直就是一股清流。

    見到我,她抬起頭,抱著胸吊兒郎當的靠在沙發上,大腿疊在一起有節奏的抖著,小鼻子裏哼著高傲又中二的氣息,“小公主,您在這兒的地位可真是夠高的,以後用不用奴婢去接您哪?”

    我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調笑,然而我並沒有想要搭理她的衝動。走到換衣間拿出了作業到茶幾上寫,我沒有教書育人的覺悟,胭脂也隻是告訴我看著她寫作業而已。

    興許是見我沒鳥她,歐陽倩嘟著嘴哼唧了幾聲,小腦袋一歪,側躺在沙發上氣鼓鼓的不動了。我不知道怎麽勸她,也沒有軟語相慰,不一會兒她就又跳了起來,扯過茶幾上的書本抓耳撓腮的寫寫畫畫。

    我鼓著腮幫子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一聲憤怒的吼叫把我驚醒。

    那是一個男人的身影,從四樓B區的走廊裏透過五彩斑斕的燈光映照出來,他手下扯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妹妹的頭發,嘴裏不停的說著話。

    都是罵那個妹妹不懂事之類的話。

    我看的分明,那個“妹妹”是蝴蝶。

    蝴蝶淚汪汪的歪著頭,像被拖拽的小狗,雙手捂著齊耳的短發,“二哥,二哥,你等等我,等我下班咱們回家再說好麽?”

    “還有什麽好說的?大哥要是知道了這件事,還不得被你氣死!”

    是蝴蝶的二哥?那個據說在首都名牌大學讀研究生的莘莘學子?

    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事情,一旁的歐陽倩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蝴蝶兄弟兩個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下意識,迷迷糊糊的站起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伸著胳膊,心中忐忑的望著比我高一頭,強壯無數倍的二哥,“你是蝴蝶的二哥?你能不能先把他放開再說話?”

    蝴蝶算得上我的朋友,我對這個男扮女妝勤奮掙錢的男孩子多少有些好感,隻是朋友層次的好感,但這並不影響我腦袋一熱來了回“英雄救美”的橋段。

    二哥皺了皺鼻子,一把推在了我的肩膀上,“讓開,不關你的事!”

    一股巨大的力量讓我像泄了力氣陀螺一樣打了半個璿兒,“哎呀”一聲趴在了沙發上。

    虎子眼疾手快,扶起了我,叉著腰呲著小虎牙,趾高氣昂的指著蝴蝶的二哥一通大罵,“你有病啊!有你這麽對待自己妹妹的哥哥麽…”

    她是說順了嘴,大部分金燕的人都認識蝴蝶,也知道他是男孩子。

    虎子的彪悍唬的我一愣一愣的,二哥也被噴的臉也紅一塊青一塊。估計是沒有虎子的攻速和暴擊能力,也就沒有跟她對罵,拖著蝴蝶的胳膊往樓梯走。

    這時,歐陽倩喊了一句,“別走,保安來了,包廂裏的客人也追上來了,還沒好好說清楚呢!著什麽急?”

    蝴蝶臉色煞白,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受到了驚嚇,塗成紅色的指甲陷入了雪白的胳膊肉裏,扯著二哥的體恤衫,音色略顯怪異的男聲說,“虎子姐,小公主,這是我二哥。他是來接我回家的,我現在跟他走,今天的服務費都不要了。”

    蝴蝶又看向了我,抓著我的胳膊,戴了美瞳的大眼睛裏一片慌張,“小公主,小公主!你就讓我跟我二哥走吧!”

    寶紅本就不是善茬,她安排的內保說的好聽叫保安,說的不好聽就是一幫鎮場子的流.氓打手。我來金燕的這些日子,雖然聽起過他們的事跡,但還沒有見識過他們的身手。

    想起蝴蝶那天在錦繡樓跟我說起他兩個哥哥時一臉驕傲的樣子,和現在他二哥拽著他頭發往外拖的情景,我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說不得我今天要漲漲見識了,也是我作為金燕“小衙內”的第一次“欺男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