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男朋友有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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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的,因為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還對著電視機上的新白娘子流過口水,都是雄性,誰還能不知道誰啊!但一邊的歐陽倩就讓我有點忍不了,她看我的戲謔眼神任誰都覺得左邊寫著“騷”右邊寫著“浪”。

    被一個標準的小太妹給足了嘲諷,要不卯足了勁兒甩她一臉bbq我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一身純潔無瑕的白金裝。最後想想還是算了,雖然歐陽倩看起來並沒王嘉莉那麽威武雄壯,但撕巴起來目標太過明顯的我似乎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於是,我曲著食指敲了敲桌麵,義正言辭的表達著我內心裏的不滿,“你這是什麽表情啊,是你姐說讓我看著你寫作業的,你要覺得不滿意,可以去跟你姐去說啊,錢我一分不少的退給你。”

    歐陽倩一臉不屑,“你說的那叫什麽話,這點兒小錢姐還不放在心上。還有…”她晃了晃手指,小嘴一撅,“不要拿你男朋友威脅我。”

    我急赤白臉的吐了口果汁,掏出一張一百麵值的紙幣拍桌子上結了帳,走到公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回家。跟這種滿腦袋無知想法的小太妹置氣犯不上,這是男朋友麽?這明明是男朋友它二哥!

    這一晚,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最後還是我姐的敲門聲才把我從夢魘中帶了出來。我出了一身汗,渾身都濕漉漉的,頭發也黏在了額前、背脊和胸脯上。看到小三角氤氳的一片,我更加尷尬了,所幸我鎖了門,我姐沒看到這幅場景,否則她又該嘲笑我了。

    我長長的舒了幾口氣,換了褲頭,套上T恤,趿拉著穆勒鞋一搖三晃的往外走。坐在沙發上,我還有些呆呆的,努力卻又不安的回憶著夢境中發生的事情。

    我姐換了身白色的短衫,拎著布袋子,彎著腰提腳上的涼鞋,“怎麽呆呆的----你清醒清醒,我去買點雞蛋。”

    我聳然而驚,正襟危坐,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姐咯咯的笑,“做惡夢了?”

    我撫了撫起起落落的胸口,點頭,“我夢到咱爸了。”

    我姐瞥了我一眼,低著頭默默的抿著嘴。

    沒看到她的不滿,我才繼續說,“我夢到他被人…砍…砍死了。”

    我姐的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我捕捉到她眼睛裏的一絲茫然。

    “然後…好多人到咱們家裏來逼債,你就把我賣給了一個老男人…賣了十八萬。”

    後麵還生了一個娃的事兒我沒說,我自己都覺得惡心。至於為什麽是十八萬,而不是別的數字,我已經記不大清了。

    我姐說,“你想多了…”

    我不置可否,夢就是夢,但我的夢似乎又有點與眾不同。最早能變成女孩子之前,不就是做了一個不著四六的夢麽…

    我姐又說,“要賣也不可能賣十八萬那麽低,連本兒都回不來。”

    我啞然,還以為她是要安慰我呢,結果在這兒等我呢。

    我姐出去後,我又坐了會兒才慢慢的從天馬行空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看著電飯煲裏冒著絲絲熱氣、微微泛紅的綠豆湯就有些倒胃口。

    我吐了口氣,從冰箱裏翻出三根苦瓜,誌得意滿的做了個清炒苦瓜。這玩意兒是我姐買的,她說敗火,涼拌了兩根後剩下的就扔在了冰箱裏沒再動。我想炒熟了應該不會再那麽苦了吧,而且能幫我姐做點家務,我也感到與有榮焉。

    然後,我又拍了兩根黃瓜…

    正在我折騰的不亦樂乎的時候,我姐回來了,我聽到門口我姐換鞋的聲音和她大約是在逗我開心的話,“剛才在天橋下碰到一老騙子,他居然說我男朋友有血光之災。嘿!”

    我姐以前是有男朋友的,他跟我姐的共同點除了當初都是小混混外就剩下曾經同為共產主義接班人這一點了。直到現在我都不是很理解我這位有著華夏傳統女孩兒的美德----內涵且拜金,的姐姐為什麽會喜歡上他。

    我扯著嘴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他還是原來那個熊樣,在當今這個和諧社會裏作威作福發生點血光之災也是不可避免的。

    我聽見我姐拉開了廚房的門,轉過頭就看到她手裏拎著的一大袋子雞蛋和一布袋子的蔬菜,以及一瞬間變得有點古怪的臉。

    我姐碎碎念的話還回蕩在我耳邊,“還想騙我十塊錢,十塊錢能買五斤雞蛋,你…”

    我羞澀的笑,“我想幫你幹點活兒,不用驚訝。”

    我姐深吸著氣,我看到她略微起伏的胸脯和深邃猶疑的大眼睛,拍著胸口下決心:“我以後會多幫你做家務的。”

    我姐表麵很平靜,抿著嘴唇不說話,但是我知道她內心一定很激動。我很了解,她這種悶騷性格的人有什麽事都喜歡藏在心裏。

    到錦繡樓的時候,別的服務員都還沒來,後廚人員倒是都到了,沒有向往常一樣在裏麵叮叮當當的備菜熬高湯,而是全坐在大廳裏圍在一起說著話。劉佩佩低眉順目的在吧台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到我和我姐,隻是抬起眼皮瞥了我們一眼,又迅速的沉寂了下去。

    我心裏好奇,我姐心裏也很好奇,“王師傅,怎麽今天都不備菜了?”

    王師傅,就是王嘉莉的老爸,揮了揮胖乎乎的大手招呼我姐:“小陳,你過來,跟你說個事。”

    我姐滿臉疑惑的走近他們的圈子,並在空餘的位置坐了下來,我沒興趣聽她們討論民族大事,往劉佩佩身邊一靠,腆著臉想要瞧瞧她在幹什麽。

    劉佩佩似乎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收起了吧台上一疊畫的亂七八糟的A4紙。電腦屏幕閃著瑩瑩的幽光,開機桌麵,什麽都沒有。我有些喪氣,像個捉奸卻沒能找到證據一樣的小怨婦。

    “你…你,來啦。”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今天的錦繡樓裏有些不大正常,衛生或者食品安全的部門又要來檢查了?我記得我姐說過,隻要他們一來就得停業休整一天,還真是讓人感到驚奇的設定。

    不過也用不著這麽驚慌失措吧,什麽事都不用做了,就連說話都語無倫次的。

    我“噗哧”笑了,說:“我去換衣服。”

    劉佩佩拉住了我的手,“不…不用了。”

    好吧,不用就不用了,看這樣子今天又能休息一天了。我尋思著要是休假待會兒跟我姐要去哪裏浪一圈,聽說前天失樂園那邊開了個水上樂園。小時候倍兒羨慕那些能跟爹媽到各種遊樂園玩耍的小朋友,而我爹帶著我去趟市裏的開放公園我都能屁顛屁顛的樂上一整天。

    那時候沒錢沒辦法也不想這些東西,現在我自己能賺錢了吃穿不愁,十七歲的騷年心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劃船不靠槳的yy中時,我姐走了過來。

    果然,今天不用上班了。

    走出錦繡樓我才知道,不是因為那幾個吃飽了沒事幹的相關部門前來檢查,而是因為大老板也就是劉佩佩的二叔要把錦繡樓盤出去。我姐說她聽王師傅的意思,劉佩佩她二叔要把錦繡樓租給一個同學,過兩天就來交接,要開接送站。

    這話鋒轉折的我都沒反應過來。

    我姐呆愣愣的站在站牌下扶著電動車有些沉默,對麵略顯破舊的人才市場大樓前的廣告牌子邊,聚集著一群群的吃瓜群眾。我想,她大概是想起了那些日子她自己也站在那東西麵前抱著小本本抄上麵電話號碼的情景。

    毫無疑問,我命運多舛的姐姐又失業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勸慰她。

    我姐說:“本來還等著錦繡樓開分店我能去當個店長什麽的呢,不過也無所謂,正好有時間學裝修了。”

    她反倒過來安慰我了,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現在我賺錢供你學成歸來!”

    我姐眯著眼睛嗬嗬的笑,沒說接受也沒說拒絕,隻說了一句沒著沒落的話,“寶紅一定很羨慕我。”

    我詫異,您都失業了,人家資產過億的富豪會羨慕您?喝假酒了吧!

    我姐又說,“有妹有房,父母雙亡。”

    這喪心病狂的設定!原來她一直都當我們爹死了。

    我非常明智的揭過了這一頁,要不德國骨科醫院創始人的棺材板可就壓不住了。

    “我們去哪兒?”

    “我跟你走。”我坐上後座,摟住我姐堅硬壯實的腰肢,臉貼在她的後背上。

    “那我們去公園轉轉吧,順便去方寸買本書。”

    方寸書屋就在公園不遠的地方。我“嗯嗯”的應和著,一隻手壓著裙子,嘴裏哼著剛從網絡上學會的《大魚海棠》。奔馳的電動車帶起裹著熱量的氣流,吹拂著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來往的行人車輛。

    公園的防地震安全廣場上,有大媽在跳舞,有帥哥美女在玩滑板跳街舞,也有熊孩子跑來跑去。沒有碰見熟人,就連賣冰淇淋彈吉他的小哥和跳曳步舞的殺馬特女孩也不在。一群穿著稀奇古怪服裝,畫著各種各樣妝扮的少年少女在湖心島的涼亭裏休憩,迎來一片片遊人或讚賞或疑惑的目光。

    我從瀏覽器上看到過,他們這叫“考斯普雷”,英文是啥意思我也沒去查。

    “姐,你看,貓耳娘哎!九條尾巴的貓耳娘。”

    我姐沒有理會我,坐在一邊的石凳上翻看著剛從方寸書屋買來的《登陽圖秀虛實解析》,安靜的像個畫中走出來的美女子。旁邊一個小屁孩不屑的斜楞了我一眼,好為人師的說:“那人考斯是妲己,土鱉!”

    現在的熊孩子真是越來越討厭了,活該長大以後單身一輩子,難道我不知道那是cosplay嗎!

    從那些coser的口中,我聽明白他們是大學城動漫社團的成員,今天來這裏跟另一個學校的社團來相互交流。很快我就看到了另一個社團的成員,一樣穿的稀奇古怪畫的花裏胡哨,其中還有一個穿著解放軍衣服的少年。

    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穿上這身衣服,就算相貌普通一些,看起來也真的很精神,何況那個coser還有點小帥。

    我姐皺了皺眉頭,大概這裏喧鬧的聲音打擾到了她,“我們回去吧。”

    “嗯。”我點著頭,跟在我姐後麵,又往亭子裏麵瞧了幾眼。

    那位“解放軍”正五體投地的拜服在一個黑絲紅發小短裙的“蘿莉”腳下,“板載”“斯國一”的亂叫。大概是日語,不過日語我隻聽得懂一句,也就沒甚在意。

    我姐卻冷哼了一聲,嘟囔:“他們怕是忘了真正的男人是什麽樣子!”

    “什麽意思?”我迷惑不解。

    我姐咬了咬嘴唇,把那本書塞到我懷裏,叫我站在原地別動,她四處張望了下,撿起灌木根下的半截磚頭就朝著亭子方向走去。

    人慫話多的我嚇了一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我姐怒氣衝衝的揚著磚頭就對著那名“解放軍”coser的腦袋拍了下去,緊接著就是一頓又踢又踹夾雜著“買了個表”之類的罵陣。

    Coser們嚇傻了,遊客們也嚇傻了,我姐又踹了那人兩腳指著地上爬不起來的他破口大罵:“cnm,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日/死你們這幫小犢子!”

    我懵逼了,我姐怎麽突然就暴走了?失個業也不至於拿無關緊要的人來撒氣吧,難道她以前當小盲流子的時候跟這個大學生有仇?眼看著被一群畫的人模鬼樣的coser圍在中間被集體聲討的我姐,反應過來的我迅速掏出手機給寶紅打了個電話,急急忙忙的也沒說清楚,就聽她問“你們現在在哪兒?”

    我說:“在人民公園湖心島,那天一起看鬼步舞的地方。”然後寶紅就掛了手機。

    大概是我姐當眾行凶的彪悍讓他們心有餘悸,雖然圍住了她,卻也沒有動手動腳,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拍照。被我姐揍了的那個人坐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捂著鮮血染紅的後腦,哼哼唧唧的說著什麽。

    我短短的舒了口氣,心裏跳的厲害,腿也有點軟,才發現兩腿間濕了一片,熱糊糊的暖流洶湧了一片。

    我居然被嚇的尿了褲子!

    羞憤的好像挖個地洞,把腦袋埋進去啊!不過幸好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在湖心亭裏的我姐身上,沒有人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