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還沒把兩個命案聯係到一起，你無須擔心你的人命官司從三條變成了十條，否則，五馬分屍怕也便宜了你。”流初也不看他，“我猜中了某個關鍵，一個有可能是你殺人的導火索。”

    少年不說話。

    既然想報仇，就是還不想死。”流初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仇報完了嗎？”

    你如何知道蓮兒？”少年皺眉，莫非她也曾親眼所見——

    不是你想的那樣，”流初冷笑，“我不認識她。”

    看著少年，流初起身，揮手就給了他一巴掌，聲音響亮，在門外的眾人被這一聲嚇了一跳。

    少年也是一愣，不知道這個女子為何打他！

    這一下，是替她打的。”流初甩了甩發麻的手。

    轉身坐回椅子，流初喝了口茶：“作為一個男人，事後做這麽多又有何用，女兒家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她死了你打著給她報仇的幌子是給誰看？你以為她稀罕？”實在是太狗血，流初也想不到自己的瞎聯想竟是真的。

    沉默了好久，少年淡淡地開口：“他們該死。”

    流初沒有回答，等著他講。本就是一個少年，因為愛情，正是珍視對方的時候，可是突然愛人受到傷害，換做是她，大概也會如此。無關對與錯，隻關乎愛與情。

    天亮。

    看著泛白的天邊，流初沒有一絲困意，沒有解開他的穴道。她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要怎麽辦。

    流初一言不發，朝城門口走去，她要走一走，想一想。

    安喬村仍舊從一早便開始忙碌，流初跟幾個見過的村婦打了招呼，便來到景流初的衣冠塚前。鐵木守在很遠的地方，流初在墓前，一邊拔草，一邊絮絮叨叨。

    待太陽高高掛起，流初才從地上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土，才示意鐵木回城。

    流初看到赫連朝塵表示很無語，一個王爺一早上這麽悠閑來村裏作甚！？

    鐵木。”流初也沒有心情跟他調侃，對著鐵木說道，“把我采的那些花給王爺府上送過去一些。”

    是。”鐵木點頭。

    本王要野花做什麽？！”赫連朝塵皺眉，走近流初，“走吧，本王餓了，去用膳。”說完，拉著流初就往馬的方向走。

    鐵木剛要上前，阿敢便擋在了他麵前。

    讓開。”鐵木冷著臉，“我家主子要我一直跟著她。”

    阿敢一動不動，跟聽不見一樣。

    鐵木，你和阿敢在後麵跟著。”流初白了一眼赫連朝塵，“等我們打得過他們，就不用聽他們的了。”

    朝塵挑眉一笑：“恐怕你這輩子都隻能聽本王的了。”

    王爺，這些話都是紅香樓裏學會的嗎？”流初看到赫連朝塵一臉臭屁的樣子，實在不想他太得意。

    鐵木笑，這才是他家姑娘。

    阿敢，他再笑就打得他家主子都認不出來。”赫連朝塵冷笑道。

    是。”阿敢掃了眼鐵木，應道。

    神經病。”流初冷哼了一聲，往前走。剛走了沒多遠，就被人攔腰抱起，坐在了馬上。

    本王餓了，”赫連朝塵朗聲道，“而且還有些案子上的事你要跟本王匯報。”

    人家是王爺，人家爹是皇上，流初沒權沒勢的也幹不過人家呀，老老實實地在赫連朝塵懷裏，第一次騎馬，隻能緊緊抓著他的手，太嚇人了。

    酒足飯飽之後，赫連朝塵看著流初，邪笑道：“說吧，有沒有什麽要交代的？”

    交代？”流初撇了下嘴，“我有什麽可交代的，我也沒殺人。”

    窩藏犯人，不用交代嗎？”朝塵身體前傾，低聲道。

    流初聞言便知道這個王八蛋定是派人進了滄笙樓了。

    阿敢要是進不去，他就可以去廚房燒火了。”赫連朝塵淡笑。

    高手了不起啊！”流初咬牙切齒地說道，現在也容不得她有何對策，都得跟王爺商量了。

    放心。”朝塵看她泄氣的樣子，一笑，“隻是借了個空擋進去看了一眼。”

    流初轉頭瞪了一眼外麵，阿敢挪了挪步子，好像生怕流初扔出什麽東西砸他。

    王爺應該知道那就是弑母殺兄的凶手了。”流初組織了語言，“不過，王爺你肯定想不到，那個陳蓮兒才是問題關鍵。”

    赫連朝塵聞言眉毛微皺，腦子轉的飛快。

    那個殺人犯自小沒了生母，被殺的母親是他父親的妾室，生了一兄一弟一妹，一家人生活安逸，除了他被排擠之外，其他都好。”流初苦笑，倒是跟景流初有些相似，“後來他跟父親說他要習武，便去了一個寺廟裏代發修行功夫。和家裏也沒有仇恨，也沒有感情。和陳蓮兒相識，也是在廟裏，陳蓮兒隨父母一起去上香，有過一麵之緣，後來一次他去私塾給兄弟送衣服，又見到了給弟弟送衣物的陳蓮兒，一來二去便有了感情。”

    朝塵給流初倒了杯茶，放在她麵前，流初說了句謝謝，繼續說道：

    他跟父親提出想要成親之事，卻因兄長先成親為由，讓他等些時日。他仍舊在廟裏學習功夫，偶爾和她寫些書信，見見麵。今年廟會，他因為要在後院裏幫忙，沒有見到她，自那之後便和陳蓮兒失去了聯係。一個月之後，他忍不住，便翻了牆，找到了陳家，蓮兒卻不願意見他，哭喊著讓他走，雖不知為何，他還是離開了。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她。

    他決定回家跟父親請求娶陳蓮兒。可等他要打算跟蓮兒商量便隻看見陳家白綾一片，陳蓮兒自盡了。

    他毫無頭緒，然而他卻意外聽到了答案，托他妹妹的福。那日在家，聽見偏廳他的繼母和他的兄弟姐妹們在爭吵，他不在乎這些，想要離開，卻無意聽見陳蓮兒的名字。他妹妹哭著說，她害怕，她怕陳蓮兒變成鬼。在他們的爭吵中，終於找到了真相。

    陳蓮兒在廟會遇到了他們一家，那兄弟二人都喜歡陳蓮兒，借著跟陳蓮兒說話的緣由，把她騙到了沒人的地方，陳蓮兒就被他們玷汙了。而，他的妹妹，是她把陳蓮兒帶到那麽偏僻的地方的。”

    流初深吸一口氣，喝了口茶，壓了壓心中的煩悶。

    朝塵重新給她倒了杯茶，卻沒有說話。

    流初緩了一會兒，重新開口：“另外七個死者都看見了而沒有伸出援手，所以他們沒有死的那麽痛快，算是中毒致死的。”

    可是仵作並沒有查出中毒的跡象。”赫連朝塵說道。

    那藥隻會使人的身體出現血凝現象，他又用內力突然把他們血脈衝開，就有了七竅流血的樣子。”流初都說完，也算是放下了塊石頭。

    你同情他們？”朝塵看著流初問道。

    是。”流初點頭，看著窗外，“對於誰來說都是一個悲劇。”

    你在想如何結束？”赫連朝塵看著她。

    還沒結束。”流初轉頭看著赫連朝塵，“他在殺第七個人的時候，知道還有一個玷汙過陳蓮兒的人。”

    朝塵眼神一變，等著流初說完。

    泰丞相的外孫，泰香蘭的大兒子，我的兄長，景淳。”流初冷笑，卻眼泛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