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心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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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被幺清一路拉著進了院子,讓丫頭在外麵看著,兩個人獨自近了房間,坐下之後桃色看著幺清,有些不明白:“你剛剛幹嘛讓人家那麽尷尬?”
幺清看著她良久歎了一口氣:“我也就真是不明白了,平常看你跟南公子吵架的時候倒是一副伶牙俐齒不讓一分的模樣,怎麽真正碰到了個對手的時候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了。”
桃色喝了口水,眼皮還是有些睜不開,畢竟才睡下一個時辰都不到,怎麽可能不困。其實剛剛樊漪說的什麽她確實沒有說清楚,不過就算聽清楚了又能怎麽樣呢?她自己隻是一個恩人,在南家白吃白住的,人家是樊家的千金,什麽地位,就算是南夫人也是要給幾分麵子的,更何況自己這個在別人看來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罷了,有什麽資格在人前多做評論呢?不過桃色當然沒有這麽直接跟幺清說,而是打了個哈欠:“我都沒有睡醒,當然是迷迷糊糊的了?你還希望我精神百倍的?再說了,我今天本來就是不想去的,要不是想著上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沒有打招呼不禮貌,我現在還在自己的床上睡覺呢!”
幺清用食指點了點桃色的腦袋,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桃色本來頭有些疼的也沒了。
你剛剛說你們上次見過?”幺清注意到剛剛桃色說過的話。
桃色點了點頭,偏著頭回想了一陣:“就是上次南歸帶著我去京郊的寺廟裏的時候正好樊漪也到山上來,我們走的時候她才來,匆匆見了一麵,也沒怎麽說話。”
幺清細細想了想,抿了抿嘴:“我總是感覺這個樊漪對你有些敵意。”
有嗎?”桃色說話聲音都弱下去了幾分,十分困倦:“我覺得還好吧,我覺得她還聽善意的,不過總是盯著我看,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怎麽的。”
習慣?幺清無奈搖了搖頭,真是不知道桃色這丫頭腦子怎麽長的,剛剛那麽赤裸裸的挑釁和敵意居然都沒有看出來,想著光是這樣是沒有辦法激她的還不如……幺清顧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唉,你說咱們在這兒聊,南歸不是就和那個什麽樊家的大小姐去逛花園了,這花園有什麽好逛的?還不就是一直那樣,兩個人肯定是想找個地方說說話什麽的,你說上次人家就匆匆一麵也沒說什麽,這次應該是一起約好的。我聽說這幾天原本南公子都是很忙的,不知怎麽今天就有空陪著她去逛花園。”
桃色沒了聲音隻是低著個頭,幺清再去叫她的時候卻發現她早就已經睡著了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找了件大氅給她披上。
幺清對於男女歡愛其實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但是她總是覺得南歸待桃色不同,但是似乎在樊漪的身上也是有所不同的。桃色算得上她的第一個朋友,她不願讓她因為這件事情受傷,所以剛剛突然的言語完全就不像是平常的那個她。幺清其實很清楚,桃色與南歸之間的感情,但是似乎桃色並不清楚,她是一個十分迷迷糊糊的姑娘,看著桃色安靜的睡顏,幺清想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什麽事情能夠讓這個一直迷迷糊糊的丫頭一下子清醒過來。不過那件事情的發生也未必是好事,人生在世,活得糊塗一點或許會更快樂的呢?
她以前也這樣問過自己的爺爺,但是也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幺赫一邊采藥一邊說:“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每一個人要經曆的事情也是不一樣的。對於有的人來說,看清世間才是幸福的,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確實痛苦的。但是清兒你要知道,能讓糊塗了許久的人變得清醒的事情一定是十分痛苦的,還夾雜著仇恨,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時刻保持清醒。”
想到這裏,幺清突然有點想自己以前在懸崖下麵的生活了。那時候隻有自己跟爺爺兩個人,無憂無慮的,沒有什麽多餘的事情要擔心,偶爾也會有一些人掉落懸崖,爺孫兩個就會搭把手,看到過很多人走出山崖下麵,但是幺清自己卻從來沒有出去過,因為爺爺不讓。但是後來真的出來了,卻又覺得還是以前的生活比較好。人心或許就是這樣永遠不知道知足的吧。
南府的後花園裏麵,確實是沒有多少花開著,滿園的翠綠,不過樊漪也沒有說什麽要賞花的事情,甚至讓銀雪回去了,說是不用帶路。她和南歸一路來到了一個亭子裏麵,南歸一路上沒有說話,此時才開口,誰知卻被樊漪打斷:“我這幾日心中有許多事情不知道該和誰說,南哥哥能不能陪陪漪兒?”
南歸看著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隻是定定站在那裏,離著樊漪有三四步的距離。
樊漪也沒有在意,隻是坐下來看著外麵湖水裏遊動的魚兒:“我和三皇子的婚期定下了,因為我不知道你會有什麽變數,所以先應下來,沒有讓爹爹去求得聖旨。聖旨一下就什麽都晚了。”
不得不說,樊漪的姿容確實美,有牡丹雍容,蓮花清潔,梅花自傲,一顰一笑之間自成一段風流。沒有故意的搔首弄姿,沒有故意的花顏媚笑,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回眸一抬手便讓人覺得時間都緩了幾分。
南哥哥你不知道,當年……夫人說要你娶我的時候我有多麽歡喜,隻是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你知道嗎?我有多想問一問你是不是願意娶我,如果我問了,或許早點死心就不會有如今這番境遇。”樊漪的聲音是江南女子獨有的軟糯,一口瓷白的牙陪著嫣紅的唇色便是一段風景,讓人不忍一開眼睛,但是說起這些東西她卻是沒有什麽情緒的起伏,隻是就這麽平平淡淡地說著,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南歸難得抬了眼看過去。
你知道嗎?我消失我那幾年……父親逼著我學習琴棋書畫,學著做一個大家小姐,吃飯睡覺,走路說話,就連笑都有嬤嬤看著。”樊漪將自己的手抬起來看了看:“我初學繡花的時候手上別紮滿了孔,因為我性子比較急躁,經常被嬤嬤告狀,被罰背書,背不出來就跪著,我以為我是堅持不下來的,但是父親跟我說,隻有變成一個世家的大小姐,隻有我的才華傳遍京城,我才能夠被你風風光光娶進門。為此我努力了七年。”
樊漪突然起身看著南歸:“七年,你知道嗎?門外的青石板有多硬,隻有我的膝蓋知道。我帶著滿滿的心意,用一卷對文譽滿京城的時候,我們兩家卻突然對立了,因此我還是不能見到你,南哥哥,你知道我要出來見你用了多大的努力嗎?”
樊漪越說越激動,靠著南歸越來越近,南歸後退了一步,她跟受了晴天霹靂似的怔在原地,她看著南歸後退的一步,這一步就像是親自在她們之間劃下了一個不可逾越的鴻溝,她臉上的悲戚濃鬱。
南歸看著她:“我並不知道你那七年……但是樊漪,我隻是把你當做一個很親的妹妹,你說你不希望嫁給三皇子我當然會幫你,不是因為我會娶你,而是因為我不希望你因為嫁給了一個不喜歡的事情而不開心。”
南歸的聲音冷淡,就像是他臉上的神情,拒人於千裏之外,沒有任何的溫度。樊漪腳下有些輕飄站不穩,顫抖了兩下扶著一邊的柱子癱軟著坐下去。
妹妹嗎?”樊漪神情有些呆滯,呐呐地重複著這些話:“你說把我當做妹妹?可是你小時候說要娶我。”
南歸轉過身子背對著她:“你也說了,那個時候是小時候,童言而已,也能當真麽?樊小姐還是……不要太過於有執念。”
嗬嗬。”樊漪笑了,一臉蒼涼:“不要有執念?執念之所以為執念,豈是我想沒有就沒有的?”
兩個人就在亭子裏麵說著話,卻沒有注意到就在距離亭子不遠處的一處樹林後麵藏了兩個人,是南蝶和她的侍女。
小姐,咱們在這兒偷聽少爺他們說話不好吧?”一邊的小丫頭實在是怕被發現,拉著南蝶的衣袖:“要不咱們還是走吧,別惹麻煩了。”
南蝶轉身狠狠瞪了那個小丫鬟一眼:“說什麽呢?惹什麽麻煩!什麽叫做偷聽?我本來就在這裏,他們自己要來我的地方講話的,也沒有問著周圍有沒有人,被我聽到了還是我的錯了不成?再說,他們要是不心虛,自然就不會拿我們怎麽樣。”
兩個人一拉一拽之間丫頭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因為都是石頭路,丫頭沒忍住叫了出來,南歸已經反應過來,提起不起幾個騰飛便到了眼前,一把抓住了丫頭和南蝶,待看清楚了是誰才放了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是隨即就被隱去:“怎麽是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