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篝火晚會一直持續了兩個半時辰。等酒席散盡，整個寨子的人都倒的七七八八了，一眼望去，地麵上全是黑壓壓的人影。

    薛聖心喝多了，連同她的丫鬟小玉。夏宇還是第一次看見薛聖心喝醉酒的樣子，有點可愛也有點迷糊，但卻不敢對她抱有絲毫非分之想。

    隻是因為身邊還站著兩個古怪的小妞，小容跟何荃氏。

    這兩個小妞，就像牛皮糖一樣緊緊粘著他。何荃氏就不用說了，自從將她帶出墓穴開始，就一直對自己十分依戀。最讓夏宇頭痛的，其實是小容這丫頭。

    再次見麵讓兩人之間有了點隔閡，但卻不代表小容就能放下對夏宇的感情。即便如今隻是一隻僵屍，或許當她心底接受回到夏宇身邊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本來夏宇也很想跟小容談談的，談談有關感情之外的東西。不過當他看見小容那雙複雜的眼睛時，心底又開始軟了下來。

    他應該給她一個名分。如果可以。隻不過何荃氏這小妞不肯離開，他居然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何荃氏這小妞什麽都能夠聽明白似的，雖然他下意識還當何荃氏隻是一個不開心智的幾歲小丫頭。

    夜空有點寒冷。特別是在大山之內的夜晚。

    遠處白雪清晰可見，如果不在篝火旁邊，普通人很容易被會冷風刮起一身雞皮。

    帶著何荃氏跟小容，夏宇來到了寨口之外的藤橋前。橋下的流水被岸麵上的白雪給映照出點點熒光，這夜晚一團漆黑，卻依舊能看清腳下的路。

    他們三人就仿佛黑夜的精靈，已經完全融進了夜空之中。誰都沒有說話，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

    直到夏宇意識到小容一直在凝視著自己的背影。他突然轉身，在其躲閃不及的同時凝視著她。他居然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

    何荃氏剛好隔著十數米之遙，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河底下那被白雪反射的熒光。這讓夏宇難得有了一些空檔，可以正視他與小容之間的問題。

    “你別這樣看我。”小容似乎受不了夏宇如此直接地對視，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何一定要跟來了，這讓她又開始有些不知所措。

    “我隻是很喜歡你的眼睛。”夏宇笑了。熟悉的感覺，熟悉的話語，熟悉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回到了過去，那個冷冰冰卻一直都很複雜的小女人又回來了。

    “哼。”小容心底一跳。

    作為一隻僵屍，本應是冷血的。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在意他的一言一行。在意他的周圍，他的眼界，他的喜怒哀樂。

    “對不起。”夏宇突然歎了口氣，喃喃道：“我得向你坦白，在我們相識的時候，我隻是想要利用你接近月總舵。”

    “我知道。”小容笑的有些勉強。本以為已經不會在意，可聽到如此直白的話語，心裏還是不可避免會有點受傷。

    “所以你才會三番兩次對我不屑一顧，難道不是？”沒有讓夏宇繼續說話，小容率先開口了，隻不過話題有些沉重，也有點傷感：“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不是這樣。”夏宇心中一疼。或許是因為到了夜晚，或許是因為如今的夏宇又回到了低穀，又或許他那被賦予黑夜之靈的瞳孔重新複蘇，他才能更加清晰地看到本質，他終於承認了：“我隻是在逃避。”

    小容一怔，心底的感傷正因為此話在逐漸褪去，這讓她開始多了種莫名的期待。

    “我隻是不想讓你受傷，你知道嗎？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夏宇低歎道：“你應該知道我所麵臨的是什麽。”

    “你在跟整個大漢為敵。”聽到這裏，小容若有所思道：“師尊曾經告訴過我，將軍是個異類，卻能讓他心悅誠服。讓他打算扶持將軍，一起改變這個大漢的舊貌。”

    “是嗎，或許吧。”夏宇搖了搖頭，目光遠遠眺望著那一片黑漆漆的山巒，思緒突然飄去了很遠很遠。

    “如果你知道當時的我隻是一隻僵屍，你會如何？”夏宇突然發問。

    “我不在乎。”小容回答的很幹脆，卻讓夏宇腦中一震。

    似乎感受到夏宇的不可思議，小容繼續道：“在我的眼中，沒有任何一隻僵屍會是將軍這個樣子。”

    “什麽樣子？”夏宇疑惑了。

    “讓人記掛，思念，想永遠待在他的身邊。”小容閉上眼，眼角悄然滑下一滴眼淚：“我是個道士，本該以斬殺妖魔為己任，可我做不到。正因為我遇見了你。”

    “你早就知道我是僵屍？”夏宇聽出了言外之意。

    “自從我看見那隻碧眼屍王之後，就知道你跟他有著莫名的關聯。”小容回憶道：“陣法不會那麽容易就破壞掉的，即便你一拳打破了陣眼。是我因為私心，沒來得及激活靈石。”

    “小泉呢？他也知道？”夏宇臉色有些難看。

    “他腦子那麽簡單，又怎會知道？”小容笑了：“其實金叔也一直對襄陽分舵不滿，能除掉楊炳坤的左膀右臂，就等於斬掉了楊家的勢力，我隻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你是說金亮早就懷疑了？”夏宇感覺很失敗，沒想到看似毫無紕漏的計劃，原來早就被人給看穿了，這感覺很讓人失望。

    “你認為金叔會輕易相信一個半路出現的陌生人麽？”小容坦言道：“更何況師尊早就跟方老先生算過一卦，卦象是福非禍，我們也不過是順應天意。”

    “當然，那時候我們還不確定你的具體身份，隻是在看見碧眼屍王的時候才讓我有了一絲懷疑。”小容繼續道：“因為我曾經聽師尊提起過，想要控製屍王級別的僵屍，要麽用蠱，要麽就是等級壓製。很顯然，將軍不會蠱毒之術。”

    “原來如此。”聽到這裏，夏宇總算是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難怪他第一次見到月風的時候，發現月風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想來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份。還有那個方老先生，看來卦象之術，方老先生還在月風之上，恐怕能與之一較高低的，隻有多年前的逍遙道人了。隻可惜現在的逍遙道人已經成為了一隻僵屍，卻又不肯出山，不然肯定會是一大助力。

    “現在你打算怎麽做？”跟夏宇推心置腹說了這麽多，小容也想知道今後應該怎樣去走，她當然能看出夏宇如今的狀態不佳，然而她也一直擔心那個窺視在側的家夥，前朝三皇子，湘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