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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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雨似乎小了一點,毛利蘭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她知道,自己該跟這個世界告別了……新一,想起那個大男孩,她的眼淚流了出來,融入頸窩,不想,還不想,和他說再見……

    空手道社,在毛利蘭剛剛離開不久,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去。紫色的瞳孔急掠過四周,沒有她,沒有她,哪裏都沒有她,那個強行將他拉回這個世界的女孩沒有,她在哪?

    蘭,蘭……”安室透失魂落魄的揪住zero812的衣領,話音因不安而劇烈顫抖著:“她在哪?”

    眼前的人,俊美的五官微微扭曲,渾身上下都是深深淺淺的傷,腹部的襯衫被刀刃割開露出翻開的肉,受這樣的傷,現在就算是死了也不奇怪吧!

    zero812從來沒看到過那個冷靜睿智的降穀零這麽驚慌失措過,一時間竟忘記了反應。

    她在哪?”安室透紫瞳驟然變冷,那滿溢的殺氣正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為人的資格,完全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鬼。

    舊校舍!”宮野誌保是在場的人之中唯一還算冷靜的人,簡單的說了一下狀況後,安室透一把甩開zero812瘋了一樣的衝了出去。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那麽無論多少次他都願意拿生命去祈求。

    蘭,不要死,求你不要死!風雨中,安室透每踏出一步,都會一場撕心裂肺的痛苦,原本就昏暗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頭也昏昏沉沉的,但他沒有因此停下腳步,更加拚命的往前走去。

    近了,他粗踹著氣扶著門往裏麵望去,卻見到她的身體如支離破碎的水花般下來,觸目驚心的血紅以她的身體為中心迅速蔓延開來像極了盛開到極致的彼岸花。

    那一瞬,安室透感覺到有熾熱的液體滑過了臉頰,從兩隻眼睛中滿溢出來的滾燙的淚水,那本該早已遺忘的眼淚卻在這一刻淚流不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他身邊的,她渙散的眼瞳望著他,唇角露出宛如露珠般晶瑩的笑容,輕聲呢喃著:“新……一!”

    屋外傳來雨的低唱,他的眉宇間有難以治愈的憂傷從彌漫著灰塵味的空氣中瀉出。

    安室透支撐著早已到極限的身體,在她身邊緩緩坐下,用那隻唯一還能動的左臂將她輕輕的移到懷中。

    冰冷的身體被一股淡淡的溫暖包裹著,毛利蘭他的胸前,吸著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紫藤花香,混沌的意識稍稍有些清醒。

    不是在做夢!真的有人守在她身邊,給予她僅存的那一點可憐的溫暖,她不是新一,是……是……一想到那個人,毛利蘭的心都疼了。她開始不安的著身體,掙紮著想掙脫他的懷抱,哭著嘶喊道:“這裏快爆炸了,你快離開這,快啊……你已經為我做了那麽多,為什麽還要……為什麽……唔……”

    安室透伸手捂住她的嘴,溫柔地凝視著她,紫瞳裏沒有一絲陰霾與冰冷,薄薄的唇色,優雅的麵容,俊美溫潤的他薄唇動了動,然後勾出她從未見過的最真最好看的笑容,慢慢合上疲憊的眼瞳,陷入完全的黑暗。

    他說了什麽?毛利蘭並沒有聽到,又有滾燙的液體自二人之間滋生開來,已經分不清是從誰身上流出來的了,毛利蘭顫抖的伸出沾滿血汙的手指,輕柔的抱住他千瘡百孔的身體,他胸前,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過了多久,幾秒還是更久,恍惚間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以及有人在耳畔說話的聲音,但她已無力睜開眼睛,意識消失前那一瞬,她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

    帝丹高校,上午9:30,巨大的爆炸聲一聲連著一聲自舊校舍傳來,也不知道gin究竟用了多大量的炸藥,隻知道整個舊校舍轉眼間夷為了平地,爆炸造成的甚至波及到了周圍五百米的地方,數不清的殘骸在濃黑的煙霧裏被炸飛到幾十米高的高空,在交織著數不清的悲鳴聲中,這場長達一個半小時的帝丹高校恐怖事件就此宣告結束。

    爆炸前一分鍾左右,帝丹高中,空手道社。

    蘭!”意識恢複的工藤新一猛然坐起身來,冰冷的眼瞳落在身邊折疊好的帝丹女高中生校服以及那剪斷的柔軟長發,不用問他也明白在他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麽。

    工藤!”宮野誌保攔在移步往外走的工藤新一身前。

    工藤新一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眼睛裏沒有一絲情感:“讓開!”

    宮野誌保不顧他逐漸憤怒的反應,固執地攔在他身前。

    不快點去她身邊不行!一想到這一點,工藤一直奮力壓製住的火焰騰地熾熱的燃燒起來,他憤怒的抓住宮野誌保的手臂,那是自他修長清瘦的體型上無法想象到的驚人的力氣。

    嘭!幾乎要刺穿耳膜的震天動地的響聲自遠處的舊校舍傳來,整個空手道社在爆炸中劇烈晃動起來。

    工藤新一臉色蒼白的望著遠處那刺痛雙瞳的火光,腳下一踉蹌,無法容忍的疼痛像巨浪一樣鋪天蓋地而來,令他不知所措的揪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蘭!”園子扶著牆壁想站起來,布滿血絲的瞳孔裏淚水啪嗒啪嗒的落下來,她不住的搖著頭:“蘭,不會的……”

    為什麽不留住她?”工藤新一連握緊拳頭的力氣也沒有,黯淡的眼瞳望著身前的宮野誌保,嗓音如浮遊在空氣裏的一般無力:“你明明知道gin是個寧可錯殺一萬也絕不放過一個人的惡魔,為什麽?”

    宮野誌保既沒為自己辯解,也沒說出什麽安慰的話,她隻是雙肩顫抖著,悲哀的望著他,在既定的殘忍事實麵前,她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如果早知道結局是這樣,她都麽希望代替他去舊校舍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個會奪走眼前這個男孩笑容的少女。

    工藤君!”一旁的世良垂下眼瞼,滿是自責:“我也有錯,沒有阻止她前去的我也有錯,誰也無法料到……”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已經無法挽回了,那個明媚堅強的少女已經……

    難受的沉默,宮野誌保轉過身,背對著他,她全身在震顫著,與無法壓抑的自責與悲傷而苦苦戰鬥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鹹澀的味道,那個清冷高傲的灰原哭了……

    自己真是差勁透了,他明白的,不是灰原的錯,可是他無法阻止自己心頭積攢的怒火,卻忘記了她也隻是一個女孩……

    若是自己也能像灰原一樣顫抖著雙肩,將所有的悲痛都化作眼淚哭出來那該多好!可是,眼淚就像是在他身體裏幹涸了一樣。

    工藤新一繞過宮野誌保,像失去靈魂的木偶一般與她擦肩而過。那一瞬宮野誌保似乎聽到了什麽東西斷裂的聲音。

    這一天,隨著毛利蘭的離開,帶走了他的笑容,也帶走了他的眼淚。

    工藤新一!”大雨中,工藤新一的左頰被毛利小五郎的拳頭狠狠打中。

    工藤新一跌倒在積水的地麵,口中充斥著一股血腥味。

    他渾然不覺的爬起身,毛利小五郎還想衝上去繼續打他,卻被身後的目暮十三緊緊抱住。

    別打了,毛利君…

    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小蘭……”

    身後目暮十三與毛利小五郎互相推擠著,雨聲裏小五郎的嘶吼像刀子一樣一刀又一刀的插在他心口。

    工藤新一機械的移動著腳步蹣跚的往前走著,記憶回到了一切的開端,那一年,與她櫻花班初遇宛如這空中飄落的雨花美得易碎。

    心口的痛楚與毛利蘭的笑顏。

    冰冷的雨聲與幸福到憂傷的記憶。

    擅自留下他一人的孤寂與她唇上氤氳的溫暖,在他身體裏激烈翻湧著,他無法忘記,有關那女孩的一切。

    雨水濕透了他的發,他的臉,工藤新一用任何人都聽不到的聲音喃喃道:“蘭!”

    帝丹高校開始再度上課是在那之後的第40天,早晨,鈴木園子再次拒絕了管家提出派專門司機接送她上學的要求,一個人拎著書包,走在她與毛利蘭上下學經常走過的那條吵鬧的街道。

    從學校的正門走入,走進校庭,學生們都用異樣探究的眼神看著她,是啊,畢竟她是那起恐怖事件的關鍵人物的摯友啊。

    園子不介意他們的目光,挺起胸脯大步走在校園裏,四周到處都可以看到標示帶圈起的危險區域裏“工程中”的標誌,操場上依舊殘留著那天爆炸後造成的創傷,尚未清理完畢。

    鞋櫃前,園子了鞋子,站在鞋櫃前,轉身望著不遠處的鞋櫃:十七號,毛利。那裏沒有動過的痕跡,園子忍不住捂住嘴巴,將哽咽藏在手後。

    然後,她換上室內鞋,往二年b組的教室走去。打開了門,走進了教室,並沒有如往常一樣的吵鬧聲傳來,大家都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到了,除了那兩個空蕩蕩的座位,其中有個位置上靜靜擺著一束白雛菊。

    那是蘭的位置!

    園子的書包啪嗒一聲自手中掉落在地上,她瘋了一樣跑到毛利蘭的座位前,將那束白雛菊扔出窗外,淒聲喊道:“她沒死,她沒死……”

    世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園子!”

    園子無力的滑坐在地上,掩麵哭泣:“蘭她沒死……沒死……”

    自從那起恐怖事件發生的那天後,園子再也沒有見過毛利蘭,以及工藤新一,她沒有出席毛利蘭的葬禮,聽世良說那個偵探男孩也沒有出現在葬禮上,或許他們都無法接受蘭已死的事實,也或許他們都堅信著她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處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