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葬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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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縮了縮右臂,瞥過臉轉向另一方,猶豫片刻,這才有些不情願的緩緩伸出右手。
對手的實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了!”麗莎抬起手指,指尖似有似無的滑過那雙震顫不已的手,微微皺了一下眉:“你那一擊是用了全力吧!”
諾收回右手,垂眼望著依舊麻木抖動的右手,眼瞳裏沉鬱之色愈加濃烈,確實,自己完全用了全力,但對方卻輕輕鬆鬆的擋下了,並將力量成倍的反彈回來,那個男人之所以選擇在最後一瞬擋下短刀,是出於對自己的絕對自信,賜予對手即將刺殺成功的喜悅又在下一瞬狠狠擊碎,這是何等的狂妄!
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下你極速刺出的短刀,這就需要對速度要求極高的反射神經!”麗莎雙手環抱在身前,翹起二郎腿,神情凝重道:“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到,對方很強,就跟他俊美絕倫的容貌一般,強地太過火了。”
當時就該一腳油門直接撞上去!”諾將視線轉向窗外,忿忿不滿道:“麗莎,你是不舍得吧!”
哦?”麗莎放下交疊的腿,側身靠過去,兩隻細嫩的手扶撫住他的雙頰,將他的臉扳向自己,紅唇揚起妖嬈的弧度:“你是在吃醋嗎?”
諾挑開視線望著車頂,冷哼一聲,語氣不善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你當時的眼神告訴我你完全被那個男人俘擄了。”
漂亮的東西誰不喜歡多看兩眼,更別說是那麽高等級的。”麗莎鬆開雙手,唇角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見,眼中閃過陰蟄的光:“諾,你不會真心覺得那種做法可行吧?”
一種凝重的氛圍掌控了整個空間,諾沉默了,他知道,跟那個男人交過手的他比誰都清楚的知道,不行,絕對不行,在車子撞上之前,那個男人就會做出反擊,他隻是不甘心罷了,那種仿佛能自行生光的男人不是一個花瓶,或許在不甘心之餘更多的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老板!”前座副駕駛座上的中年男人往後偏首,突然開口問道:“您還記十一年前阿道夫家的幼子麽?!”
啊!怎麽會忘記,那是天生的一匹惡狼!”麗莎撩起袖子,望著左手臂上缺了一塊硬幣大小肉塊的地方,恨地牙癢癢:“真是一段疼痛的回憶,這麽多年了,傷口似還在隱隱作痛,丹,你怎麽突然提起那個早已經死去的亡靈了,若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會對你勾起我那段回憶的行為做出相應的懲罰。”
名叫丹的中年男人咽了一口唾沫,想起剛剛見到的那個金發黑眼的少年,那白皙自衍出薄薄透明光潤的皮膚,毫無疑問是天守遺民的特征,他垂下眼睛,不敢看後座的麗莎,沉聲道:“或許他還活著。”
麗莎神情一凜,坐直上身,厲聲問道:“怎麽一回事?”
其實當年殺手抵達阿道夫家的時候,夏佐阿道夫已經消失不見,老爺深知小姐的脾氣,怕小姐知道了會發狂,就下令封鎖了有關他的消息,找來一個跟他同齡的白皮膚孩子砍了他的頭後,就這樣掩蓋了過去。”丹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形,當年被咬掉一塊肉的麗莎完全變成了一隻發瘋的野獸,無論是誰在她眼裏都變成了夏佐阿道夫,見到人就砍,老爺做出那種判斷是正確的,在這片土地上消失不見,那百分之九十是死了,但是從剛剛那個少年身上,丹覺察到了當年的少年或許還活著的這一現實,如果那個少年就是當年五歲的夏佐,那麽十一年前,他是如何離開這片土地的,時隔這麽久,他再次出現在這裏又是為了什麽?不,應該說,深知這片土地上的黑暗的他還有膽量回到這裏,說明這一次來到這片土地上的人超出想象的非常厲害,或許……丹幽幽睜開雙瞳望向在狂風中變得搖搖欲墜的草木,或許,這裏又將變天了!
你的意思是之前那個殺了我們三個人的少年是當年的夏佐阿道夫。”諾開口問道。
丹明顯對這個吃軟飯的男人存在反感,垂下的眼瞳裏厭惡之色一閃而逝,語氣也不再那麽恭敬:“這隻是我的猜測,再怎麽說,這麽多年過去了,從幼年到少年之間樣貌的變化會很大,我也隻是從發色、眼睛以及皮膚來判斷。”
麗莎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令道:“丹,確認的事就交給你來做。”
天色一下子變得暗沉,太陽被偌大的灰白色的雲遮蓋住,風愈演愈烈,帶著咆哮的怒吼,仿佛也在醞釀一場殺戮。
瘋長的野草來回搖擺著,毛利蘭不經意間掃過四周,心咯噔一涼,狠狠抽了一口涼氣,那些隱藏在草木後的一雙雙眼睛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帶著血腥地掠奪與貪婪,是屬於惡鬼與野獸缺乏人性及充斥著殺戮的眼瞳。
伊斯萊冷睨了一眼潛伏在四周的人,伸手牽住毛利蘭的右手,移步往前走去。medoc隨後跟在他們身後,等他們走出二十米之外後,他們原先所立的地方一下子湧出五六個人影,他們動作很敏捷,將medoc殺掉的三個人身上衣物統統搜刮幹淨,連伊斯萊割壞扔在地上的薄毛衣也沒有放過。
左眼下有骷髏頭的刺青,那是「葬儀人」的標誌。”medoc側首望了一眼轉瞬一哄而散的一群人,淡淡解釋道:“專靠販賣死人身上的衣物活下去的人,是被風中的血腥味吸引過來的吧!實力很強勁,像狼一樣喜歡群居,重視團隊合作,雖然也是一群擁有鐵牌的人,但對離開這片土地似乎並不感興趣,在他們眼裏鐵牌是吸引獵物的最好道具。”
毛利蘭被伊斯萊拽著往前走著,腳步變得異常沉重,這片土地上究竟還隱藏著多少黑暗?
前方,車子依舊停靠在路邊,隻是駕駛座上的黑衣人不見了,座椅上留下了易容的道具。
毛利蘭下意識地側首望了伊斯萊一眼,真是完全沒有覺察到,原來從出王殿的那一刻起這個男人就一直跟在他們身邊,她又將眸光轉向一旁的medoc,看他微微訝異的神情,很顯然medoc也沒覺察到。
惡趣味!”毛利蘭低喃一聲坐進車內,伊斯萊壞壞一笑,將手中的車鑰匙拋給了medoc,隨後坐到了她身邊。
想知道我為什麽不特意下令限製你說的那一條嗎?”伊斯萊抬起手指不急不緩的解開與自己的頭發結在一起被咬斷的黑發。
毛利蘭渾身繃緊,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在附近盯著他們麽!簡直就像是落在蜘蛛網上的飛蟲,與呆在遠處觀察的蜘蛛,那種毛骨悚然感。
你不是去會客了麽?”毛利蘭將視線落在窗外,故作平靜的淡淡問道。
即使來訪者是對方的王,我們這邊也沒必要王出麵,我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見的。”伊斯萊臉上忽然露出孩子氣的喜色,垂眼望著成功解開並分離出的黑色發絲,又將發絲理順後放在攤開的手心裏慢慢蜷縮起五指,再次回到剛剛的話題中去:“想靠那些通訊網絡設備將你的所在地傳播出去是很難實現的哦,你還是放棄這種念頭的好!”
聽著他的話,毛利蘭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看你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伊斯萊抬起手指扯落自己的幾根銀發,將手中的黑發緊緊縛住之後打了一個結,抓過她的手,掰開她的手指將那一縷發放在她手心,埋首在她手心上印下一吻,唇角上翹:“你還是那麽容易被一眼看穿!”
真是讓人討厭的感覺!在這個男人麵前,自己就像個笨蛋一樣,裏裏外外全部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此刻無能無力的挫敗感徹底擊碎了她心底那一絲可憐的希望。
城鎮區最高的那棟高樓,位於南區,它象征著權勢與地位,陰沉沉的矗立在那裏,居高臨下的鄙睨著四周的一切。
此刻,昏暗的書房裏充滿了詭異的狂躁,那位被希爾薩克派去古王殿的仆從正半跪在地上,恭敬地匯報著結果。
一瓶墨水瓶被丟了出來,狠狠甩在仆從的臉上,紅色的墨水染紅了那人的半張臉,在陰暗的光線裏顯得有些詭異。
廢物!”隨著嗬斥聲響起,椅子慢慢轉了過來,身陷在椅背上的男人看上去隻有三十幾歲,骨瘦嶙峋的身材,蒼白幹癟的肌膚讓他看上去有種陰森森的感覺:“除了告訴我一句一無所獲之外就沒有其他的麽?”
身材魁梧的仆從將腰彎的更低了,從喉間發出痙攣似的聲音:“屬下無能!王殿內的警備看上去十分鬆懈,但莫名透著一股壓迫感,那絕不是虛張聲勢,是長久以來積累而成,恐怕王殿內一直有保護者存在,裏麵就算是一個普通女侍也一定具有「刹」等級的實力。”
聽完仆從的話後,希爾薩克以莫名平靜的語調令令道:“下去吧!”
仆從不敢相信的張大嘴巴,愣了片刻,確定自己沒聽錯後,如蒙大赦般退出門外。
幾分鍾後,暮色越加濃鬱,希爾自椅子站起身,走進裏麵的臥房。
臥房不是很大,卻是十分精致用心,處處透著一種典雅高貴的美,希爾徑直走到那張豪華的歐式國王大床邊,手指在床柱上摸索了片刻後,隻聽到哢嚓一聲,因為四周出於完全靜謐的狀態,因此聽的很清楚,下一秒,對麵的牆壁慢慢往邊上移去,露出一個暗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一股陰冷的氣息自裏麵竄了出來。
希爾轉過臉盯著暗道的方向,白蠟般陰森麵容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幾不可尋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線裏看上去更顯得恐怖詭異,他鬆開手,轉身往暗道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