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玻璃柱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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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太過蠢笨!”伊斯萊自她身上收回眸光,右手再次覆在玻璃柱上,緩緩下移:“在之前的對話中我已經說過最後那顆藥我早已經知道該給誰了!對,七十幾年前我就知道了,不是你!”

    毛利蘭自地上爬起身,垮下小臉,含糊地嘟囔一聲:“真是的,不是我太笨,是你太狡猾了,簡直跟狐狸沒什麽分別嘛。”

    對於她的抱怨,伊斯萊隻是微微挑了挑眉:“這裏麵的人已經死了七十八年了,當初為了保存他的屍體新鮮如初真是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在天守滅亡的三十年後,這裏的發生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武裝變動,存放他屍體的那座山洞被炸毀沉入了海底,找回這具遺骸還是最近一段時間的事。”

    難道……”毛利蘭神色漸漸恢複平靜:“silverbullet,是為了複活這個男人而開始研製的麽!”

    誒,是哦!”伊斯萊抬起眼瞳盯著玻璃柱裏男人的臉,他突然笑了,不是微笑,也不是他一貫邪肆優雅的笑容,而是充滿破壞性更具的笑,那飽含攻擊性宛如魔獸般的笑容漸漸扭曲了他俊美的容貌:“我要複活他,最後一顆silverbullet初代也是為他所留下,他才是該吃下那顆藥的人,為了我能不停地,不停地斬殺他,這樣就算是無邊無盡的時光也不會枯燥無味吧,沒錯,一切都是為了我能親手一次又一次,不斷地葬送這個男人而準備的。”

    伊斯萊身上猛然出的凜然殺氣,令空氣都激蕩變質了,四周的溫度一下子降到了冰點,黑暗的吞噬著一切,毛利蘭蹲子緊緊抱住顫抖不已的自己,光是承受這股殺氣,她已經竭盡全力,這充滿毀滅性的氣壓是多麽殘暴可怕,毛利蘭睜大抖顫的雙瞳注視著他的背影,那個玻璃柱裏的男人和他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眼前的身影突然動了,伊斯萊轉過身來衝到她身前,將她瑟瑟發抖的身子深深地嵌進懷裏,修韌有力的手指緊扣進她淩亂的發絲。

    自他身上直逼過來的殺氣,就像一條鐵鏈將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凍鎖住了,鐵鏈扣進血肉,快要將她活生生碾碎,毛利蘭艱難的抬起右手,在碰觸到他手臂的瞬間,猛然抓住他的手臂。

    陷入癲狂中的伊斯萊驟然醒轉過來,他閉上混沌的眼瞳深深吐息,一次又一次,直到第四次吐息自薄唇間溢出,他才完全恢複正常,斂去殺氣。

    伊斯萊放鬆了抱住她的力道,卻沒有放開她,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單膝跪在地上,將頭深深埋進她的懷裏,她身上恬靜溫暖氣息多少讓他安靜了下來:“嚇到你了!?”

    低啞的聲音繃得緊緊的,毛利蘭滿是恐懼的眼瞳,這時驟然轉為驚愕,他是在為剛剛的事在自責麽?不,這個傲慢地男人怎麽可能,但為何他的話音裏會隱隱透著一絲不安。

    毛利蘭甩了甩腦袋,將那些疑問甩出腦外,確定自己的喉嚨可以發出聲音後,問道:“逝者已逝,為什麽非要做到這種地步不可呢?”

    仕頓菲爾,這個男人的名字,負責王殿安全的騎士長,在七十八年前,王殿淪陷的當日自盡在這裏。”伊斯萊的嗓音出其的平靜:“在我下手之前,他率先奪走了自己的生命。不可原諒,明明該用我的手斬殺他!”

    自殺!”毛利蘭有些吃驚,但讓她更吃驚的是伊斯萊的想法,她無法理解:“就因為他不是死在你手上,所以你才要複活他,再殺他一次。”

    不,不是一次,吃了silverbullet初代的話……”伊斯萊雙手扶住毛利蘭的雙肩,緩緩抬起頭,那雙冰藍色的瞳孔裏充斥著血腥的味道:“是無數次斬殺!”

    毛利蘭胸口一沉,視野凝縮成一團,一種不舒服的寒意直透全身。

    當初為什麽要殺他?”毛利蘭的嗓音再次起伏:“是他滅了天守國,所以你才那麽恨他?”

    伊斯萊旋身坐在地上,頭微微後仰,側眸望著毛利蘭,漫不經心道:“滅天守的人是我哦,那晚殺了多少人,幾百?還是幾千?”伊斯萊眼瞳驟沉,抬起右手撫住額發,咧開唇角,冷然笑道:“包括我的父親、母親!”

    毛利蘭眼前一陣昏炫,一種想大喊大叫的衝動襲來,腦海裏猛然浮現那次在造刺林倉庫外與伊斯萊一起的情形,弑父殺母,這個男人的幼年究竟遭受了什麽,讓他這麽厭棄這個世界。

    你小時候被你父母虐……”啪的一聲,伊斯萊的手狠狠甩在了毛利蘭的臉上,力氣之大使得她整個人趴在地上。毛利蘭腦袋裏昏昏沉沉,半張臉都麻了,她甚至沒反應過來,手腕處傳來刺痛,伊斯萊用力抓她的手,將她一把拉到自己麵前。

    出乎意料的迎來的不是他盛怒冰涼的麗容,他的表情很複雜,緊緊糾葛在那張白皙無暇的麵龐上,良久,他將她的右手拉到自己的腰間,身體緊靠過去,埋首在她的肩上,緊抿成線的薄唇緩緩張開,低聲輕語:“抱抱我……”

    毛利蘭僵直著身子,臉上被伊斯萊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這個反複無常的男人讓她感到害怕,她緊緊握著右手,抗拒著他。

    他將臉埋得更深,像一隻乞求溫暖的貓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她的脖子:“抱抱我!”

    伊斯萊嗓音很輕,像虛無縹緲的風,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撕的支離破碎。

    毛利蘭的右手縮了縮,伊斯萊鬆開緊抓住她右手的手,轉而摟住她的肩,毛利蘭的身體開始顫動,這股顫動不是源自她的身上,而是來自正緊抱住她的男人身上。

    雜質著一絲哽咽,伊斯萊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喃喃細語:“抱抱我……”

    一滴溫熱的液體沿著毛利蘭的脖子滑落進衣領裏,很燙很燙,跟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

    毛利蘭心口一顫,突然,緊摟住她雙肩的手無聲滑落下來。

    伊斯萊?”毛利蘭推了推身上的人:“你別在演戲,我不會再上當了。”

    沉寂在室內蔓延,趴在她肩上的身體慢慢傾斜,然後重重摔倒在地上。

    毛利蘭轉首望去,地上的人緊閉著雙眼,看上去彷佛連呼吸都已經停止了,直到現在她才發現他的唇色白的嚇人:“不會吧!喂,伊斯萊……”毛利蘭急忙扶起他,手在觸碰到他後背的那一刹那,一片溫濕,她神情一陣恍惚,就在這時,有人衝了進來,一把將她推開。

    medoc分外小心地將伊斯萊背起來,偏首冷冷瞪了毛利蘭一眼,轉身往門外跑去。

    等等,medoc!”毛利蘭舉起自己的右手,血紅一片,她深吸一口氣,起身迅速走到medoc身邊,抬起衣袖輕輕擦去殘留在伊斯萊眼睫上的淚珠後,這才輕道:“可以了。”

    古王殿,伊斯萊的臥房裏,梅洛正在替昏迷中的伊斯萊處理後背的傷口。

    先生他怎麽樣?”貝爾摩德的神情擔憂而凝重,在她周圍還圍著其他的組織裏的幹部。

    是由於傷口開裂,失血過多造成的!”梅洛的額頭上冒出晶瑩的汗珠,盡管知道沒什麽大礙,但她的手指還是有些微顫,可惡,梅洛暗咒一聲,情緒無法冷靜下來。

    滾!”冷冽的嗓音突兀的響起,透著足以令心髒為之凍結的寒意。

    梅洛的手指僵在半空,急道:“至少等梅洛替您處理好傷口……”

    纖長的手指緊緊鎖住梅洛的脖子,緊隨其後,砰的一聲悶響,梅洛整個人被伊斯萊甩在了遠處的牆上。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伊斯萊曲起右膝坐在,銀色的長卷發流瀉在泛著透明光暈的肌膚上,分外的妖邪。

    沉默片刻,貝爾摩德率先恭敬地彎了彎腰,退出門外,其他人見狀,紛紛照做,一時間屋子裏隻剩下伊斯萊一個人。

    陽光流淌進屋內,薔薇花影映在地板上,輕舞飛揚。

    伊斯萊拿起紗布繃帶,起身往鏡子前走去,大概的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後,轉身打開衣櫃。

    等穿戴整齊之後,伊斯萊拿起刀架上的長刀,轉身走到窗前,打開通往陽台的落地窗後,輕盈一躍,自高處躍下。

    十幾分鍾後,一輛黑色的高檔車駛進了城鎮,喧嘩的街市一下自安靜了下來,所有充滿獸性的目光都聚焦了車身上。

    不遠處,一個滿臉是血的粗壯男人抽回獵物心髒的短刀,伸出舌頭舔了舔刀尖匯流的血,大聲嚷嚷道:“誒?不是貴族的車!是前幾天住進古王殿的那群家夥麽,還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低厚的天真家夥,這裏是什麽地方不知道嗎?”說著往汽車走去,伸出舌頭露出猙獰的笑容大聲道:“是地獄!”

    哢嚓一聲細微的開門聲響起,真的很輕,可周圍的人都敏銳地豎起了耳朵,散發著紅光的眼神透著難以自控的暴戾。

    銀色的長卷發飄進風裏,黑色的風衣衣角颯颯鼓動著,伊斯萊一手握著長刀,步入車外,他挺直身形,半斂著眼瞳,唇角揚起譏諷的弧度:“這裏最強的是誰?”

    不可思議的,躁動血腥的街市呈現出死一樣的寂靜,所有的人,那一雙雙如野獸一般的瞳孔裏皆不同程度的閃過陶醉之色。

    luck!活了這麽多年,他娘的第一次見到這麽俊美的男人。”粗壯的男人自沉浸中回過神來,雙眼發光的舔了舔嘴唇,大聲警告道:“你們都別插手,這個男人是我的獵物。”

    你很強嗎?不……不過是一個渣滓。”伊斯萊對於粗壯男人的挑釁無動於衷。

    粗壯男人像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周圍深知其狠辣之處的人,望向伊斯萊的眼神更深了。

    嘛,算了!”伊斯萊邁開步子,往粗壯男人一步一步走去,冰藍色的眼瞳瞬間凝結成冰:“從現在起開始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隻是遷怒你的出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