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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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薔薇開地正盛,花枝因緊簇的薔薇重量而垂落。
medoc麵無表情地盯著遠處的花枝,身上陡然生出淩厲的殺氣:“背叛,殺之;逃逸,殺之;一旦她的存在威脅到老板的安危,殺之。”
camus側首緊緊鎖住medoc的臉,那升騰的殺氣正無聲的表明著少年的覺悟。
大概……”一隻白蝶徐徐飄落在花枝上,引來花枝一陣輕顫,medoc極黑的眼瞳裏印著白蝶的影子,有氣無力的嗓音還在繼續:“她在我心裏的分量並不低……但是,遠遠不及那位先生。”
濃濃的暮色中,透明的橙紅裹著白薔薇,散發著微甜的香味。
什麽嘛,分界線既然這麽清晰的話,看來也沒什麽好擔心你的。”camus撓了撓頭發,垂著眼瞼,轉身往大殿內走去,走了幾步,他再次駐足,晚風送來了他嚴肅的嗓音:“medoc,是做個毫無情感的殺人鬼,還是做一個有喜怒哀樂的人類,現在這二者之間的界限正在模糊。那麽,立於二者混沌處的你,最後會傾斜於哪一邊?”
耳畔,薔薇花瓣沙沙地對著晚風輕聲呢喃,medoc垂下眼瞼,右手驀地露出一把鋒利的短刀,一道寒光閃過,遠處的白蝶被一分為而,落在草地上。
啊,感覺頭腦一下子輕鬆了!”medoc揚起手撫住半斂的黑瞳,唇角揚起冰冷的弧度:“我是……殺人鬼!”
伊斯萊走到自己臥房門口時,梅洛正彎著腰立在門邊,看樣子似乎等了很久了。
伊斯萊動作優雅地揚起手,手中的長刀落於不遠處的莫爾手中,冷聲問道:“什麽事?”
梅洛被他身上的氣勢壓迫的動彈不得,頓了頓,奮力的蠕動著嘴唇道:“懇請先生準許梅洛替您醫治背後的傷口。”
不用,退下!”伊斯萊冷然睨了梅洛一眼,轉身又望向一邊的莫爾:“我要沐浴。”
先生,您後背的傷口很深,暫不宜碰水,稍有不慎會引發……”
線條優美又不失剛毅的右手猛然揚起,毫不憐惜的甩在梅洛的左臉頰上,伊斯萊轉身往浴池的方向走去,冰冷的話語擲地有聲:“閉嘴,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梅洛全身掠過一陣戰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轉身躬下腰,血水自唇角不停地湧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伊斯萊走到一扇青銅門前停下腳步,古色古香充滿典雅氣息的大門被嵌在大理石牆內,他抬起眼瞳盯著門上鐫刻的精美紋路站立了片刻,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大理石地板上深嵌著一個大得有些誇張的浴池,此時池內引入的天然溫泉水正蒸騰著嫋嫋饒饒的熱氣。
伊斯萊脫掉風衣襯衫,伸手去解傷口上纏著的繃帶紗布,傷口果然又裂開了,紗布深深黏進血肉裏,伊斯萊不以為意的用力去扯,這一扯,硬是扯下了一些皮肉。血蜂擁流下,頃刻間染紅了腳下的大理石。
送來衣物的莫爾隨後而至,望著那本是光潔無暇的後背交錯猙獰的傷痕,眼眶一熱,脹脹的疼。
伊斯萊走進浴池,將整個人都埋沒進水裏,血在池中默然綻放,像極了妖豔的紅蓮。
莫爾心髒仿佛被什麽狠狠踢到了似的劇烈地縮了一下,他腳下一動,悄悄的退出室內,輕輕關上門的瞬間,開始全力狂奔起來。
梅洛小姐……”莫爾看到依舊呆立在伊斯萊臥房前的女人,微微鬆了一口氣,衝到她麵前焦急道:“不行,殿下的傷口惡化了,必須馬上處理,貝爾摩德大人現在在哪裏,殿下自小跟她一起長大,或許她出麵的話……”
沒用的,先生不會聽的。”梅洛神情有些恍惚,突然她眼瞳一亮,喃喃自語道:“那個人,那個人去的話一定可以……”梅洛伸手一把抓住莫爾的手臂:“莫爾先生,醫藥箱就拜托你準備了,我去找她。”話音還沒落,梅洛已跑遠了。
毛利蘭臥房裏,溫妮將手中的紅玫瑰插在圓桌上的花瓶裏,抬起手指輕輕撥弄著花瓣,小臉微紅:“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窗口,毛利蘭放下手中的書,轉首平靜地望著充滿朝氣的少女,微微苦笑:“有時候事情並沒有你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你所羨慕的或許正是我無法逃開的劫難。”
溫妮似乎沒有聽懂她的話,眨巴著一雙眼睛不解道:“被殿下喜歡著是一種劫難嗎?”
毛利蘭頭皮發麻,她深刻地覺察到了少女身上天差地別的變化。
呐,回答我!”溫妮渾身像突然罩了一層濃濃的陰影,不詳的氣息不斷地以她為中心發散出來,她的表情由天真逐漸轉變成木然,簡直變成了完全相反的一個人:“被殿下喜歡著是一種折磨嗎?”
毛利蘭後背沁出密密麻麻的汗,心裏忍不住嘀咕一聲,伊斯萊都給身邊的人喂了什麽藥,一個個都那麽死心塌地的隻為他一個人而活。
sake小姐!”一道身影突然衝了進來打破了屋子裏繃緊的氣氛。
毛利蘭暗暗舒了一口氣,自椅子上起身,望著一向沒什麽表情的梅洛,在看到她紅腫的半張臉後,她一怔,疾步走到梅洛身邊擔憂道:“發生什麽事了?”
先生後背的傷口惡化了,他固執的不肯醫治,現在泡在浴池裏,再這樣下去傷口會發炎,有可能還會引起其他並發症,sake小姐,現在隻有你的話先生才有可能聽進去,拜托了。”
聽到這些話,毛利蘭腦海裏首先映出的是早上在伊斯萊房間發生的事,她下意識的緊緊扯住裙角,伊斯萊的手指留給她身體的恐怖感就像是被一條陰濕的蛇纏繞住,讓她渾身顫抖。
梅洛留意到了她的失神,隨即加重嗓子道:“sake小姐,拜托了。”
不要……”毛利蘭緊緊抱住自己,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不可以去,若是再發生早上的那種事,誰能保證伊斯萊還能輕易放過她?
事情我都從莫爾大叔那裏聽說了。”讓人覺得隨時都有可能睡著的話音自門口傳來,medoc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動了:“先生是因為你才受了那麽重的傷,你真打算就這麽不管不顧?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玻璃花瓶中的玫瑰劇烈晃動了一下,那是由於極速閃過的身影引起的風所導致的,在溫妮眨眼的這極短時間裏,medoc的雙腿已蹲在椅子上,手中的短刀直抵住毛利蘭的脖子,他半聳著眼瞼淡漠道:“我現在就殺了你,當然,殺了你的我自然也逃不過先生的懲罰,我會以死謝罪的!”
刹那間,一道震驚的暗影在毛利蘭臉上蔓延,隨即在唇角轉變成一絲苦笑,她垂下繃緊的雙肩,抬起右手落在medoc的頭頂上,輕輕揉揉:“我還不能死,medoc你也一樣!”
直到毛利蘭消失在房間裏,medoc依舊握著短刀蹲在椅子上,淡金色的發漸漸被夜色暈染。
那個……”溫妮雙手緊覆在身前,怯怯的盯著垂眼死死盯著地麵的少年。
medoc聞聲抬起漆黑一片的雙瞳冷冷瞪向一下子驚得捂住嘴的溫妮,輕盈一躍,走出房間。
你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啊!”camus的話幽幽傳來。
對付sake這種溫柔的人,這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medoc抬起手指捏了捏垂落在額前的發絲,微微有些失神,可惡,又沒能躲過她的手。
浴池那邊,莫爾偷偷將醫藥箱拿了進去,不安的盯著池麵。
毛利蘭趕到浴池邊上的時候,一股濃鬱的血腥氣撲進鼻尖,池裏清澈的溫泉水已全部染上淺淺的紅,在聽到莫爾說伊斯萊悶在水裏已經過了五分鍾時,毛利蘭臉色驟變毫不猶豫的跳進了浴池裏。
水裏,伊斯萊已呈現出缺氧的樣子,臉色白的嚇人,看上去已經昏過去。毛利蘭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拉出水麵。
這時候該怎麽辦?毛利蘭盯著隻穿著長褲的伊斯萊,一陣怔愣。
溺水,溺水,對了,毛利蘭捏住伊斯萊的鼻子,另一隻手握住他的頦部使頭盡量後仰,保持他氣道開放狀態後,深吸一口氣張開嘴往他的嘴唇貼去。
毛利蘭後腦勺一沉,溫熱的舌頭毫不費力的侵入進她唇裏,毛利蘭倏地睜大眼睛。
伊斯萊緩緩睜開雙眼,冰藍色的眼瞳裏映出她逐漸轉怒的眼神。
他突然猛力推開毛利蘭,曲起右膝坐起,閉上眼睛,用命令的口吻道:“幫我處理傷口,莫爾,你協助她。”
等毛利蘭自地上起身的時候,莫爾已趕到伊斯萊身側打開藥箱,準備就緒。
毛利蘭拿起棉布替他擦幹傷口上的血跡:“你是裝暈的?”
啊!自小時候起,我的肺活量就遠超過常人!當然,這也不是天生的。”晶瑩的水珠自伊斯萊發梢滴落,他垂下在水裏的左腳輕輕動了一下:“多虧了母親,最長的記錄是十分鍾。”
十分鍾!”遠遠超出了人體極限,毛利蘭驚愕出聲,但她沒有繼續說話,隻是手中動作更加小心翼翼,如同機械般精確地進行每個動作,她明白,在這個男人記憶最初的階段,那裏存在著一片難以想象的黑暗。
你在同情我?”伊斯萊驀地睜開雙眼,偏首望著伸手正準備去接莫爾手中消毒水的毛利蘭:“你手指的動作正告訴我你此刻的想法。”
毛利蘭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裏,在那雙燃起駭人的冰藍色火焰的雙瞳注視下,一切思維、動作,甚至是呼吸都在離她遠去。
冰冷、恐懼、毀滅,這是毛利蘭此刻所能感覺到的所有情感,一滴汗滑落臉頰,伊斯萊收回眸光,再次閉上眼睛,用凍鎖一切的聲音令道:“趕緊處理完,滾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