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該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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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車尖銳的鳴笛聲刺激著耳膜,急速閃爍的警示燈更添了心慌與不安,急救車的後門打開了,護士舉著吊瓶,從裏麵快速而小心翼翼的移出了擔架。
有個紮著黑馬尾的女孩神色驚恐而慌張的緊跟在擔架床邊,準確來說是她的手被躺在擔架上的大男孩緊緊握著,大男孩滿身是血,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的像冬天的雪。
讓開,前麵的快讓開!”
醫生與護士麵容焦急的以最快的速度推著擔架床往前衝去,一時間醫院長廊上,隻聽到四個輪子紮過地麵發出的滾動聲,以及淩亂紛遝的腳步聲。
讓開!”
四個輪子快的要飛起來了,所有人的呼吸也緊張不安到了極限。
手還是沒辦法掙脫開嗎?”醫生邊跑邊詢問黑馬尾女孩。
黑馬尾女孩早已驚惶擔心的說不出話來,眼淚焦急地撲簌撲簌直往下掉,她試著張了幾次口,始終無法正常發出聲音,最後她咬著唇搖了搖頭。
新一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可為何抓住她的手緊的無法動搖,就好像是握住了他整個生命一樣。
沒辦法了。”醫生望向遠處大開的急救室的門:“一鼓作氣衝進去。”
砰,門被重重的關上了,門口上方的紅燈冰冷的亮起。
親屬、朋友、同伴的腳步被阻隔在了門外,一重門仿若將他們隔成了兩個世界。
另一邊,飛機轟隆的劃過天際,雪白的雲朵在尾翼邊飄過,天空湛藍的幾近透明。
飛機內的頭等艙成了臨時的急救地,伊斯萊閉著眼睛,薄薄的唇變成了與膚色一樣的透白,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雙手鬆鬆的垂落在身側,看上去像是已經死了。
一旁的心電圖監護器發出單調的嘀嘀聲,隨著數字的飛快變動,屏幕上墨綠色線條的曲度臨近直線,這意味著這條生命快要耗盡。
四周靜悄悄的,氣氛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滿臉是汗的pertus取下最後一顆子彈,放到一邊,抬頭望向心電圖監護器的屏幕,嗓音幹啞:“奇怪。”
什麽奇怪?先生的狀況一點也沒有改變。”suze情緒激動的吼了一聲:“你就這點程度嗎?不是一直自詡自己在醫學方麵很有造詣嗎?”
冷靜一點,suze。”cider伸手握住suze顫抖的雙肩,轉向pertus問道:“究竟是哪裏奇怪?”
盡管cider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點,但似乎沒什麽用,聲音一說出口就像是冬夜瑟瑟發抖說話時那樣飄忽不定。
pertus仔細做好最後的傷口處理,憂慮重重:“先生明明已經脫離危險了,為什麽還會這樣?”
先生他自己在渴望著死亡!”medoc突然開口,他握緊雙手,走到伊斯萊身邊,墨黑的雙瞳裏是沉甸甸的悲傷:“在直升飛機爆炸的那一瞬,先生也跟著一起死了。可是,這樣不行啊,先生,人是沒有輪回的,也沒有什麽所謂的天堂地獄,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連想她也無法做到。”
心電圖起了一絲波動,camus死氣沉沉的臉上一喜,疾步衝了過來,拉住medoc的手臂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先生,現在再回顧整個事件,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嗎?bourbon一開始接近我們,就懷著某種目的,我想他是在遞杯子的時候,確定了誰是sake,為什麽bourbon那麽肯定五個人之中會有一個人是sake?簡直就像事先知道一樣,毫無疑問,組織裏有人將消息透露出去了。”話到這裏,心電圖還是沒有什麽起色,camus的手心裏全是虛汗,他不死心的繼續說道:“那兩個逃向直升飛機的人就真的是bourbon與sake本人嗎?或許隻是易容的假貨。”
伊斯萊沒有絲毫反應,心電監護器屏幕上的數字驟降,滴滴的聲音揪緊了每個人的神經。
準備除顫電擊,medoc,剛剛先生對你說的話起了反應,繼續說,要不停的說,直到將先生拉回這個世界為止,我們的王由我們來守護。”pertus竭力維持著鎮定,拿起除顫儀對著伊斯萊的心口按下去。
砰的一聲,伊斯萊的身體向上彈起。
先生,這幾個月裏與她一起生活的日子裏,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麽讓您好留戀的嗎?傾盡您心血要送給她的城還沒有建造成,那顆白花樹的種子還沒有埋進土裏,您打算就這麽失約嗎?”
pertus望了一眼還在急降的數字,焦急萬分的再次對著伊斯萊的心口按了下去。
伊斯萊的身體無力的落下,手臂鬆鬆垮垮一點生命的跡象也沒有。
若是您真的不想再想起她的樣子、聲音、氣息;若是您真的覺得死可以讓您解脫;若是您真的打算放棄與她約定,那medoc尊重您的決定……”
你小子在說什麽?”camus一把揪住medoc的衣領。
medoc不理會camus及其他同伴投過來的憤怒的眼神,自長褲口袋取出手機,掙脫開領口上的那兩隻手後,將手機打開後放在伊斯萊身側:“這是那晚路過庭院時偶然聽到的,就擅自錄下了。”
溫柔委婉的歌聲響起,是sake的聲音,她唱的正是那晚伊斯萊要求她反複唱的日本童謠《七個孩子》。
機艙裏頓時安靜下來,溫暖的歌聲回蕩在耳邊透著一種安寧。
伊斯萊細細卷起的睫毛輕輕顫抖,接著他的手指也微微了一下。
空氣瞬間被拉的緊繃繃的,所有人都屏息望著伊斯萊,甚至緊張到害怕自己眨一下眼就會使得整個世界都徹底崩壞掉。
有反應了,先生他有反應了!”pertus那雙碧眼裏因喜悅而泛起了水花,他收起除顫器,緊緊盯著心電圖。
紐約的某家醫院,吊瓶裏的藥水一滴一滴地流淌進工藤新一的手腕裏。
主刀醫生時不時的遞換著各種手術工具,明晃晃的燈光下他的額頭上滿是亮晶晶的汗珠。
緊握在工藤新一手裏的手不停地顫動著,毛利蘭的臉色比起工藤新一一點也好不到哪去,竭力壓抑的淚水在她的眼眶裏閃爍著,她緊咬著嘴唇,甚至咬爛了,她也絲毫未覺。
急救室的門外,是快要讓人窒息的死寂。
有好多人聚集在那裏,盡管彼此認識可誰也沒有說話,其中有一個與其他人之間明顯存在著距離的青年低垂著麵龐,抱著雙臂倚著牆壁站在那裏,那是易容後的安室透。
忽然,走廊盡頭傳來雜亂慌張的腳步聲。
一個茶色齊肩短發的女孩踉蹌的跑了過來,她的眼眶又紅又腫,頭發也因奔跑變得亂糟糟的,她看上去完全失去了冷靜,驚慌失措的瞪大了雙眼。
小哀。”工藤有希子站起來走了過去,她的臉色很不好,眼角有哭過的痕跡,她伸手扶住宮野誌保顫抖的雙肩,用力握緊:“小新他不會有事的……”
小新他還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所以即便他昏迷了也緊握著小蘭的手不願放開。當然這句話工藤有希子沒有說出口,她不願此刻在這個女孩傷心痛苦的時候再捅上她一刀。
眼睫顫了一下,伊斯萊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白上布滿了血絲,寶藍色的瞳孔裏一片空洞,緊接著有淚水從眼角滑落進雪白的枕頭裏,留下淺淺的淚跡。
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對於四周的人也沒有絲毫反應,就那樣靜靜地躺著盯著機艙頂部發怔,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門上的紅燈終於熄滅了,醫生取下手套、口罩走出手術室外。
特意從國外趕回來的工藤優作提步上前詢問情況,在醫生說出那句已脫離危險期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鬆了下來。
因為傷勢穩定,脫離了生命危險,工藤新一沒有被送進icu。
醫院的私人病房裏,工藤新一平躺在那裏,他的手還是沒有放開,也沒有轉醒的跡象,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了他的手背上。
易容後的毛利蘭一動不動的坐在病床邊,她的視線複雜的徘徊在工藤新一的臉上,背脊挺的筆直,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宮野雪莉靠著牆壁望著他們,雖然誰也沒說,但她大概能猜到……不,她可以肯定這個黑馬尾的女孩是誰,也隻有那個女孩,工藤才會緊緊牽住她的手不放,明明一直知道工藤的新一的心意,但是這一刻宮野誌保還是覺得像是失戀了一樣的難受。
一杯水放在了毛利蘭身旁的桌子上,安室透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往門外走去,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找她的時候,現在有個男人比自己更需要她,雖然有些不爽,但他會試著忍耐。
太陽西沉,漸漸地,星星出來了,夜色變得濃烈。
緊握在毛利蘭的手指動了一下。
望著那雙慢慢睜開的雙眼,毛利蘭眼裏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的滾落下來。
怎麽又掉眼淚了?”工藤新一抬起手指輕柔的撫過她的眼瞼,衝她微微一笑:“雖然有一輩子那麽長的話要跟你說,但是沒時間了,你好不容易才獲得自由絕不想你再失去,任性的讓你陪在我身邊這麽久足夠了,所以,該說再見了蘭,走到連我也無法找到你的地方去,那樣或許就真的能守護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