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臨月的話讓眼中出現了驚愕的情緒。

    容臨月說的沒錯，當她一開始注意到落座於角落裏的容臨月時便認出來這是不久前被安王世子慕子淵“買”走的那位月姑娘。

    她在宜春樓多年，經過她手的姑娘無數，早就有了過目不忘的本事，更何況是容臨月這等姿色不凡的女子。

    光看那白裙素裹的身形，便知道，那就是那日被買走的月姑娘。

    默了默，方才開口問道，“月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察言觀色。”容臨月淡淡道。

    愣了愣，隨即嗬嗬一笑，“月姑娘真會說笑。”

    容臨月搖了搖頭，“媽媽現在可以告知臨月真名了嗎。”

    沒想到容臨月會再次提及這件事，默了默，搖了搖頭。

    嗯？”容臨月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錯過她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的任何表情。

    仍舊是搖頭，“這麽多年身在宜春樓，姑娘們都是媽媽來，媽媽去的，誰還記得自己原來叫什麽。”

    聽聞此言，容臨月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看著的手帕，抿唇試探道，“納蘭家的？”

    你說什麽？”錯愕地抬起頭。

    不過轉瞬，便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可是再想要轉變表情為時已晚，容臨月那滿眼的笑意已經讓她無地自容。

    東漢早年四大家族分立朝中，各大家族族旗顏色各有不同，”頓了頓，容臨月又繼續道，“而納蘭家，便是綠色。”

    而且都是較為深沉的綠色，不是淡綠色。

    斂了斂神色，饒有興味地看著容臨月，道，“月姑娘又怎麽知道我不是單純地喜歡綠色呢。”

    容臨月笑了笑，“西夏國力富強，最為流行的便是明豔的黃色與紅色，沒有人會用綠色做紗裙，做手帕。而且，臨月不才，正巧查到了媽媽是東漢人。”

    方才容臨月委派素顏急速奔去泰豐樓就是去要宜春樓的資料。

    可是花樓夜從未對一個青樓老板娘上心過，所以從花樓夜那裏得到的資料就隻有五個字，“東漢舊貴族”。

    東漢四大家族如今隻還有兩大家族屹立朝廷而不倒，納蘭家與千秋家都已經落沒，尤其是納蘭家，幾乎是再無人在東漢看到納蘭家族人的蹤影。

    東漢貴族隻有納蘭家的是翠綠族旗，推測出宜春樓的身份其實也不是很困難。

    月姑娘厲害，納蘭家族譜盡毀，月姑娘竟還能查出來。”臉上的笑意褪去，染上幾分正色，道，“可否告知，月姑娘手下何人能查到這等秘史。”

    納蘭家幾乎是舉家覆滅，存活的族人早就分散天下，在天下人眼裏，納蘭家早就沒人了。

    恐怕就連東漢皇帝和慕子淵都認為，納蘭家已經沒人了。

    不是屬下，是朋友。”容臨月淡淡回應。

    哦？什麽朋友。”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容臨月頓了頓，眼裏的笑意讓人覺得有些詭譎。“花樓夜。”

    石化在原地。

    容臨月似乎早就預料到的反應，一點也不奇怪臉部的僵硬。

    那日被賣入青樓，容臨月沒有立馬逃出去，一是她身受重傷，逃出去也會被官府的人發現，二是，在挑選美人胚子陪客的時候，容臨月看到了腰間被泰豐樓退回來的邀請帖。

    她隻是覺得奇怪，一個青樓為什麽要去跟泰豐樓搭關係。

    如今知道了的身份，倒是也不奇怪了。

    納蘭雨馨。”

    半響不能回神的緩緩抬頭，看著容臨月道出了自己的真名。

    納蘭雨馨

    容臨月嘴裏淡淡重複著這四個字，腦海裏也隨之不斷搜尋起關於這個人物的事跡。

    可是想了半刻，容臨月征戰四方的記憶中都沒有關於這個人任何的蛛絲馬跡。

    你是納蘭家什麽人。”容臨月問納蘭雨馨道。

    納蘭雨馨眼神有些飄忽，眼底翻湧著容臨月看不懂的情緒，道，“我是納蘭老爺與府外小妾的私生女。”

    府外的小妾，說得好聽點是還沒娶進門的，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小三。

    與小三生下來的私生女自然是不會記入族譜的。

    當然，容臨月也不會接觸到。

    抱歉。”問及這個問題，容臨月也沒想到會觸及納蘭家的秘聞。

    被觸及身世的納蘭雨馨也並沒有露出什麽不悅的神色，隻是看著容臨月繼續道，“不知月姑娘可否引薦雨馨見見花樓主？”

    哦？”容臨月手指挑起另一隻廣袖，薄薄的白紗透過光，顯得格外迷幻，“那納蘭小姐可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得知了納蘭雨馨的身份，再喚終覺不妥。

    納蘭雨馨心頭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看著容臨月那雙蒙霧的眸子，有一絲的忐忑。“月姑娘且說說看。”

    我要宜春樓。”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就這麽砸在納蘭雨馨耳旁。

    納蘭雨馨愣了一愣，她沒想到容臨月居然如此獅子大開口，一開口便要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宜春樓。

    微微垂下眼瞼，納蘭雨馨搖頭，否認得堅決：“不行，絕對不行。”

    容臨月撐著下巴，淡淡看著對麵麵露急色的納蘭雨馨，納蘭雨馨做多年，用盡諂媚與附和，可現在這副會急會落寞的模樣，真實得讓人憐憫。

    褪去做的勢利與諂媚，納蘭雨馨身上其實有著一種令人安靜的氣質。

    舍不得？”雖然欣賞納蘭雨馨真實的氣質，可容臨月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更不會為了什麽拋棄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容臨月人活兩世一直秉承的人生真理。

    納蘭雨馨狠狠皺著眉頭，突起的眉心打得過厚的粉都快從額前掉到筆尖了。“自然舍不得，雨馨打理宜春樓近五年，養頭豬都該有感情了。”

    容臨月好笑地看著納蘭雨馨，“宜春樓每月進賬不少，可是納蘭雨馨你所有錢莊的錢加起來還不夠宜春樓一日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