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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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

    隔天傍晚結束了公司會議,駱玤辦公室也不回,摸著車鑰匙就往車庫去,助理王鳩跟上他,按了電梯。

    老板在會上的情緒不對,新產品的研發前期工作還沒有解決,所有的工作全都擠在唯一的路口,進不了,不能退。一個月前,駱玤在總裁麵前立下軍令狀的時候,滿胸腔的除了想要有一番座位的自信和勇氣,還有一小部分是身為一個中國人的驕傲和自尊。

    耶斯集團一直瞧不上中國配方,駱玤此次舍棄美國那邊高職位高薪水高待遇不要,扭著性子回了中國。

    玉雪冰城”的企劃書已經放到耶斯集團總部的辦公桌上,但有計劃並不代表能實施。王鳩透過後視鏡打量著看向車後座,老板正合眼休息,熬了幾個通宵,人才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有再多的資金,也白搭。

    更何況oss的意思:不管任何資源,一致madeinchina。

    王鳩是在美國就跟在駱玤身邊,不長不短八年了。駱玤22進耶斯集團,23歲成為他的助理,從總監到副總,駱玤已經習慣留他在身邊,不為別的,這些年的相處,默契和感情是旁人比不來的。隻是這次,八年職場的打拚,職位越來越高,薪水越來越多,王鳩的心裏有一種叫做夢想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所以他對駱玤提出了辭職。在駱玤最艱難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一起奮鬥的好兄弟提出辭職。這對駱玤而言,的確是一種打擊,但這於王鳩,又何嚐不是一種愧疚。

    隻是……

    等紅燈的一分鍾內,王鳩決定說說心裏話,“老板,hr匯報說應聘助理的人員中,有三人還算合適。約了下午的時間,複試。”

    駱玤沒睜眼“恩”了聲,表示知道了。

    駱玤心知肚明,一片漆黑的眼睛裏,人心這個東西,他摸得很清楚。

    並不糾結於王鳩有沒有不離開的可能性,自打王鳩將辭職的意思說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不能修改的事情,於理,他可以拖著辭呈遲遲不批,但於情,他不能這麽做。王鳩跟著他八年,也隻有王鳩,能夠讓他在不停的升職後,唯一不變的是想盡辦法將他留在自己身邊。

    因為太過熟悉,太過默契。

    所以,就算是現在,他要離開,駱玤同意之餘,仍舊心有不甘的明知道結果的問了句,“有反悔的餘地嗎?”

    像是疑問,又像是設問。他說完,沒等到王鳩的回答,自個就無所謂的笑笑。眼睛有些澀,看著前方的紅燈變成路燈,聲音晴朗了些:“我記得14年男士護膚請了當下炙手的旅行家當代言人。到現在我都能記得,拍攝結束後,你攬著他的肩膀問東問西的樣子,一雙眼睛就和會放光一樣。那眼神,我隻在你領工資時才見到過。”駱玤笑笑,沒想到自己會說這麽多,有些煽情了。

    那是我就知道,耶斯集團留不住你,早晚有一天,你會奔著自己追逐的生活去。”

    王鳩笑笑,也想起了當時自己的傻樣。那時的自己,也不隻是怎麽了,就像多問點那類各地跑的生活。就算不能經理,多了解點也是好的。“上學時就有這個夢想,到處走走看看,每年靠文字和照片賺點稿費。但當我畢業後,才知道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為了生計找了安穩的工作,被生活壓迫,被父母逼婚,當時的自己壓根就不可能有夢為馬隨處可棲。”

    駱玤看了窗外,“離開公司後後有什麽打算,旅行攝影寫書?”

    王鳩聽到這幾個名詞,握著方向盤的手像是有感應一般,變得激動而有力,打著方向盤轉彎,眼睛噌噌放光。

    前幾年看自己的存款,養自己過半輩子綽綽有餘,而我的父母,早幾年也因為車禍去世了,現在我無牽無掛孑然一身,如果我在不過一下自己想要的生活,恐怕這輩子來這一遭恐怕是荒廢了。”王鳩歪著腦袋衝後方笑笑,停車熄火,“到了。”

    駱玤點頭,看著王究,眸色沉重,“離開以前,最後幫我做件事情。”

    老大,你說什麽事?”

    駱少邦手指捏著自己的手機,一圈一圈的繞著,眼底裏滿是深邃,聲音也緊跟著深沉下來,“你去找幾個人……”

    風大,人亂。

    兩個人的聲音這嘈雜的環境裏果真就成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

    這幾天薑昭昭心裏糾結,這一次的單子到底要不要繼續。

    幾天前,薑昭昭接到了陸琳棠的電話,“薑小姐,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明天你可以去耶斯集團上班,職位是駱少邦的秘書。”

    那個,陸小姐,我想這其中有什麽誤會。我先前去麵試,表現的並不好。”薑昭昭附和搪塞,“駱總已經明確的拒絕掉了我。”

    電話中,陸琳棠表示,“……薑小姐,我思前想後,還是希望你能夠到耶斯集團上班。這樣可以更接近我未婚夫,他公司女員工進進出出他辦公室的人很多,我覺著如果從這個地方著手,會很快找到她不忠的證據。所以,薑小姐,我很希望你能夠采納我的建議。”

    好。我會考慮的。”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薑昭昭將電話掛掉。

    也正是因為陸琳棠的這個電話,薑昭昭被這件事情困擾了好幾天。

    薑昭昭說實話,自己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是在關於某些和實驗室牽扯上關係的事情,她退避三舍還來不及,自然是不想要接觸。

    薑昭昭將客廳廚房打掃幹淨後,擼著袖子準備將房間裏的被罩和床單全洗了,咬著糖打遊戲的薑昭昭看著情形不對,趁著遊戲加載的空隙試探她,“怎麽了?工作不順利?”

    隻有在心情不順時,薑昭昭才會賣了命的找事情充實自己。

    所以現在是什麽事?相親不順,工作不順?伯父的病惡化?殷素素猜不出來,隻等著她自個公布答案。

    沒事。”薑昭昭敷衍,鑽進衛生間鎖上門。

    殷素素啞聲,遊戲也不打了,拽了小坐在衛生間門口,趴在門縫上可憐巴巴,“昭兒,你腫麽了?有什麽事你就說出來,憋在心裏我看著心疼。”

    裏麵沒動靜。

    殷素素在門口坐了會,裏麵除了水流聲沒有其他,她站起來,去她房間找答案。窗戶打開通風,被罩和床單換了新,幹淨。視線繞了一圈,最後落在床墊上——板板正正鋪平的白色實驗服,右胸前口袋上紅色的四線繡著“中科院化工實驗室”字樣。

    原來是因為這個。

    這世上有些心病,是有藥可醫,但有些病,是無藥可救。薑昭昭心裏那塊地方,即便是她自己百煉成鋼久病成醫後,也隻能修飾,遺忘。根治不了。

    殷素素輕手輕腳回到客廳,沒再說話。

    如果沒有那件事情,現在的薑昭昭應該投身在自己熱愛的科研事業中,孜孜不倦。隻是現在,說什麽都是後話。

    薑昭昭看了看被自己箱底的實驗服,突然想回學校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