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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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素半路接到公司的電話,回家忙項目。
陸海生獨自去陸琳棠公寓敲門,兩下,門就開了。陸海生側身進去,將手裏拎著的一大兜外賣便當放在矮茶幾上,視線飄飄的掃過沙發上麵鋪開扔著的一大幅清明上河圖的十字繡。
男人對這方麵一竅不通,但是多少也是有所了解的。這顏色相近密密麻麻的一幅畫上,一針一線的繡下來,是得多長時間啊。
你打算自己繡啊,什麽時候如此賢良淑德了。”
陸琳棠拖過凳子來,坐在便當跟前,扒拉著,“你說這個啊,我買來隨便玩的,反正我現在婚也離了,工作也辭掉了,孑然一身的,整天處在無所事事的狀態,也倒是清閑。呀,你還給我買了螺獅粉啊,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這個了的!”
陸海生眯著眼,一副我是你哥哥,我怎麽能不了解你的模樣,將原本放十字繡的地方掀開,自己一屁股坐上。米數長的繡布被陸海生捏在手裏,前後敲了兩眼就放下。陸琳棠已經掰開了筷子,出溜出溜的吃食物。
氤氳著的熱氣像騰騰的在半空中,若隱若現的朦朧著陸琳棠的五官。
陸海生記得,陸琳棠從小就討家裏麵的長輩喜歡,她嘴巴甜,會說好聽的話。長輩們原本對子女的要求就不多,開開心心,不求有出息,但凡人品高尚就行——而陸琳棠剛巧能夠不謀而合的契合了這幾點。但是終究當人在得知了一些事情之後,就會不由自主的,多幾句嘴。
當然,那些話,從來沒對在陸琳棠麵前說過,可這世界上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啊,以至於,當那些背後亂嚼的舌根被傳到當事人耳朵裏的時候,陸琳棠終究是沒有好脾氣對待的。
久而久之的,陸琳棠的性子,也就沒了當初的純真透徹。
但好歹,陸琳棠的心思不壞,保持著人類最根本的赤誠。
哥,你有什麽想問的,你就直說。我給你打電話,就是給你這個機會的。”陸琳棠吃了兩口吃的,嘴裏麵鼓鼓囊囊地咀嚼著東西呢,素淨著一張臉,盯著陸海生有一會的功夫,口腔裏麵的食物被咽下去,她也就款款的開口講話。
聞言,陸海生腦袋轉過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既然你想說,那你自己說,我聽著。”
……”陸琳棠漫不經心地耷拉下腦袋,筷子在跟前的幾個便當盒裏麵挑挑揀揀,開口,“我不知道說什麽。”
陸海生坦然,“我也不知道問什麽。”
……”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安靜了會,陸琳棠東西吃的差不多了,抱著水杯在那小口小口的喝水。女孩子嘛,喝水的動作優雅到能夠成片出廣告了。再加上陸琳棠此時此刻心事重重的,以至於她的動作被放上了慢效鏡頭似的,緩緩地,一頓一頓的。
陸海生先開的口,“為什麽離婚?”
沒有原因,就是不想繼續下去了。”陸琳棠腦袋低著,兩邊的肩膀沒有任何神采的耷拉著,漫不經心的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後,陸琳棠的腦袋仰起來,好看的眼睛俏皮的彎起來,一時間變成了個和哥哥撒嬌討歡喜的小妹妹,陸琳棠問陸海生,“這個理由,你信嗎?”
陸海生被陸琳棠這突然的神經質鬧得沒了思想。怔怔的盯著她的眼睛,在仔細回味陸琳棠的這句話。
也就是這個空當,陸琳棠緩緩出聲,“其實我這個人,根本不配得到愛。”陸海生知道,陸琳棠之所以說起這句話,肯定是因為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哥哥,我不想別人因為我的事情受到傷害,陳東升是,宋承河也是,我一點也不想傷害他們……”
……我知道。”
……
陸琳棠上大學的時候交過一個男朋友,是個高高帥帥的體育生。俗話說,你對一個人有感覺,始於顏值,終於人品。這句話放在陸琳棠身上,一點錯也沒有。
陸琳棠第一次見到陳東升,是在學校籃球場上,和所有狗血的連續劇劇情有的一拚的事,陸琳棠就是被他在耀眼的陽光下渾身金光閃閃的模樣所吸引的。陸琳棠打聽,問他叫什麽名字。
隔天同一時間,陸琳棠又出現在籃球場,不過不是在遙遙的站在外圍,而是圍觀群眾最裏層的位置。一天去,沒被注意,兩天去,依舊是沒有吸引的了……和陳東升一樣,陸琳棠也是個璀璨的姑娘,雖不如藝術生搖曳生姿的,但是周身強大的氣場和良好的教養讓她的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
籃球場上奔波流汗的男生不少朝陸琳棠看過來的。
但是咱們的陸大姑娘,也是鍾情,自始至終的都杵在那,眼神直直的,目標明確地盯著陳東升看。
堅持了半個月吧,陸琳棠再去的時候,手裏麵多了瓶礦泉水,她也沒有表明出要給誰的意思。等男生們打完籃球,拿著水的陸琳棠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陳東升就是這個時候,主動過來的。
好像是心照不宣似的。
陳東升拎著球衣的下擺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笑著問陸琳棠,“水能給我嗎?”
陳東升的胳膊已經伸過去了,在半空中。
半晌沒有回應。
陸琳棠半仰著一張臉,一半迷惑一半認真的盯著他,沒有回答。
就在周圍人清一色的屏氣凝神的,瞧著陸琳棠會是什麽反應的時候。陳東升胳膊繼續伸過去一些,徑自將那瓶被陸琳棠鬆鬆垮垮握在手心裏的水瓶拿過去。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兩口。
再低頭擰上瓶蓋的時候,身體稍稍前傾一些,湊到陸琳棠的耳朵旁邊講悄悄話,“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喝了你的水,要不罵我句神經病,要不我請你吃頓飯算是補償?”
出乎意料的,陸琳棠哪裏料到陳東升來這麽一出。
陸琳棠被陳東升呼出的口氣撓地耳朵根子癢癢,下意識的朝另一側歪過去些腦袋,然後低低的聲音笑著罵了句,“神經病。”
陳東升已經將瓶蓋擰緊,水瓶裏的水杯晃了晃,發出幾聲昏沉的聲響。陳東升饒有興致的勾起了眼角,認真的反問她,“既然你罵了我,那意思就是不想跟我吃飯咯!”
陸琳棠抬眼瞪他,“不想吃啊。”
球賽已經結束掉,圍觀的人陸陸續續的也散了去。陳東升的同學抱著球在旁邊一臉看好戲似的盯著這邊在不停講悄悄話的兩個人,籃球一拍,衝陳東升喊,“東升,我們走了!”
陳東升頭也沒回的擺擺手,示意隨意。
籃球場上僅剩的幾個人都在盯著陸琳棠和陳東升看。
陳東升扯扯她的胳膊,往旁邊走,“不想和我吃飯,那天天過來看我打球啊。”
又不是看你。”陸琳棠被陳東升拽著胳膊,步伐稍微比他落後半步,口是心非的,嘴上雖然否認了,但是心底裏卻活生生的綻放出了朵花來。
哦?不是看我。”陳東升頓了步子,想到自己剛打完球,身上渾身汗漬漬的,也就鬆了她的胳膊,然後向後退了步,饒有興致的和陸琳棠麵對著麵,講話,“敢情這球場上還有人比我長得好看能夠吸引你的注意啊,來,你告訴我是誰。我明天把他打一頓去。”
神經病啊——”
陸琳棠一個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暖陽和煦的,將兩個人的輪廓勾勒上了朦朧的一層。
陳東升盯著在陽光下笑得花枝亂顫的姑娘,冷不丁地開口問她,“陸琳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