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門內的人一直沒有反應，於塵有些頹廢地靠坐在門口，依著門框，覺得很疲憊。

    這段時間，她是累的。

    工作上的不如意，都是小事，最折騰人，還是精神上的痛苦。

    那些細小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響起，總是折騰著她，好像一種幻聽，卻又和真實世界接軌。

    比如此刻。

    雖然一直沒有人開門，但是當於塵停下敲門，倚在門框上坐下，門就在不停晃動起來，微微細細，磕打著門框。

    輕輕的聲音細碎的響著。

    “嗒、嗒、嗒……”

    帶著一種節奏感，好像在跟於塵在某種溝通。

    於塵無法理解。

    聽見響動，又開始敲門，於是這動靜就停下。

    “賽瑞斯，開門！賽瑞斯，我知道你在裏麵！”於塵喊叫出聲音，痛哭流涕的，“賽瑞斯，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她哀求著，眼淚來的格外快。

    門內沒有動靜，她開始瘋狂地拍打門。

    “出來！賽瑞斯！滾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她喊叫著，聲嘶力竭的，恨不能衝進去把門裏的人撕成碎片。

    但另一方麵，還是覺得，自己不過想給他一個擁抱而已。

    沒有人給於塵回應。

    過了一陣子，有兩個人上樓，他們打開了隔壁房間的門，那個新裝修的房間，還沒有人入住，於塵覺得，那好像是為自己準備的。

    “這是你們的房子嗎？”她問兩個人。

    那是兩個老人，年紀都在五十歲上下，長得……很像魔鬼。

    於塵心裏做出評價，還是維持友善。

    卻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在別人眼裏看來，已經是瘋瘋癲癲的。

    “不是，我們就是幫別人做裝修的。”其中一個老人回答。他的個子不高，留著一點胡子，勾鼻子，小眼睛。

    於塵越發覺得這是為自己準備的房間。

    她走進去，到處看看。

    又覺得不喜歡這個地方，就出來。

    “賽瑞斯。”她倚在門口，低聲地呢喃。

    眼淚無休止的流下來。

    “賽瑞斯，開門好嗎？”她請求。

    回應她的，隻是門又開始輕輕晃動，嗒嗒嗒的細小聲音，好像在催她快些進入睡夢之中。

    於塵領會到這一層意思，靠在門框上，想讓自己睡著。

    她腦海裏做著一個夢，好像隻要自己能在這裏睡著，下一刻，賽瑞斯就會出現在她麵前，然後抱她到房間裏安睡，等她睜開眼睛，就會看見他在床頭守候，然後他們會擁吻，纏綿，無休無止的歡愛。

    可是她睡不著。

    就算閉上了眼睛，意識也是格外的清醒。

    她狂躁著繼續拍門，痛苦不堪，眼淚也流個不停，格外狼狽的難堪。

    “都這樣子了還不走。”兩個老人從屋裏出來，看於塵這個樣子，互相笑著說了一句，有幾分嘲弄。

    他們很快離開，無人打擾的環境裏，於塵又安靜下來。

    她聽著嗒嗒嗒的節奏聲，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迷迷糊糊間，門裏麵有傳來說話聲，好像一個人在打電話。

    “你快來，這樣子不行。”

    ……

    “我怎麽敢開門，”

    ……

    “現在看見我，她非殺了我不可。”

    ……

    另一個人的聲音，電話裏太模糊，於塵聽不清楚。

    “賽瑞斯，我睡不著。”她有氣無力的敲打著門，“出來，賽瑞斯。出來。”

    沒有開門的人。

    於塵等到撐不下去，自己站起來，跌跌撞撞的離開。

    按下電梯，門開的時候，出現了一個男孩。

    一個穿純白衣裳的大男孩，長得十分白淨，戴著耳機聽著歌，臉上有一些漫不經心的微笑。

    他和白色如此相配，穿在身上，像童話故事裏走出的騎士或王子。

    “去幾樓？”於塵走進電梯，他拿下耳機問。

    “一樓。”於塵茫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幾樓，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但這個人沒有多問什麽，按下1樓的按鍵，陪著於塵一起走出電梯裏，似乎順路，和她一起朝小區的出口走去。

    小區裏，零散有些住戶。

    大約是不上班，就閑的在小區裏坐一坐，曬曬太陽，或者聊聊天。

    “看看，到這裏來了。”

    “還是兩個人一起。”

    “真是到了盡頭啊，她什麽都原諒。”

    “那個人還陪著她，這回不信都不行了……得好好準備準備了……”

    “準備什麽？”

    “準備後事啊……有什麽想做的，趕緊去做，死了可來不及了。”

    “哈哈哈……”

    周圍一陣說說笑笑，大家細碎的閑談，落入於塵耳中，她隱約覺得，都是在跟自己說話，而且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已經迫在眉睫。

    那是關乎生死存亡。

    整個世界，乃至整個宇宙。

    但是現在的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麽事情。

    她茫然走在小區裏，看著陪伴在身邊的白色衣服的大男孩。

    “你去哪裏？”她停下來問。

    “跟你一起。”這大男孩笑的漫不經心。

    “你是誰？”

    “隨便你怎麽叫。”

    “賽瑞斯？”

    “好。”

    兩個人簡單的對話，有些摸不著頭緒的零散。

    但是幾句話之後，於塵的眼神就暗淡下來。

    “我得走了，我還要回家離婚。”她說，仍是記得這個事情。

    “我等你。”賽瑞斯說。

    “真的嗎？”於塵問。

    “嗯。”賽瑞斯看著她。

    “我單身啊。”他說，“單身很久了。”

    “我們好像談戀愛啊。”於塵跟著笑。但是很快的，她說，“謝謝你，但是其實我並不知道你是誰。我先走了，再見吧。”

    說完話，她頭也不回。

    賽瑞斯站在原地看著她走遠，眸色漸漸深沉。

    片刻後，他轉身，臉上失去了笑容。

    “巳。”他輕聲開口。

    小男孩鬼靈地跑出來，跟在他身後。

    “我們走了。”賽瑞斯說。

    “去哪裏？”巳跟著問。

    “去你想去的地方。”賽瑞斯走在前麵，來個人來到街道，他腳步很快，“不是一直鬧著要去遊樂場嗎？我帶你去。”

    啊？

    已有些驚訝，小跑著跟上，兩條短腿邁的飛快。

    “你不管她了？”他問。

    “不管。”

    “賽瑞斯，你不管她的話，她會被那些人撕了的。”

    “隨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