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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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問了樊璟一許多問題,但是樊璟一一直閃爍其詞,吞吞吐吐。魏征明好說歹說,做了許多思想工作,才勉強從樊璟一嘴裏了解到一星半點兒關於高磊和周崎的故事。

    高磊是新安省褐山市人,大學就讀於濱江市的頂級學府,畢業後進入了濱江市智通會計師事務所。他在工作上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但是由於性格比較內向、孤僻,雖然業績不錯,仕途上卻並不一帆風順。據說高磊在進如公司的第一年就考出了注冊會計師,卻一直沒有騰蛟起鳳。一些能力比他差,年紀比他小的同事都已經做了經理,而他卻隻是個助理。樊璟一自從進公司以後便被納入高磊麾下,她深知高磊的懷才不遇和投閑置散,但是即便是這樣,高磊在工作上依然十分盡心盡力。一直到周崎出現之前,樊璟一都覺得高磊是一個相當守正不阿的好上司。

    魏征明詢問樊璟一,高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追求周崎的。樊璟一說,或許是從周崎剛進公司的時候就開始了,畢竟那陣子高磊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反常。前麵也說到,高磊性格內向,所以即使坐在一個辦公室裏,溝通起問題來,高磊還是更傾向於使用QQ和企業郵箱等工具,但是高磊和周崎討論工作的時候,兩人都是麵對麵進行的,更誇張的是,高磊總是搬著電腦坐到周崎座位旁邊討論問題。

    “周崎就坐在我旁邊,所以我看得很清楚。”

    不知道是因為靦腆,還是因為不合群,高磊向來不愛說笑,但是和周崎在一起的時候,他倆都是有說有笑的。周崎犯錯誤的時候高磊也不批評,還讓樊璟一替周崎頂了不少過錯。

    “看來你不是很喜歡周崎。”丁恒打斷了樊璟一。

    “如果她是個很功利的女生我肯定會很討厭她,但是事實正好相反,她是個不求上進,對工作毫無熱情的人,根本不可能在工作上對任何人構成威脅。和高磊不一樣,周崎和誰都能成為朋友,走到哪裏都可以成為大家的中心,她和公司裏的同事關係都很好,不過除了社交,她似乎並沒有什麽上班的積極性。”樊璟一聳聳肩,對於自己和周崎的關係打算就此緘口不提,她應該也估摸到剛才自己的一席話很有可能會引火燒身。

    魏征明問起高磊和周崎現在的關係。

    介於之前自己的多言,樊璟一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想,而隻是陳述事實。

    “我也不知道。案發前高磊急著找周崎的那個項目是遲總給經理的,經理就讓高磊做的。那個項目也不能算小,但是高磊卻讓周崎一個人做了,按理說不應該這樣的,畢竟周崎就是在他們那批新進員工裏也算不得優秀。可是高磊固執己見,他又是領導,我們這些做下屬的也不能說什麽。”

    高磊對周崎的好感已經昭然若揭,這讓丁恒好奇不已,不知道周崎到底是哪樣的傾國傾城,柔枝嫩葉,才能讓高磊對她如此如癡如醉,甚至公然違抗公司不允許辦公室戀情的規章製度。

    “周崎身上發生過什麽怪事嗎?”魏征明問。

    樊璟一疑惑不解地看著魏征明。“比如說?”

    “比如說爭吵,打鬥或者有什麽可疑人員找過周崎。”“可疑”兩個字實在太過寬泛,魏征明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認為樊璟一多半不能無法理解自己的話。

    “可能有吧。”

    周崎剛來公司實習沒多久,有一次她竟然戴著墨鏡和口罩來上班,還一反常態的整天都沒有主動與人溝通,同事們還以為她去整容了。結果那天樊璟一在衛生間看見周崎的時候,她正挽著袖子管洗手,手臂上都是烏青和傷疤。

    “周崎說她是摔跤摔成那樣的,可是我看見的傷痕卻像是被抓傷後留下的,如果是摔的,那傷疤也太巧合了。”

    “那段時間有人來公司鬧過事嗎?”

    “沒有。其實對一個實習生來說發生這種怪事是挺要命的,可耐不住周崎人緣好,也沒有人說她什麽。”樊璟一聳聳肩,好像在說,要是高磊有周崎一半的人緣,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徒有北門之歎了。

    “這件事情和高磊……”

    “這件事情和高磊應該沒什麽關係。當時高磊還是通過我才知道周崎的傷勢的。”

    魏征明又和樊璟一說了些不重要的話題,還詢問了一番周崎的病情作為對話的結尾。

    一直到談話結束,高磊都沒有回來,樊璟一說他去樓下接電話了。魏征明和丁恒順著樊璟一的指路下了樓,在吸煙室附近見到了高磊。

    高磊愁眉蹙額,對著電話那頭說著什麽,他語調嚴肅,像是發生了大事。可惜高磊說的是新安方言,丁恒隻是隱約間捕捉到“醫藥費”和幾個像是罵人的髒話字眼。

    直覺告訴丁恒,高磊應該不是在說周崎的傷情。他記得高磊說過周崎家境殷實,現在雖然發生了不測,但是不管怎麽說,都輪不到高磊為周崎的醫藥費擔憂。

    高磊看見兩人,又對電話裏說了幾句,匆匆掛了電話。

    魏征明說明來意。高磊估計是猜到樊璟一對警方說了些什麽,他有些六神不安,坐立不寧,來來回回很有規律地踱著步子,眉頭較之前蹙得更緊了。他局促不安地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就好像頭發才是一切煩惱的根源,隻有將他們拔離自己的身體,自己才可以得到安靜。他的儀態和樊璟一的從容不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丁恒試想自己要是老板,應該也不會讓高磊這樣的人做經理吧。

    “我是追過周崎,但是我沒有和周崎在一起。”高磊說著終於將自己的手從頭發上移開,“我也沒有傷害她。你們說的什麽外賣。”高磊承重地歎了口氣。“周崎叫外賣也不是為了和我一起吃。我就是擔心周崎會出事,所以才急著讓樊璟一找她的,她不開門我就去找了前台。”高磊看著丁恒,丁恒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著,以為又是自己哪裏的扣子漏了扣了,讓高磊看著這般難受。可是高磊很快又轉移了視線,他輕歎了一口氣。“周崎和別的女生不一樣,她總是喜歡和人打打鬧鬧,還總喜歡笑,發信息也總是會立馬就回複,昨天她沒回複,實在是太反常了。”

    丁恒看了看老魏,兩人麵麵相覷。高磊的話合情合理,但是卻不能為他擺脫嫌疑。

    可是,證據呢?

    高磊還在滔滔不絕,聲音如懸河瀉水般從他嘴裏湧出。他跳上跳下,一會兒走到左邊,一會兒又踱步到了右邊,反反複複,喋喋不休,顛三倒四地就說著那兩句話。丁恒覺得高磊就像是一隻馬戲團裏的猴子,而老魏正牽著猴子頸項上的細繩,猴子上躥下跳隻為了說明自己沒有偷那根香蕉,可是主人不信,於是這種上躥下跳的說明突然就變成了一種雜耍。

    丁恒沒心情看雜耍,他望了望樓上周崎病房的方向。

    線索,可能在周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