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婚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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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家表哥約了我和誥哥哥一塊去河邊賞景,你們兩個好好的在家裏學規矩,可莫要跟那起子不知禮義廉恥的人學。”葉定誥道。

    宋子清約他們兩個出去?

    以前在金陵時,葉定績葉定誥與宋子清關係不錯,後來因為林嶽峙的事,疏遠了些,不過,到底也是表親,到了京城,人家來請,他們兩個也不好不去。

    小韜呢,把小韜也帶去呀,你們在金陵時,可都帶著他的呢。”葉昕恬道。

    這次不得帶小韜,我們初來京城,還不太熟悉,自個都怕走丟呢,以後有的是機會帶小韜出去玩。”葉定績瞪了自家妹妹一眼道。

    葉昕眉卻知道,兩個哥哥是怕小韜去了尷尬,宋家與自己這一房算是鬧僵了,宋子櫻的死,與自己有關,宋子清保不齊會遷怒小韜呢。

    聽說京城有好多書店,哥哥買書時可記得要給小韜帶哦。”葉昕恬似乎也反應過來,忙道。

    你呀,從昕姐兒來了京城,就把小韜當親弟弟一樣,我這個哥哥都要吃醋了呢。”葉定績撫著自家妹妹的額發道。

    我又沒弟弟,小韜就是我的弟弟呀,哥哥你真不會說話。”恬姐兒嗔道。

    葉昕眉心裏暖暖的,抱著恬姐兒親了一口:“好姐姐,你也是我的親姐姐。”

    葉昕恬一臉嫌棄地抹了把臉:“傻子樣兒,咱們哪天不是親姐妹了?”

    兩個哥哥看著就笑,葉定誥揉了揉葉昕眉的額發:“恬姐兒說得對,咱們就是一家子的親兄弟姐妹,昕姐兒,你受的苦哥哥們心裏清楚,會想法子替你討回公道的。”

    直到兩個堂兄走了,葉昕眉還捂著臉不放鬆手。

    恬姐兒用力掰開她的手,捏住她的鼻子道:“沒用的傻子,哭什麽?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話,也值得你這樣感動?”

    誰感動了,沙子進了眼,走吧,我餓了呢,找東西吃去。”

    與恬姐兒分手後,葉昕眉滿腹疑慮,不知五老爺抓著了什麽把柄,讓大老爺那般端方的一個人,竟然也會妥協。

    悶悶地回到自己的小院裏,竹韻看她臉色不好,忙端了茶來給她潤喉:“怎麽了啦?不是去見恬小姐了麽?”

    葉昕眉沒有說話,這種事情自己都不清楚,竹韻又怎麽會知道?

    竹韻道:“是不是擔心裕親王府會提親?”

    葉昕眉歎了一口氣:“要來的總是會來的,隻是,心裏悶得慌,也沒什麽大事,對了,我前兒沒繡完的帕子呢?”

    竹韻拿了繡棚子來:“這都繡給誰的呀,好幾條,都一模一樣的,瞧著是男子用的。”

    葉昕眉搶過繡棚子白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管那麽多幹嘛。”

    竹韻就瞪大了眼睛:“小姐,我比你大兩歲呢。”

    那也是小孩子。”葉昕眉道,她活了兩世,按前世的年紀,她可比竹韻大。

    竹韻反應過來,嘻嘻笑著湊近她:“是送給王爺的?”

    葉昕眉臉一紅,捶她道:“臭竹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竹韻笑著跑開,葉昕眉就安靜地坐在窗前繡帕子,不多時,葉齊眉進來:“姐姐在做繡活?”

    葉昕眉也不避著她,反正自己那點子心思她也清楚。

    咦,怎麽是男子的,是送給世子爺的?”

    葉昕眉吱唔了一聲自是應了。

    葉齊眉隻是多看了一眼,並沒有深究。

    姐姐看著不高興?”葉齊眉道。

    對了,你可知,咱們家的生意都是五房托管的?”葉昕眉道。

    葉齊眉便看了竹韻一眼。

    竹韻很見機的退了下去:“我去給二小姐沏茶。”

    我正是來告訴姐姐的。”葉齊眉道:“我也是知道大老爺竟然沒將五房逐出去,才特意問了娘,這事,還真的很難辦,姐姐你的仇怕是難報了。”

    葉昕眉怔住:“什麽意思?莫非爹爹有把柄在五伯手上?”

    爹爹是江南鹽道使,管著江南幾省的鹽,五伯雖然明麵上做的是茶與絲綢生意,暗地裏卻是販著私鹽,這些年,他幫爹爹管著好幾處的生意,私下就在賣鹽。”葉齊眉道。

    那爹爹可知道?”葉昕眉問。

    爹爹不知。”葉齊眉搖頭道。

    那也不關爹爹的事啊。”葉昕眉道。

    可販私鹽是要鹽引的,五伯的鹽引上蓋的可是爹爹鹽道使的大印,若是將爹爹供出來,那爹就是監守自盜,販私鹽可是大罪,由其官商勾結,最犯皇上忌諱,此事一旦捅出來,於咱們一家可就是災難了。”葉齊眉沉聲說道。

    爹爹怎麽這麽糊塗……不對,爹爹雖然有時拎不清輕重,但自幼保讀詩書,又素以書香門弟為傲,再糊塗也不會隨便給人開鹽引信證呀,這事肯定另有內情。”葉昕眉道。

    葉齊眉默然。

    葉昕眉道:“你是不是知道?”

    葉齊眉道:“這種事情娘怎麽會告訴我呢,或許她也不知道,爹爹好灑,保不齊是中了人家的套。”

    也是,五老爺素來狡猾,又一副笑眉笑眼的老實樣,加之又是自家堂兄弟,很難讓人有戒心。

    如果隻是這樣,爹爹可以向皇上自首,皇上熟知爹爹的性子,會斥戒,但應該沒有性命之憂,頂多奪了爵位。”葉昕眉道。

    若隻是如此,大伯能想不到這一點麽?”葉齊眉滿臉擔憂道。

    還有什麽?”葉昕眉心頭一驚,針頭紮了手,卻是忘了痛。

    五伯也知道,在江南販私鹽會惹人注意,他的鹽,都是賣到外地去了。”葉齊眉眼裏的擔心,不比葉昕眉差。

    外地?哪裏?”葉昕眉突然恍然,前世葉家被滿門抄斬,會不會就與此事有關?光隻是自己逃婚不可能惹出葉家這個的百年大族遭此大難,除非……

    不會是……販到……敵國了吧。”

    葉齊眉眼眶都紅了,看得出,她也在害怕,定然是才知道這件事的。

    葉昕眉象是脫了力般委頓下來,重生後,一心想救葉家。慈愛的齊老太太,可愛的弟弟,恬姐兒,可親可敬的誥哥哥,績哥哥,還有大伯,三伯一家,就是五房的年哥兒,也是小小年紀就遭斬首酷刑……

    難道,一切都還是要走回老路去?

    五老爺也太大膽了!

    葉鎮海當然也知道這件事,為什麽當初不製止?

    葉昕眉腦袋裏象塞進了一大堆亂麻,一片混亂,又懵懵的不知如何是好,心口壓了一塊巨石,連呼吸都沉重起來。

    姐,或許,隻有五爺可以救咱們,你要麽就嫁給殷離昊,要麽就……”葉齊眉握緊葉昕眉的手,定定地看著她道。

    裕親王府確實是一個大大靠山,所以,五老爺才會處心積慮要與之攀親吧,怪不得,連讓葉昕貞做妾這種丟書香世家的格的事,也忍了。

    或許,從金陵送嫁開始,陰謀已經展開,自己隻是陰謀裏的一個棋子,隻是五房成功勾搭上裕親王府的梯子。

    五伯不是已經攀上了裕親王府麽?再多一個我,也沒什麽意思啊。”葉昕眉苦笑著說道。

    其實,如今在皇上心裏,最重的已經不再是裕親王,而是武成王,你可知,武成王為何會封為親王?不僅僅是赫赫戰功,更因為他曾經救過駕,而且在那一次宮變中,突然出現的奇兵就是武成王,如果姐姐能嫁給武成王,就算事發,五房保不住,但皇上還是會給武成王這個恩典的。”葉齊眉道。

    也就是說,隻有她嫁給殷成禧,葉家才有可能免遭滅頂?

    這正合她的心意,可也要那個人肯娶才行啊,何況,中間還隔了一個殷離昊和雲霓公主。

    我倒是想嫁,也要王爺肯娶啊,我總不能厚著臉皮求人家來娶吧。”葉昕眉苦笑道。

    隻要姐姐想,總會有法子的。”葉齊眉道:

    明兒裕親王府應該會請咱們過府去,怕是會提姐姐的親事,該如何應對,姐姐最好多考慮考慮。”

    這一夜,葉昕眉展轉反撤難以八眠,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起了床。

    裕親王府果然就請大總管送了貼子來,專程請葉家人赴宴。

    葉昕恬很高興,一大早就穿戴整齊出來了:“昕姐兒,你學了算命麽?今天我們就能出去玩了呢。”

    裕親王府卻不是很好玩的地方。

    葉昕眉一把拉過她,小聲在她耳邊道:“殷大公子的一個妹妹,一個表妹可都不是好相與的,我和她們劃不來的。”

    哪裏都有這樣的人,咱們自個玩就是,對了,你說蔣婉玲也會不會來呢?”葉昕恬不以為然道。

    她去不去我不知道,但葉昕貞肯定是會去的。”

    啊呸,也好意思,真看不出來她是這樣的人,真是人心隔肚皮,昕姐兒,她去不去不關咱們的事,不理她就是了。”葉昕恬真噘著嘴說話,葉齊眉來了,也是一身鮮亮的大扮,葉家的女兒眼睛都又大又亮,黑圓黑圓的很有神,小王氏也是個會打扮的,今天特意替葉齊眉裝扮了一番,看得人眼前一亮。

    妹妹今天好漂亮。”葉昕眉由衷地讚道。

    姐姐才好看呢,我這是精心畫了妝的,姐姐天生麗質,隨隨便便的裝束就能引人目光。恬姐姐也是,這一身活潑又不失優雅,哎呀,咱們葉家的女兒,有醜的麽?”

    葉齊眉果然會說話。

    心善才美呢,相由心生,就象某些人,今天就算再精心打扮,肯定也是比雷婆還醜。”葉昕恬憤憤地說道。

    葉齊眉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誰,學著葉昕恬的樣子用力點頭道:“是的,恬姐姐的話就是真理。”

    惹得葉昕恬追著她打。

    因為有長輩在,再來裕親王府,葉昕眉的感覺大為不一樣,不過,還是很忐忑,原本齊老太太和錦鄉侯就有意讓她嫁給殷離昊,又有私鹽的事,隻怕更加想攀上裕親王府這門親,將來好自保。

    或許,王爺一開口,長輩們就會答應,若果真如此,自己該怎麽辦?

    見她小臉蒼白,神思不屬,葉齊眉上前來挽住她,捏了捏她的手心:“姐姐,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如果換了是我,就算再難,隻要有一分的可能,我就要盡一萬分的努力。”

    不止王妃在,老太君也來了,連二太太也來了,看來還是很重視葉家的。

    王妃親自迎了出來,齊老太太在小王氏的攙扶下,坐在老太君的下首,殷離昊竟然老實地立在王妃身邊,一雙黑亮的大眼定定地看著葉昕眉很是熱切。

    滿意溢的思念毫不加掩飾,葉昕眉對他淡淡的笑,他也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得憨憨的。

    葉昕眉的心就發酸,這樣的殷離昊,總是讓她狠不下心來拒絕,更舍不得傷他的心。

    王妃今天特別殷勤,桌上的瓜果點心也比往常更加豐富新奇,看得出,王妃真的很在意今天的宴請。

    老太君似乎與齊老太太相熟,對齊老太太也和氣,兩人看起來相談甚歡。

    小王氏則和二太太在閑聊。

    多年不見了,你看起來沒什麽變化。”老太君道。

    老啦,兒孫都要成家了,我們還能不老麽?倒是你,怎麽頭發全白了?”齊老太太道。

    滿頭銀發倒也好看呢,特精神。”小王氏在一旁道。

    你這兒媳婦可真會說話,嘴甜著呢。”老太君道。

    你的兒媳婦也不錯,王妃優雅,二太太福態,一看都是有福氣之人。”齊老太太道。

    殷離昊不愛聽這些沒營養的閑扯,老實在站了一會兒,就往葉昕眉跟前湊。

    葉齊眉便擠到她們中間:“昊哥哥,還記得我麽?”

    殷離昊素來不喜歡她,裝作沒聽見,拿手就去拉葉昕眉的手,葉齊眉皺眉道:“昊哥哥,我好歹過府來也是客啊。怎麽不理人呢?”一副要哭的樣子。

    老太君聽見便皺眉道:“昊哥兒,來者是客,你不能這樣。”

    殷離昊冷下臉來,仍是不理葉齊眉,拉過葉昕眉道:“這裏悶,我們去那邊玩吧。”

    葉齊眉也拉住葉昕眉:“姐姐,長輩們在說話呢,你不能隨便出去。”

    殷離昊的臉色就更難看了,抬手就要推葉齊眉。葉昕眉忙拉開葉齊眉:“一會子再出去吧,外頭有點涼,我想吃核桃仁,昊哥哥給我剝吧。”

    殷離昊這才高興地去剝核桃。

    老太君多看了眼葉齊眉:“你們葉家的女兒果真個頂個的好看,這是你家的小孫女兒?”

    齊老太太道:“這個是猴兒性子,愛瘋鬧,在家沒少挨罵。”

    老太君卻道:“家裏就該多幾個活潑好動的,要不就太沉悶了。”

    不一會兒,蔣家老太太帶著蔣碗玲來了,還有魏家老太太也帶著魏大小姐,葉昕眉的心一沉,魏家與葉家可不對付,怎麽都一塊請來了,不是以葉家為主麽?就算是陪客,也不該這樣請啊。

    果然,魏老太太一見齊老太太的麵,臉就沉了下來,而齊老太太則當作不認得她,眼睛都不往那邊睃。

    場麵頓時尷尬起來,裕親王妃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睃了老太君一眼,而二太太則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蔣老太太和三老太太見情況不太妙,便做和事佬,故意扯別的話題。

    老太君則一臉詫異道:“你們兩個是怎麽了?以前又不是不熟,幾十年不見的老朋友,怎麽也不說兩句話呢?”

    魏老太太便在鼻間冷哼一聲。

    齊老太太則道:“有的人地位高了,哪還認得我這鄉下的婆子。”

    魏老太太脾氣本就爆燥,霍地站起來,蔣老太太暗暗拉住她往下扯:“一把年紀了,就不能看開些麽?陳年舊事,該忘就忘了吧,老齊也難得來京城一趟,再說了,是在王府呢,總得給老太君一點麵子吧,要鬧你們兩個出了王府的門,隨便鬧去。”

    三老太太也勸齊老太太:“以後都是親戚了,能讓就讓點吧。”

    二太太一臉故作驚訝:“咦,兩位老安人這是怎麽了?以前是相熟的嗎?還是做姑娘時,鬧過意見?”

    魏老太君就看了一眼小王氏:“哼,還有臉帶著王家的人來顯罷,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能耐呢,最後還是不丟人現眼了?”

    這話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葉昕眉更清楚,魏老太太口中丟人現眼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