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王太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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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昕眉一想也對,頓時心情又好了很多,怪自己太著急,差點把人家逼走,說了那麽絕情的話,好在他竟然不生氣,還是肯包容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聽進去了,會不會傻子一樣,真的再也不來,再也不與她有交集了。

    齊老太太看出她的期盼也擔憂:“蓮蕊是王爺跟前的人吧。”

    葉昕眉眼睛一亮,可不是麽?

    在她說過那樣傷感情的話之後,他還是把蓮蕊留給了她,蓮蕊,就是他和她之間的聯係人,是紐帶,自己的一舉一動,肯定很快會傳到殷成禧的耳朵裏。

    如此一想,一顆心也安定了許多,至少,齊老太太今天把話說破了,他不再象以前一樣,隻拿她當晚輩看,總有一天,她不再是女孩兒,會成為他眼中,能與他共渡一生的女人。

    齊老太太在葉昕眉睡著之後,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葉齊眉卻並沒有回去,在外頭等著。

    你怎麽還不去歇著,這麽晚了。”齊老太太詫異道。

    我擔心姐姐。”葉齊眉道。

    她的心思你早看出來了吧。”齊老太太道。

    看出來了一點,所以,早就勸姐姐狠下心來,與世子爺斷了,隻是沒想到,世子爺是那樣的人,太可怕了,幸好姐姐不用嫁給他,也幸好王爺及時趕到,您是不知道,看他拿劍對著姐姐時,我這顆心都快蹦出來了。”葉齊眉道。

    你這個機靈鬼,以後多看著點你姐姐,她太心實,傻得很。”

    齊老太太戳著葉齊眉的腦門道。

    姐姐才不傻呢,真傻怎麽會讓王爺這般寵愛心疼?您沒睢見麽?王爺疼姐姐可是疼到骨子裏去了,生怕小姐有丁點的不高興呢,醋勁也大。”葉齊眉歪著頭道。

    你的意思是,王爺其實是喜歡你姐姐的?”齊老太太問道。

    那當然。”葉齊眉信心實足道。

    可他就是不鬆口娶你姐姐啊,唉,奶奶也覺著他對你姐姐好,不然,大了這麽多,又是世子的叔叔,終歸對你姐姐的名聲是不好的,會扯出很多嫌話來。”齊老太太道。

    奶奶,您也得給王爺時間啊,您想啊,王爺一直是世子爺的守護者,姐姐是他相中的世子妃,他的心裏一直拿姐姐當未來的侄媳婦看,突然侄媳的身份變了,卻讓他立即就接受成為自己的妻子,他肯定接受不了啊,還轉不了這個彎啊,可他疼姐姐的心半點也不假,你看他對王太醫那個態度就知道啊。”葉齊眉條條是理地分析道。

    齊老太太點頭,突然問:“你覺得王太醫這個人怎麽樣?”

    總覺得怪怪的,又不知哪裏怪,奶奶您想啊,平常人見了王爺,哪個不畏懼三分?可他在王爺麵前,不卑不亢,沒有一個普通太醫在親王跟前該有的畢恭畢敬,該有的禮數。”葉齊眉道。

    你這樣說起來,倒確實是有一點,也許他確實是個直爽性子,在權貴麵前,也不肯卑躬屈膝吧。”齊老太太道。

    葉齊眉抿抿嘴,搖搖頭道:“奶奶不會是真的想把姐姐嫁給他吧,我可不看好他。”

    齊老太太笑道:“奶奶我還想著讓你嫁給他呢。”

    葉齊眉一臉震驚:“奶奶,不會吧,我再也不敢跟姐姐搶相公了,您饒了我吧。”

    你個猴子,明知道奶奶不是這個意思。”齊老太太氣得又戳她腦門。

    奶奶,從林世子的事後,孫女長大了,也懂事了,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強求,但王太醫不適合孫女,孫女的心大,就算不能嫁給王爺這樣的當世英雄,至少也要是孫女自個心儀的,喜歡的才行。”葉齊眉道。

    還想著林世子?”齊老太太試探地問道。

    人家都訂親了,我還想著他幹嘛,再說了,姐姐也沒說錯,他那樣的人意誌太不堅定,能出個我引誘,難免不出另外的人,將來,日子肯定過得很亂,我呀,要求也不高,若不能嫁一個一心一意待我好的,那就出人頭弟,為咱們家族出點力也是好的。”葉齊眉眼睛湛湛地看著齊老太太,很認真地說道。

    齊老太太怔住,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心誌,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傻孩子,女人要出人頭弟,太難了,那種地方勾心鬥角,一入宮牆便深似海,奶奶舍不得啊。”

    那就看孫女的命唄,但願能早點冒出一個,真心對孫女好的人,孫女就不顧一切,嫁給他好了。”葉齊眉哽聲說道。

    以後這種話,千萬不要在你恬姐姐麵前說,記住了?”齊老太太道。

    其實太子人還不錯,雖比不得殷成禧,但比林嶽峙卻俊美多了,最重要的是,人家高貴……

    裕親王府裏,王妃坐在燈下垂淚,殷離昊回來後,就把門關著,不讓任何要進去打擾,王妃擔心得不得了,可又沒法子,這個時候,更不敢刺激他。

    裕親王回府時,就見王妃眼睛紅紅腫腫的,忙問出了什麽事。

    王妃便把白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昕姐兒傷透了心,怎麽也不肯再嫁給昊兒了,昊兒的心裏又隻有她,就算蔣家小姐進門,隻怕……”

    王妃的話沒有說出來,意思再明顯不過。

    裕親王皺眉道:“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昊兒跟前怎麽會沒有服侍的人呢,家裏的事,不都是你管著的麽?”

    是臣妾管著,可臣妾才管多久呀,真心聽臣妾話的又有幾個?”王妃委屈的苦了起來。

    裕親王無奈地勸道:“好了,好了,莫哭,此事可還有挽回的餘地?”

    還怎麽挽回?昕姐兒親眼所見,哭得眼睛都腫了,那蔣家小姐更是尋死覓活的,老太君當場就拍了板,臣妾獨木難支,昊兒這個樣子,怕是又要出事。”王妃哭得更傷心了。

    讓禧弟好好勸勸吧,他素來聽禧弟的話。”王爺無奈道:“蔣家其實也不錯,理國公府這些年來雖無大功,行事卻穩健跳實,蔣家的家風也是好的,與蔣家聯姻,倒不比葉家差,葉家有個女兒不是要給承澤做妾麽?昕姐兒雖好,有這樣的家風……還是算了吧。”

    蔣家那孩子倒是個老實厚道的,雖然沒有昕姐兒討喜,但也不是個麻煩的,隻是,太老實,將來在王府裏怕又是要隻會受氣的……”王妃想想都覺得難。

    我去和老太君談談,你且寬心,事已至此,不能兩邊都不討好,還是正經去蔣家下聘吧,昊兒總要成親的,承澤都訂下兩房妻妾了,若昊兒這邊再無動靜,但是本王……也能再強撐。”裕親王道。

    王妃頓時抹幹眼淚道:“是,臣妾這就著人挑選日子,該走的禮數都會周祥,不會慢怠了蔣家小姐,隻是,昊兒這裏……就怕是,就算成了親,他也不肯洞房,將來承澤先有子嗣的話,又是一場風波。”

    王爺歎了口氣道:“那也隻能看昊兒的造化了,當初二弟為救本王,致雙腿殘疾,這些年,本王欠他太多,對承澤,本王隻能多加照拂,愛妃就多擔待些吧。”

    王妃美眸中,又浮起淚意,委屈而又無奈。

    自王妃屋裏出來後,裕親王就去了享榮府,享榮府建造得並不比王府差,隻是亭台樓閣更為雅致,小橋流水,曲廊假山,結構更具意境,有遠離喧囂,遺世獨立之感,這樣的園景構造,和二太太潑辣殷承雪任性的個性交合在一起,還真是格格不入,真不知,這樣風景下養出來的人,怎麽著也該嫻靜文雅,賢惠從容才是呀。

    王爺在一坐避靜的小院前停下,守園的見是王爺,忙迎了出來。

    你家老爺呢?”

    回王爺的話,老爺在書房等您。”守門人道。

    王爺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屋裏點著幾盞羊皮宮燈,光線並不明亮,淡淡的,空氣中瑩繞著書墨香氣,一個身影伏在案前燈下,王爺走近:“你又在做畫?”

    那人沒有回頭,而是極認真地又在畫卷上添了幾筆:“王爺回來了?先坐會兒,等為弟畫完這幅水墨了再說。”

    是臨狼山?”王爺心頭一震,衝口道。

    是啊,你看象不象?”伏案之人終於畫完了最後一筆,放下手中的筆,緩緩轉過身來,與王爺有幾分相似,卻比王爺儒雅俊秀,或許是少見陽光之故,皮膚略顯蒼白,但那隻是側臉,但他整個人都轉過來時,令人倒抽一口涼氣,他的左半邊身子,連著左肩都生生被削了去,雖然穿著厚厚的衣袍,仍難掩左肩的塌陷,獨餘孤零零的頸脖,令人陡生憐意與婉惜,而他膝蓋以下,也是空蕩蕩的,竟是雙腿全無。

    看來,不是少見陽光,而是嚴重氣血不足才導致皮膚蒼白。

    二弟,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那座山。”王爺的語氣很複雜,內疚中,又帶著愴然。

    三弟在臨狼山將為弟救起,怎麽可能忘了那座山呢?”二老爺吹幹畫上的墨跡,感慨道:“這些年,三弟為了我們,實在付出太多,昊兒的婚事,他也是勞心費力許久,可惜,天不從人願,王兄還是多勸勸昊兒吧。”

    我來就是這了這件事的,你嫂嫂又在屋裏哭,女人之間的事,我們兄弟也沒法子管,你也知道,承澤那孩子,我一直當成親生,如果真是承澤先有了後,世子之位,那就給承澤吧,承澤原本就比昊兒更合適這個位置。”裕親王歎了一口氣道。

    萬萬不可,裕親王世代承襲都有祖製,昊兒是王兄的嫡長子,他的世子之位決不對隨便更改,王兄與王嫂僅此一子,昊兒那孩子看著與世無爭,內心卻極是敏感,若真奪了他的世子之位,怕是會起大禍,於王府也是大難。”二老爺道。

    二弟……”裕親王還想勸。

    王兄放心,老太君那邊,為弟會親自去勸說,聽說北疆又起戰事,羝族人又有冒犯之舉,大哥和三弟還是要以國事為重,這裏這點鎖事,為弟會盡量調解。”二老爺誠懇地說道。

    裕親王眼圈都紅了,握住二老爺唯一僅存的右手:“二弟,哥哥我……負你良多。”

    咱們是親兄弟,不說外道的話。”二老爺道。

    隻是,你那弟媳……性子已經是這樣了,還請王兄和王嫂多多擔待,為弟也是拿她沒法子,這些年,不離不棄,又用心照顧為弟,為弟也是虧欠她良多。”二老爺道。

    你嫂嫂也知道,這些年,盡量讓著弟媳,還好,承澤那孩子確實不錯,文武雙全,又有擔當,二弟,你該欣慰。”裕親王滿臉羨慕道。

    承澤還是欠打磨,這些年,隻守在京城裏,沒經曆過大事,為弟打算,這一次去邊關,讓三弟帶他兩年。”二老爺道。

    隻怕老太君和弟媳都舍不得。”裕親王道。

    長在婦人之手的男兒,少了陽剛與韌勁,都快與朝中那些一身酸臭味的文官一樣了,這一次,不管老祖宗與內人如何,承澤是一定要上戰場的。”二老爺倔強地說道。

    那也等承澤成了親再說吧。”裕親王道。

    對了,大哥,三弟這一次去邊關回來,你可要操心他的親事了,他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再不成親,人家都會笑話咱們兩個做哥哥的不盡心。”二老爺笑道。

    也要他肯聽為兄的才是呀,三弟呀,事事精明,事事細致,唯獨這男女之事上,笨得可以,怕是到現在還沒開竅呢。”裕親王道。

    所以,咱們要替他張羅啊,不能總讓他是這樣,這些年,他為了王府,為了咱們殷家,付出太多,咱們不能總念著曾經的那點好,讓這孩子用一生來報答吧。”二老爺道。

    好好好,為兄去張羅,隻是為兄於這些鎖事也不在行,和你嫂嫂商量商量吧。”裕親王道。

    直到深夜,王爺還在二老爺屋裏聊著,二太太得知消息,親自做了夜宵送過去,在二老爺麵前的二太太,麵帶微笑,溫柔嫻靜,簡直與平日判若兩人,見了王爺也是恭謹有禮:“王兄,您為了整個王府辛苦了,這是弟媳所做,隻怕沒有王嫂手藝好,您免強用些吧。”

    王爺接過精致小瓷碗,裏麵裝著黑芝麻餡的元宵,綿軟糯香,入口及化,確實很好吃:“清迎,你的手藝還是這麽好,多年沒吃到啦。”

    好吃就多吃點。”聽見王爺誇自家媳婦,二老爺眉眼都是笑意,看二太太的目光也溫柔多情。

    二太太白胖的臉上竟然浮起一絲少女般的羞澀,嗔道:“王兄是禮貌,你怎麽也跟著誇啊。”

    你做的確實好吃嘛,為什麽不能誇?”二老爺一臉自豪地說道。

    該誇,該誇。”王爺也笑道。

    氣氛溫馨暖人,笑意融融。

    你們剛才在談什麽?”二太太問。

    三弟的婚事。”裕親王道。

    三弟要成親了?”三太太一臉驚訝。

    二老爺搖頭:“他若是肯成親,我們兩個做哥哥的了不用發愁了。”

    雲霓公主很中意三弟,不過,三弟肯定不願意做駙馬。”二太太道。

    裕親王府的人,曆代都不會做駙馬,所以雖然太後一力搓合,皇上才沒有逼迫三弟。”裕親王道。

    那倒是,做駙馬有什麽好啊,再也不能帶兵打仗了,在京城裏和貴公子哥們一起渾渾噩噩,混日子,有什麽意思。”二太太嘟嚷道。

    弟妹細致,可知道三弟對誰家的小姐有意思?有中意的人家麽?”裕親王道。

    二太太一臉茫然:“三弟素來不假女色,就是跟前跟著的荷心和蓮蕊兩個,也都是女將士,跟她們之間也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京裏喜歡三弟的可不在少數,除了雲霓公主,都是有心無膽的,一見著麵,不是害羞,就是被三弟的冷眼嚇得躲得遠遠的,就是有意思,也不敢啊。”

    就沒有一個特別一點的?”裕親王感覺頭疼,他最不擅長家事,自個府裏就一團糟,偏偏娶的王妃也是個綿軟不太會理事的。

    倒是有一個,不,不可能。”二太太自言自語道。

    哦,誰家姑娘?”裕親王和二老爺同時高興地問。

    就是葉家的那個大小姐,昕姐兒啊,三弟也就對她好了,前次太子殿下想請她住進別院去,三弟突然出現,還送了她一個大宅子,五枝花的,五進的宅子呢,可真是大手筆。”二太太幽怨地說道。

    那是愛屋及烏,三弟最疼昊兒,昊兒又一心對昕姐兒好,太子殿下真對昕姐兒有意思了,昊兒怎麽辦?三弟心裏對錢沒什麽概念,又想著葉家長輩來了要地方住,自然出手就大方些。”二老爺道。

    嗯,妾身想也是這個緣故呢,當時太子殿下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呢。”二太太偷偷睃了王爺一眼道。

    太子就要選妃了,聽說葉家也有參選之人,怎麽就會看上昕姐兒呢?”裕親王果然不是很高興。

    王兄是沒見過昕小姐吧?長得著實美豔無方,太子殿下年輕氣盛,血氣方剛,見了美色難免心動呢。”二太太又道。

    我見過的,長得確實美貌,不過,倒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孩子,可惜了,昊兒沒有福氣啊。”裕親王道。

    全錦泰上下,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那麽多千金小姐由得太子挑,怎麽就獨獨看上了昕姐兒,若不是三弟及時出麵,那次昕小姐還真不好收場。”二太太又道,完全忘了當時她也是逼著葉昕眉住到別院的人之一。

    葉小姐和昊兒的婚事一黃,太子殿下怕是又要有所動作,殿下是個有始有終的人。”二老爺道。

    王爺的臉色更難看了,起身道:“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你們也早些休息,二弟,你以後千萬莫要熬夜,對身體不好。”

    二老爺道:“是,王兄也要注意身體,莫要太過操勞。”

    二昕眉一夜無好眠,早上醒來骨頭架子都是疼的,幹脆賴在床上不起,竹韻和珠玉兩個也知道她昨兒受了傷,又哭了一場,肯定不舒服,就沒打擾她,隻讓廚房把雞湯煨在爐火上。

    葉齊眉倒是來得早,見綺夢坐在屋簷下做女紅,笑道:“綺夢姐姐,給寶寶做的麽?”

    綺夢忙站起來:“可不敢當二小姐的一聲姐姐,綺夢隻是個下人。”

    葉齊眉一揮手:“姐姐能叫你一聲姐,那我也就叫得,你可是裕親王府的人,不是什麽下人。”

    綺夢曾聽竹韻和珠玉兩個說過葉家的事,對這位二小姐的印象並不好,可這幾天觀察下來,又似乎與傳說中的不一樣,或許人經曆過挫折之後,就會悔悟,就會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