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雲霓的愛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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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敢打人!”
她敢打狀元公!”
太過份了,還書香門弟的大家閨秀呢,好粗魯。”
是啊,被狀元公揭露出真麵目,惱羞成怒了呢。”
一拍掌下去,震驚了所有人。
等回過神來後,閨秀們群起激奮,大聲指責。
趕出去,不要讓她在這裏。”
有人幹脆指使丫環婆子上前來推桑。
葉定誥和葉定績雖然攔著,但這些丫環們上前,他們也不好動手,更不敢胡亂碰觸,隻能護著葉昕眉節節敗退。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葉昕眉強忍著,堅決不讓自己哭出來,更不能哭給宋子清看。
向來站在葉昕眉這邊的雲霓出乎意料的沉默著,而蓮蕊想要上前保護葉昕眉,也被她拉住。
兩個斯文儒雅的哥哥為護她而弄得衣冠不整,很是狼狽,一股怒火充斥胸膛,此刻,葉昕眉恨不能將宋子清這個奸邪小人撕碎了不可,但是,宋子櫻的案子,刑部還未定案,她強行說出來,隻會打草驚蛇,更會激怒這些花癡嫉妒女。
人群中,宋子清還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但眼裏,卻露出得意譏冷之色。
看,那是誰?”雲霓又喊了一嗓子。
但沒有理睬她。
葉昕眉狼狽回頭,白色修長的身影正淩空踏步而來,遠處天際白色美麗的雲朵趁著他偉岸的身影如謫仙下凡一般,葉昕眉眼眶濡濕,緊張的神經瞬間鬆泄,身子象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樣沒有了力氣,緩緩向下倒去,而下一秒,修長有力的手臂瞬間將她撈起,眼花繚亂之際,一個淩空旋轉,殷成禧已然擁著葉昕眉落在了另一方空地上,躲開所有的進攻與撕扯。
所有人驚呆了。
武成王真的來了。
真的救了葉昕眉。
隻有雲霓一點也不意外,摸了摸鼻子,酸溜溜地嘟了嘟嘴:“還算他來得快。”
蓮蕊一身冷汗,小聲道:“公主,您害死我了。”
殷成禧派她來保護葉昕眉,雲霓卻不讓她出手。
怎麽回事?”
殷成禧鐵青著臉,冷冷地看著在場的眾人,半山坪裏,氣溫驟降到冰點,一股肅殺之氣籠罩當空,巨大的壓力讓許多人不敢抬頭,更有人忍不住腿腳發軟,武成王,可是身經百戰,殺敵無數的大將軍王,生殺予奪,鐵血無情。
武成王。”太子沉著臉,越眾而出。
怎麽回事?”殷成禧根本不理睬太子,冷厲道。
眾人皆不敢出聲,太子很沒麵子,但殷成禧的神情實在太過淩厲,仿佛下一秒,就會冰山崩發,太子知道,這個時候出頭,很不明智,惹事的並不是自己。
怎麽回來?還不是因為你咯。”雲霓冷笑著說道。
殷成禧眸如利劍般看向雲霓。
雲霓瑟縮了下,皺眉道:“你凶什麽凶,我可是陪昕姐兒來的,你不是問誰欺負她了嗎?別人肯定都不敢說,你要不要聽,不聽本宮走了。”
說著,佯裝要走,突然,寒光一閃,長劍橫橫在頸間,雲霓嚇了一跳,眼睛都紅了:“殷成禧……”
快說!”殷成禧冷聲道。
王爺。”葉定誥走上前,一隻手搭在殷成禧的長劍上:“劍會傷人,別嚇著女孩子。”
殷成禧發怒時,太子都要讓三分,拿劍指著雲霓,在場的其他人都倒抽了口冷氣,但無人敢出聲。
那隻手,白晰修長,看起來文弱無力,卻象有無窮的力量,雲霓第一次有被嗬護,被保護的感覺,不由怔怔地看向葉定誥。
葉定誥道:“宋狀元說我家昕妹妹喜歡的是王爺你,為了能嫁給王爺,以世子爺為墊腳石,玩弄了他的感情,還媚惑了一眾男子,請問王爺,你與我家昕妹妹,到底是什麽關係?”
葉定誥的話說得一點也不客氣,一個是文弱書生,一個是沙場戰將,卻針鋒相對,一點也不輸氣勢。
宋狀元?”殷成禧一挑眉,似乎還沒有想起這個人是誰。
雲霓伸手一指:“呐,就是他,今天宴會的主人,說是對昕姐兒一片癡心,被昕姐兒當麵拒絕了,也就說了一句喜歡的人是天下無雙,才華絕倫,就惹來這麽大的禍事。”
殷成禧冷笑:“好一個癡情的宋狀元。”長劍一抖,指向宋子清。
宋子清麵色慘白,雙腳發軟,卻還是硬生生挺起腰,努力讓自己的身姿看起來筆挺如初。
太子皺眉:“武成王,他可是新科狀元。”
那又如何?”殷成禧長劍一抖,鮮血飛濺,竟是斜斜削下宋子清肩上一塊肉。
宋子清慘叫一聲,連連後退幾步,麵白如紙。
太子心頭一驚,上前一步道:“武成王,聖上欽點狀元,可傷不得。”
堂堂狀元,如長舌婦一般亂嚼舌根,依本王看,惺惺作態,虛偽奸詐,心狠手辣,分明就是個奸邪小人,這樣的狀元,留著隻會禍害朝庭。”殷成禧冷聲道。
在場眾人嚇得噤若寒蟬,尤其先前讓人對葉昕眉動過手的小姐們,更是嚇得瑟瑟發抖,躲到自家兄弟身後,不敢露麵。
你……”宋子清捂住血流如柱的肩,咬牙道:“如果在下果真是亂嚼舌根,武成王又在做什麽?為了這位葉昕眉,王爺不惜當眾傷害新科狀元,瞎子也能看得出,你們有沒有暖昧。”
是啊,武成王還把葉昕眉擁在懷裏呢,而那位葉家小姐,似乎暈厥後還未醒。
有暖昧又如何?本王未娶她未嫁,犯王法了嗎?”殷成禧俊眸一眯,手中劍一抖,宋子清本能地瑟縮著倒退兩步。
此言一出,眾人更加肯定武成王是真對葉昕眉有意了,不少花癡他多年的閨秀們芳心頓時碎了一地。
不是說要選她做侄兒媳麽?原來王爺也是早有私心,不知殷離昊知道此事,會做何感想。”宋子清仍不怕死道。
太子也道:“武成王,雖說不犯王法,但女兒家的清譽何等重要,你話,可是會影響葉小姐的終身,王爺可想好了?”
殷成禧冷冷道:“那也是本王的事,不勞殿下操心。”
太子已經不止一次被殷成禧抹臉,心中實在鬱悶,皺眉道:“本宮自是不會操心武在王之事,但葉小姐呢?如武成王對葉小姐不是真心,本宮還是有心的。”
殷成禧垂眸看了眼懷裏的葉昕眉,小丫頭越發瘦了,在他懷裏,輕得就象一片羽毛一樣,感覺不到重量,長長的眼睫上,還掛著淚珠,他趕到時,她正被一群人圍著,推桑拉扯,嬌嬌弱弱的小人兒,怎麽受得了那樣的欺侮?
他的心當時就痛了,難受得就象當年娘親被老太群逼著倒夜壺吃餿飯時的心情一樣。
太子都逼問到眼睫上了,真的要娶她嗎?
是喜歡她所以要娶她嗎?
娘親臨終前,兩眼定定地看著黑漆漆的屋頂,盼著能見父親最後一麵,信送去了一次又一次,娘親兩眼望穿,父親還是沒能來,娘親流著淚喃喃:不能讓我幸福,為什麽要招惹我,為什麽,為什麽……
自己能給她幸福嗎?
長年累月在邊關,有時一呆就是經年,讓她象娘一樣望穿秋水盼郎君,然後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傷心嗎?
殷成禧不敢想象,哪果真娶了她,自己能給她什麽樣的生活。
王爺……”
所有人都看著殷成禧,這位錦泰王朝的傳奇王爺,在太子的逼問下,沉默著,從來不近女色,二十幾歲還不肯成親,不知拒絕過多少大家閨秀,皇樣權貴提親的人,沉默著,眼神溫柔而又複雜地看著懷裏的葉昕眉。
王爺,昕姐兒是氣急攻心了,得趕緊回家就醫。”葉定誥很失望,以為在這種情形下,殷成禧會給昕姐兒一個承諾,但他還是沒有。
殷成禧恍然回神,呆呆地看著葉定誥將小人兒從自己懷裏挖走,突然向後一退,虎目圓睜。
葉定誥怔了怔,皺眉:“王爺……”
他的意思很明顯,你不肯娶,就不要再壞了我家昕姐兒的名聲,為你,她可受了不少苦。
葉定績卻暗暗扯了扯葉定誥的衣袖,王爺是舍不得昕姐兒呢,象是怕人搶走了她似的,保不齊一會兒就下定決心,要娶昕姐兒呢,大哥可千萬莫要幫了倒忙。
可殷成禧卻回後將葉昕眉送到了蓮蕊的懷裏,冷聲道:“護好。”
蓮蕊誠惶誠恐地將人抱緊了,退到一邊。
雲霓趁人不備,對著葉昕眉就擰了一把。
哎喲。”葉昕眉痛呼一聲。
怎麽了?”殷成禧幾乎移形換影般衝了過來:“怎麽了?醒了?哪裏不舒服?可受傷了?”
葉昕眉腰間痛得厲害,雲霓真肯下狠手,將她從暈厥中擰醒。
抬眸間,觸到殷成禧關切而又心疼的眼神,頓時所有的委屈全都集聚在一眼,先前強忍著不肯流下的淚,噴湧而出。
莫哭,莫哭,哪裏疼,我這裏有藥,可是受傷了?”殷成禧急得額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小丫頭難道真挨了打?哪個敢傷她?
葉昕眉從蓮蕊懷裏掙紮下來,揪住他的衣袖,不住地搖頭,她沒受傷,隻是好委屈,好難過,有他在,她再也不擔心有人欺負,可以放下所有防備,他還是來了,又在她難過和受欺負的時候,她真的很沒用,總讓他擔心,要他救護。
受委屈了對嗎?別怕,有我在。”殷成禧先前就探了她的脈,知道她隻是氣急攻心,並無大礙,如今見她哭得傷心,明白是受大委屈了,更是心痛。
我……我不是狐媚子……”
他的小人兒,就算今生不娶,也是他要守護的人,殷成禧的人,竟然有人敢如此欺辱。
都有誰罵過你?”殷成禧朗目緩緩看向眾人,目光如利刃一般淩厲冷酷,有閨秀嚇得哭出聲來,殷成禧的目光立即停駐在那位小姐臉上,她快嚇暈了,大聲道:“沒有,我沒有,是……是狀元公,是狀元公。”
而宋子清,半身染血,正痛得呲牙咧嘴,見狀下意識就想逃,可殷成禧速度太快,身子一閃,伸手將他拎住,提在半空:“狀元公?”
宋子清在殷成禧的手上就象隻小雞崽似的,儒雅風流的形象盡失,又羞又怒,大聲道:“殷成禧,我是當今聖上欽點的狀元,你如此輕辱我,可將聖上放在眼裏?”
你的意思是,輕辱你,就是輕辱聖上?一個狀元公罷了,就能和皇上平起平坐?”殷成禧冷笑道。
王叔,宋卿家不是這個意思,你看,今天是狀元聚會,他才是主角,這裏的人,都是新科仕子,原是開開心主聚個會,交交朋友的,如今弄得劍拔弩張,主因竟是為了一個女子,傳出去還說王叔你與新科狀元爭見吃醋,於葉小姐的名聲也不好啊。”眼見著事態很難收拾,太子忙替宋子清求情。
好,本王就給殿下麵子。”殷成禧隨手一扔,將宋子清甩落一邊道。
宋子清又痛又恨又怒又羞,可形式比人強,殷成禧根本就不是他能對抗的對手,氣得咬牙切齒,尊嚴與臉麵都被殷成禧踩在腳底下,若就此作罷,就連骨氣也沒了。
宋家奴仆上前來扶他,宋子清猛然甩開仆人,踉踉蹌蹌站起來:“武成王,今日之辱,宋子清發誓,總有一天會討回來。”
殷成禧怔了怔,輕蔑地看著他道:“好啊,本王拭目以待,就怕宋狀元這輩子都沒有機會。”
錦泰以文官治政,武將保國,武將爵位雖高,但實權不如文官,尤其出征在外的武官,更不願意得罪有實權的文官,一旦軍需補給,後勤不到位,便會影響邊關戰事,而且,文官擅長耍手段,愛在皇帝麵前使絆子,一個不好,便弄個叛國的帽子給武將誆上,所以,許多武將哪怕是大元帥,都盡量與有實權的文官拉好關係,宋子清雖然初出茅廬,連官職都沒有,但由皇上欽點,又深得太子寵幸,宋家在京城又有些根基,前途很難限量,所以,殷成禧這話也說得太過了,誰也不能保證,將來有一天,就不會落在宋子清手裏,被他卡住喉嚨。
許多在場的仕子也覺得殷成禧太過目中無人,太不把文人放在眼裏,心裏都有不滿。
雲霓酸溜溜道:“殷成禧,話不要說得太滿啊,人家可是狀元公呢,明兒進了翰林,後兒就封了大官,再混個十幾年,保不齊就進了內閣,到時候,你的軍需物資全在他手裏管著,什麽也不給你,讓你在軍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看你怎麽辦?”
太子瞪了雲霓一眼:“又胡說。”
雲霓吐了吐舌,打了個哈欠:“沒意思得緊,昕姐兒,別哭了,王爺又給你出了氣,咱們回去吧,真是的,好好的心情,都被隻老鼠給弄糟了。”
誰都聽得出,雲霓公主嘴裏的老鼠是宋子清。
雖然宋子清行事確實有點不夠光明磊落,但如今身心受辱,反而令人有些同情。
太子瞪了眼雲霓:“來人,扶宋卿家去太醫院就醫。”
說罷,沉著臉轉身就走。
太子親自讓人送宋子清就醫,可見太子心很看重宋子清。
仕子們都是心思活泛的,看得出太子雖然對殷成禧有些忍讓,但很不滿,哪有不明白該怎麽做才好,於是,有些人便向殷成禧打聲招呼,有些人招呼都沒打,都跟在太子身後一個接一個地離開,而且,也沒有人與葉家兄弟搭話,葉家兄弟頓時被孤立起來。
葉定績過來拉住葉昕眉的手:“昕姐兒,跟哥哥回去。”
葉定誥也道:“是啊,回去吧,別哭了,以後少出門,聽話。”
葉昕眉更難過了:“誥哥哥,績哥哥,對不起,我攪你們的聚會,還害得你們被人孤立。”
葉定誥拿帕子替她試著淚:“說什麽傻話呢,誰知道好好的聚會有老鼠作妖呢,也虧得是你,讓很多人看清楚了他的真麵目,免得以後不知情,與他攪在一起,惹一身髒汙,哥哥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好溫暖的葉定許,雲霓越看越覺得這個年輕人順眼。
葉昕眉哽聲點頭:“誥哥哥真好。”
傻瓜,哥哥不好誰好啊?難道隻有王爺好?”葉定績也揉了把葉昕眉的額發道。
咦,你們看,他們怎麽又不走了?”雲霓放眼看去,頓時興奮起來,一拉葉昕眉道:“走,好戲終於上眼啦。”
葉家兄弟詫異地問:“什麽好戲?”
雲霓撒開葉昕眉的手,一把拉住葉定誥:“走,葉解元,保不齊你的名頭會變呢,看熱鬧去。”
葉定誥臉一紅,想抽回手,誰知雲霓立即鬆開,象是兩個相熟多年的朋友,剛才的拉手不過是隨意之舉,沒有任何意思。
葉定誥尷尬地苦笑,拉著葉定績一起跟上。
蓮蕊扶著葉昕眉,殷成禧冷眼掃來,她嚇得立即垂下眸子,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幾人還未走多遠,就有人急匆匆轉了回來,拉住葉定誥問:“葉兄,葉兄,你何知為何刑部要拘捕狀元公?”
拘捕宋子清?
葉定誥一臉震驚:“哦,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