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新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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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呢,我提那麽多要求,是有後手的,說起來,也不止是為了二老爺,也是為了趙盈盈。”葉昕眉鬆開手,這會子外衣都脫了,隻著了中衣,就有點冷,殷成禧兩手一抄,將她抱起,放在床上,撒開被子蓋好:

    不必為了她,就如你所說,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女子,為她操心不值當。”殷成禧道。

    葉昕眉搖頭:“她也是可憐之人。”

    殷成禧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葉昕眉想起前世,娘親早死,父親糊塗,不肯照指她和小韜,沒人指引之下,她也曾做出下作違背倫常之事,這才落得個咬舌自盡的下場,如今的趙盈盈,比自己前世的境遇還要差,打小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姨母從來沒把她當親侄女看,頂多也就是女兒的玩伴,殷承雪則想打就打,根本不當她是表姐,二老爺……

    葉昕眉不知道二老爺是否疼愛趙盈盈,但正如殷成禧所說,正重視故人之子,又怎麽會拿她當棋子,做下作之事?

    趙盈盈身不由已,她的服從與為虎作倀,不過是為了能讓自己有更好的生活和前程罷了,站在她的立場上,這樣做並沒有錯,錯就錯在,不自愛,不自尊,錯在用尊嚴與名譽換榮華富貴,這樣的榮華不長久,就如殷成禧對她的鄙夷與輕蔑,沒有尊嚴求來的地位,一輩子都得不到真正的幸福。

    相公,如果她本性並不壞,所行之事皆身不由已,為人所逼,那咱們將她送進庵堂豈不助紂為虐?豈不幫那些逼迫她的人行凶?”葉昕眉玩著殷成禧胸前的如意流蘇,繞了繞,將自己的五根嫩蔥般的小手全都纏了個滿當,聲音也柔柔糯糯的,聽得殷成禧的心都酥了,附下身親了她一口:

    好吧,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不過,她是自二房長大的,心思難測,你可莫要當了東郭先生。”

    我省得,相公,困,上來睡。”她一個人在被窩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他的懷抱,她擇床,又冷又不踏實。

    殷成禧卻給她掖了掖被角:“你睡,我一會到書房去。”

    她立即揪住他的衣角:“不,不要,我一個人睡冷,房間裏空蕩蕩的我害怕。”

    方才在老太君幾個麵前象個勇敢的戰士,用小小的身子擋在他前麵保護他,這會子象個離不得娘的孩子,她的衣戀讓他很受用,故意挑了眉道:“我……怕自己……”

    他怕自己控製不住,傷害她?

    我保證,不亂動,也不煩你,隻是睡,隻是睡好不好?”

    她們會擔心你的。”他還是逗她,故意指了指屋外頭。

    那……”他還是生氣了麽?顧媽媽此番做得確實糊塗,“我……我明兒會說她們的,你莫生氣好不好?”她嘟著小嘴央求。

    明明就很怕冷,白玉一樣的晧腕露在外頭,兩隻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角,生怕被遺棄一樣,他的心又軟又酸,暗暗思量,出征那天,是不是偷偷離開的好,隻是分房睡,她就受不了,如果真離別,指不定會哭成什麽樣兒,到時候,自己這雙腳怕是會粘在地上,怎麽都挪不動了。

    傻姑娘,能陪你的時日就這麽多,我怎麽舍得去書房,讓你一個人獨睡。”他掀開被子,赤溜鑽了進來,然後,帶著冷氣的手臂,將她圈進了懷裏,他的心,比她跳得更加激烈,這一回,卻不是因為原始的欲望,而是還沒離別,就開始思念,想得心口都疼了。

    第二天一大早,顧媽媽就燉好了參湯,又讓廚房做了四色點心,讓竹韻守在屋外聽動靜。

    珠玉笑道:“新婚呢,總不能一大早就叫夫人起來吧。”

    要敬茶啊,不起早不行啊。”顧媽媽在圍裙上擦著手,神魂不寧的念道。

    估計王爺也不會讓夫人去敬茶吧。”拜堂時,王爺可沒讓夫人拜府裏的老太君,那就不讓夫人認老太君做婆婆的意思,頂多也就認個親,與王爺王妃見個禮吧。

    不多時,趙盈盈過來了,一見葉昕眉還沒起,站在穿堂裏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竹韻對她沒好臉色,以前小姐一個在京城時,這位就和承雪小姐去家裏鬧過,在王府裏,也沒少給小姐使絆子,可不是什麽好人,如今沒名沒份就進了小姐和王爺的門,哼,不安好心。

    珠玉到底在齊老太太跟前呆過,眼界寬,有氣也不露在麵上,笑著迎過去道:“盈盈小姐可真早。”

    趙盈盈尷尬地笑了笑道:“是啊,今兒是姐姐的新婚頭天,要去敬茶認親,我在府裏長大,熟門熟路的,想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麽。”

    竹韻冷笑道:“小姐認親,盈盈小姐是以小姑的身份帶路呢,還是別的呢?”

    趙盈盈的臉色一白,按說,她現在是三房的人了,隻是沒給名份,不管是通房還是妾室,那都不能以小姑的身份行事,可葉昕眉昨兒個卻跟二老爺約法三章了,現在她隻能是小姐身份,誰家的小姐,什麽親戚關係?為什麽二房正室太太的姨侄女卻要住到三房偏房裏……

    竹韻,做什麽呢?小姐昨兒晚上不是說好了嗎?盈盈小奶就是客,得以小姐規製待她,怎麽又來問了。”梅香正好從後堂出來,見了嗔道。

    夫人起了。”珠玉道。

    竹韻和顧媽媽忙掀了簾子進去,就見葉昕眉正眯著眼坐在床邊打嗬欠,王爺正給她係著盤扣,顧媽媽魂都快嚇飛了,箭一樣衝過去:“王爺,奴婢來了,怎麽能讓您動手呢?”

    說著,身子一擠,就把殷成禧給擠到了一邊,竹韻想攔都沒攔得住,隻好在一旁幹著急,好在殷成禧知道顧媽媽在葉昕眉跟前的地位,倒也沒有介意,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竹韻忙打了洗臉水過去:“王爺,淨麵吧。”

    殷成禧回頭看向葉昕眉,就見顧媽媽正怒衝衝地用力拍著葉昕眉的臉:“小姐,醒醒,醒醒,睡糊塗了,以前怎麽教的你呀,怎麽能讓姑爺服侍你更衣呢?太沒規矩啊。”

    殷成禧的臉立即沉如冰霜,竹韻放下臉盤,以她自己都難以相信的速度衝過去,拉開顧媽媽:“媽媽,不是說早就燉好了參湯麽?快拿來讓小姐喝一碗啊,小姐昨兒受了氣,傷了神,得補補呢。”

    殷成禧抬起的手掌這才緩緩放下,她跟前的人行事雖然有點不靠譜,但待她還是忠心的,自己若是不在府裏,跟前就這幾個人護著她了……

    竹韻出了好一身冷汗,擦了擦額頭,把顧媽媽往外推。

    葉昕眉其實早被顧媽媽數落慣了,打小娘親不在,就是顧媽媽教養的她,所以,每天不聽顧媽媽嘮叨幾聲還真不習慣。

    竹韻也真是,越發小心了。”被顧媽媽拍得徹底醒了,葉昕眉伸了個懶腰,屋裏沒有別人,兩步就蹦到殷成禧身後,環住他勁瘦的腰,咕噥道。

    殷成禧搓了熱帕子回過身來替她細細致致地擦臉,熱帕子敷得葉昕眉愜意得很,舒舒服服地哼了幾聲,殷成禧看著好笑,又搓了把帕子,替她擦著耳後根,葉昕眉怕酸,縮著脖子躲,殷成禧越發覺得有趣,便一隻手托著她的緋紅的腮,又擦,葉昕眉伸出兩根嫩蔥般的手指,在他腰間的軟弱上一擰,殷成禧整個身子都僵了,眼神灼亮灼亮的,葉昕眉怔住,人家不都是這裏怕酸的麽?他怎麽反應不一樣?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摟進懷裏,捉住一頓好親,外頭竹韻正要再進來服侍時,見了這一幕,羞得臉通紅,悄悄退出不敢打擾。

    心裏卻是滿心歡喜,夫人和王爺的感情甜如蜜,她和顧媽媽幾個以後的日子也會跟著好過,王爺有權的勢有才有貌,最重要的是還很疼愛夫人,這樣的小日子過得才算有滋有味呢,怪不得小姐連皇子都瞧不上,非要嫁給王爺。

    小時候啊,我最愛睡懶覺,顧媽媽就把我從床上挖起來,我還睜不開眼呢,就拿熱帕子象你這樣給我擦臉,不停地嘮叨,讓我聽先生的話,說姐妹們都去了學堂,我不能落下,完了又匆匆忙忙往我的書袋裏塞點心,瓜果,哎呀,想不到,如今我都嫁人了,她還拿我當小孩子待呢。”屋裏,葉昕眉正揪著殷成禧的頭發紮小辯兒玩,絮絮叨叨著。

    殷成禧捏住她調皮的手,認真地看著她:“我和你都沒親娘疼,以後就拿她當長輩待著吧。”

    葉昕眉的眼眶立即熱了,嗡聲嗡聲道:“她……她隻是下人,你……”

    對你好的,都是我的恩人。”殷成禧知道她顧忌什麽,打斷道。

    葉昕眉的淚就不爭氣地往下掉,扭捏道:“我……我不是為她說情……”

    傻瓜,在我麵前,用不著用小心思,你自個說的,我主外,你主內,你的人,你想待她怎麽好都行,你若叫她一聲娘,我決不猶豫。”殷成禧心疼地摟著她道。

    什麽叫娘啊,她是在乎顧媽媽,可身份擺著呢,待之如長輩已經是對顧媽媽天大的恩典,他是王爺,還是幾十萬大軍的元帥,叫個下人為娘,傳揚出去了,人家會怎麽說他?

    可是,心裏還是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勾住他的脖子,踮著腳送上自己被吻得腫腫的紅唇。

    於是,竹韻第二次進來時,再一次被羞了出去。

    顧媽媽皺著眉,飯都熱了幾遍了,夫人和王爺怎麽還沒出來,竹韻守著外頭就是個死人,也不知道提醒一聲,那邊王府裏的親戚朋友們都在等著呢,去晚了,又是小姐的不是。

    趙盈盈立在正堂裏,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等得有點心焦,可她又沒資格問,隻好傻子一樣地東看看西看看,偏生顧媽媽又象防賊一樣防著她,看她那眼神,就象帶著千萬根毛針似的,隨時紮得你難受。

    好不容易殷成禧牽著葉昕眉一道出來了,看得出,殷成禧神清氣爽,俊逸的容易越發精神煥發,象是高中了狀元似的,怪不得人家說,新婚大喜就是小登科呢,可葉昕眉呢,那雙似水的眸子更是含情帶媚,嘴唇紅紅腫腫的,一看就是才承過恩寵的,而他們肩並肩,手拉手的樣子,更象是珠聯壁合的一對玉人,這樣恩愛的兩個人,其他人怎麽插得進去?

    趙盈盈的心裏就象打翻了十壇醋一樣,酸溜溜地難受,酸完了又自怨自艾,如果自己的爹娘都在,如果自己的身份不比葉昕眉差,是不是也能嫁個象王爺這樣疼寵自己的丈夫呢?

    咦,你來得好早。”她眼中的異樣沒有逃過葉昕眉的眼睛,葉昕眉裝作不知,笑問道。

    也就一會子,想著姐姐今兒是頭天認親,想給姐姐領個路。”趙盈盈收拾心情,笑道。

    她比你還小兩歲呢,以後莫要叫姐姐吧。”殷成禧涼涼地說道。

    趙盈盈愣住,這個聲姐姐,自然不是以年歲來論的,不是所有的妾室都要尊稱正室為長麽?

    葉昕眉聽了也道:“可不是麽?你以後啊,還是叫我夫人,或是妹妹好了,免得人家說我托大,或者你跟著承雪叫也行,可以叫我小嬸,放心,我不怕你把我叫老。”

    她狀似玩笑,趙盈盈的心卻越發往下沉,這是真不拿自己當屋裏人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