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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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我們一起用膳。”葉定韜也避而不談過往的事,拉了年哥兒過去。

    男賓與女賓客中間隔著畫屏,葉昕眉也不知道年哥兒先前有沒有席位,但她對韜哥兒的舉動很讚賞,這半年多,韜哥兒沉穩懂事多了,聽錦鄉侯說,韜哥兒讀書很有天份,開年春闈就要下場,先考個童生再說。

    用完飯,葉昕眉正想與雲霓和葉昕恬一塊兒回自個的閨房吃茶閑聊,五太太卻攔在前頭欲言又止:“夫人……”

    葉昕眉皺了皺眉:“伯娘有話直說吧。”

    “你堂姐她……”

    “伯娘,你是問恬姐姐嗎?她在這裏呢,你有話跟她說?”

    “不是,你貞堂姐……”五太太訕訕的。

    “哦,你是問王爺侄兒的偏房啊,她很少到我屋裏來,她的情況我也隻是偶爾聽說……”

    葉昕眉的話還未完,五太太就跪了下來,納頭就拜,葉昕眉輕巧跳開,竹韻和趙盈盈忙上前去扶。

    “夫人,我知道,前兒若非夫人,我那不知好歹的女兒早死了,五房也要受牽連之災……”五太太推開竹韻和珠玉,再一次跪下:“雖然你我原是親人,可她做的那些事,著實可惡,夫人大可以不必再認五房這門親戚,沒想到,夫人能以德報怨,我……我知道說再多,都無法清達對夫人的感激之情,請夫人受我這一拜。”

    說著,納頭又拜,葉昕眉側過身去道:“五伯娘,我著實不想再與葉昕貞有任何瓜葛,此番救她,並非我有多寬宏大度,隻是不想她成了替死鬼,當初五房為何非讓我送嫁,後來在船上和京城五伯又做過什麽,我想五伯娘你不會全然不知吧,你如果真懷感激之情,該怎麽做,你自己明白。”

    葉昕眉說完,不再理會五太太,轉身就走。

    五太太掩麵而泣,因著五房做得太過,葉家早就對五房既厭又恨,隻礙於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而沒有將五房逐出葉家,因此見此,也無人上前勸慰,由著她孤零零地哭泣,不多時,年哥兒過來拉起她:“娘,昕姐姐不肯原諒麽?”

    五太太抹了把眼淚,搖頭:“娘不怪她。”

    “昕姐姐說,娘你知道該怎麽做,你該做什麽?”年哥兒問道。

    五太太苦笑:“她都是武成王妃了,竟然還害怕那點子事麽?也是,真若鬧將起來,也是她的恥辱吧。”

    年哥兒聽得一臉茫然:“娘,你指的什麽?”

    “你別管,娘心裏自有分數。”

    “娘,韜哥和昕姐對五房不薄,我們再不能象貞姐一樣做對不起葉家的事了。”年哥兒急了。

    五太太卻不肯再多說,牽了他的手道:“走吧,回去。”

    雲霓一臉詫異:“你家有把柄在那個女人手裏嗎?”

    葉昕眉一臉深沉道:“不是我家,而是你家,我可是出嫁了的姑娘,你才是這個家的媳婦兒呢。”

    雲霓抬手就打,葉昕眉一溜煙跑得快,雲霓心中不安,抓住葉昕恬:“昕姐兒說的什麽,你肯定知道。”

    葉昕恬歎了口氣道:“我是知道,不過,你真的要問誥哥哥,我不能告訴你。”

    雲霓氣得跺腳,葉昕恬可不傻,抽冷子也跑了。

    雲霓在後頭追,沒跑幾步,侍女追上來道:“殿下,大少爺回府了。”

    雲霓嬌嗔道:“他回府了幹我什麽事,沒見我要跟小姐們玩兒麽?”

    侍女:“哦,那我去稟報大少爺,就說主子您今天沒空,不用等您了,還是回衙門當差吧。”

    雲霓怒道:“小蹄子,你也覺著編排本宮呢。”

    一提腳,卻是朝著大房方向去了。

    竹韻沏上茶,葉家兩姐妹看著庭院裏孤零零的老槐樹有些感慨:“昕姐兒,王爺不過完年就走麽?”

    葉昕眉黯然道:“怕是等不及過年了,羝國人正想趁著咱們過年疏於防範之際進攻呢。”

    葉昕恬握住她的手:“要不,我過去陪陪你吧。”

    “千萬別,你這長象,如今就象被通緝了一樣,在咱們這條街還好,沒住幾個王親貴族,一去裕親王府,定然有人拿你去領賞。”葉昕眉道。

    葉昕恬氣結:“那什麽大楚太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本姑娘哪裏得罪他了,我又不是什麽公主郡主,幹嘛要讓我和親。”

    “他若是真心,倒不失為一樁良緣,隻是天遙地遠的,嫁過去,就好難相見,我是不想你嫁的,不過,恬姐姐,你不想嫁更重要的原因是你心裏已經有人了吧。”葉昕眉認真地問道。

    葉昕恬黯然地看向門外,幽幽然道:“有人沒人又如何,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葉昕眉道:“或許,他也非無情,隻是……”

    “不說他了,昕姐兒,你在王府若是過得不好,就回家來住吧,我陪你。”葉昕恬道。

    兩人正說著話兒,太子宮裏的侍女過來道:“武成王夫人,我家娘娘請您過去問話。”

    葉昕恬皺眉道:“我們兩個都是她的姐姐,就算貴為娘娘了,夫人也是武成王的正妻,什麽叫過去問話?”

    那侍女道:“葉小姐好沒道理,我家娘娘乃太子之妃,天下子民皆為臣子,為何不能請武成王夫人過去問話?再說了,武成王夫人有品級麽?”

    葉昕恬勃然大怒,起身就要理論,葉昕眉按住她,對那侍女道:“我這無品無級的武成王夫人今天有些身體不適,麻煩你轉告你家娘娘,若要問話,請她移駕過來吧。”說著,端起茶。

    那侍女輕蔑地呲了一聲,轉身就走,臨別嘀咕:“作什麽作呀,既是正妻,連個封誥都沒有,分明就皇家不承認的。”

    葉昕恬又氣又傷心,擔心地拉住葉昕恬的手,葉昕眉隻當沒聽見:“倒是你,這畫象滿天飛的,除非你現在就議親,否則終是逃不過,若真不想和親,就得趕緊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啊?從天下掉下一個良人來與我議親麽?”葉昕恬絞著手指道。

    “我去找表哥。”葉昕眉道。

    “找他做什麽?當初就是他把我送進貴妃宮裏的……”葉昕恬眼圈紅紅道。

    莫非他那時就存了心思?

    葉昕眉想想一陣後怕,那個人,看著溫文親和,就象鄰家大哥哥,可心機會深沉如斯?

    正尋思中時,小王氏跟前的李嬤嬤過來:“大姑奶奶,恬小姐,娘娘在太太屋裏,請你們兩個過去坐坐,有事相商。”

    “哦,不是過去問話了麽?”葉昕眉冷笑。

    “這是哪裏的話,都是一家人,哪裏來的問話不問話的,大姑奶奶可是武成王夫人,誰敢如此不敬?”李嬤嬤訕笑道。

    葉昕眉也不想為這點子小事與葉齊眉鬧僵,起了身道:“那便前頭帶路吧。”

    “姐姐……”看見葉昕眉進來,正與小王氏說話的葉齊眉親自起身迎了出來。

    “給娘娘請安。”葉昕眉故意後退一步行禮。

    “姐,什麽娘娘不娘娘啊,我也不過是個良媛,連側妃都不是呢。”葉齊眉急切地想上前來拉葉昕眉的手。

    葉昕眉避開道:“那娘娘也是有品極的,我這等無封誥無品極的臣婦,豈敢在娘娘麵前造次?”

    葉齊眉大驚失色:“姐姐,你這話太外道了,我們可是親姐妹啊。”

    葉昕恬道:“親姐妹又如何,娘娘現在身份貴重,昕姐兒可不敢不依禮數,免得落人話柄呢。”

    “原也沒錯,雖說是在娘家,都是一家子親人,可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廢,娘娘如今是天家的人,尊敬娘娘,便是尊敬太子殿下。”小王氏高揚著下巴道。

    “娘,您說什麽呢,便是太子殿下,對姐姐也是極為尊重的,王爺可是殿下的長輩呢。”葉齊眉嗔了小王氏一眼道,她是玲瓏惕透的人,先前一處時,葉昕眉態度親和得多,不過讓人請過一回,人沒來,第二回就疏遠了許多,當然中間肯定出了問題,於是,怒視一眾侍女:

    “你們誰對武成王夫人不敬了?”

    年紀雖小,生氣時,氣勢倒也淩厲威嚴,幾個侍女頓時跪下,垂首不敢言。

    “退下去。”葉齊眉道。

    侍女們齊齊退下,葉齊眉哭道:“姐,那個侍女是側妃送給我的,我隻能用著,你我是親姐妹,我便是將來位份再高,也是你的妹妹,又怎麽敢在姐姐麵前不敬?還請姐姐體諒我的難處。”

    她欲言又止,葉昕眉卻也聽明白了意思,歎道:“早跟你說過,宮裏的日子就象踩在刀尖上一樣,如今知道厲害了吧。”

    小王氏道:“哪個府裏又不是這樣,女兒家想要活得自在尊貴,不都得厲害一些麽?”

    葉昕眉冷笑,小王氏可不就使陰耍手腕的行家裏手麽?自己娘親是怎麽死的,那些年自己和小韜為何會過得困苦不堪,不都拜她所賜麽?

    “好了,你請我過來,可是有事?”葉昕眉問道。

    葉齊眉看了眼葉昕恬,拿出一幅畫:“想來,姐姐也該看過這幅畫吧。”

    葉昕眉不看也知道畫裏畫的是什麽,皺眉道:“你自然也看得出,畫裏的人是誰對不對?”

    葉齊眉道:“正好恬姐姐也在,大楚太子我是見過的,相貌人才都是一等一的,最難得的是,他對恬姐姐真心,人也單純厚道,恬姐姐嫁過去,便是太子正妃,這可是葉家的大喜事,相信三嬸娘會很願意這門親事。”

    果然是為了葉昕恬的婚事。

    “可天遙地遠,恬姐姐若嫁過去,我們就很難再見,而且,大楚氣侯幹躁炎熱,連年風沙,恬姐姐怕也受不了那裏的生活。”葉昕眉道。

    “不管多艱苦的國度,皇宮之中總是最宜人,最富麗,最舒適的地方,氣候不是問題,真嫁過去了,也可以省親的,不是就此生難見,太子殿下對此很是關心,恬姐姐,這可是咱們葉家的大喜事啊,比我進宮,昕姐姐嫁給武成王更重要,葉家的隱患保不齊就靠咱們幾個女兒家化解了呢。”葉齊眉語重心長道。

    “齊姐兒,你不過是個良媛,入宮也不過數月,怕是連太子妃也不能回門省親吧,你卻能了,可是因為恬姐姐?”葉昕眉道。

    葉齊眉眼裏滑過一絲尷尬,苦笑道:“什麽都瞞不過姐姐,以我的品極份位,就算蒙殿下恩寵,也沒資格省親的,此番確實是因為恬姐姐。”

    “聽聞皇上因著雲霓拒婚之事大傷腦筋,好在大楚太子沒有執著於雲霓,另有心上人,但眼下就到了年關,與大楚的聯姻再得不到解決,可能生出不良後果,太子殿下也很心急,這才命我前來勸說恬姐姐,還望姐姐能以國家百姓為重,應了這門能光耀門庭的親事。”

    葉昕恬苦笑:“籍籍無名的柔弱女子,怎麽擔得起這國家與百姓的重任?太子殿下還真是錯愛了。”

    小王氏道:“恬姐兒,你三房原就最弱,如今績哥兒成了進士,你若再成為大楚的大子妃,為國出力,那三房便一飛衝天,成為葉家最重的一房了,你娘可是最盼著這一天啊,你素來仁孝,一定會明白個中輕重的對嗎?”

    葉昕恬看向葉昕眉,葉昕眉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她知道恬姐兒不願意,最重要的原因是牽掛著殷書寧,可是,那個人的心裏,沒有她啊。

    見葉昕眉也不替自己說話,葉昕恬踉蹌了幾步,轉身跑了出去。

    小王氏想上前追,葉齊眉道:“娘,別追了,她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也是有的,此事,還有三祖母和三叔三嬸呢,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恬姐姐的。”

    葉昕眉皺眉道:“你當初進宮,可是奶奶極力反對的。”

    “姐……”葉齊眉一跺腳,撒嬌道“我那是於家於已都是好的呀,你看如今我已經是良媛,又得太子殿下寵愛,將來再進階也不是不可能的,保不齊,就能達到姑姑她老人家當年的風範,於葉家,也是一樁光宗耀祖之事啊。”

    葉昕眉無言以對,人各有誌,原就強求不得,現在的生活是葉齊眉想要的,她又能說什麽?

    殷成禧過不了多久就要出征,府裏還有許多事需要打點,葉昕眉便道:“我也該回府了,給奶奶辭個行去。”

    說著就要出去,葉齊眉忙上前拉住她道:“姐,再陪我說說話吧,這一分別,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說著眼圈就紅了。

    她隻是個良媛,一般的場合也沒資格出席,而自己也沒品沒級,輕易不能進宮,想見確實有點難。

    但自己著實不喜小王氏,笑道:“哪裏就難見了,到底還都在京城呢,真要想見,哪裏沒機會?”

    葉齊眉笑道:“這倒是,姐姐貴為武成王夫人,你都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女子想要結識你呢,羨慕死你了呢,便是太子殿下,也常常讚賞你,說你有情有義又聰慧過人,還說武成王好福氣才能娶到你呢。”

    葉昕眉道:“你呀,要說什麽就直說吧,別繞彎子。”

    葉齊眉無奈道:“姐,你怎麽還是這個性子,在皇家生存,太直爽可是會吃虧的呀。”

    葉昕眉道:“我便是再會說話,再八麵玲瓏,那些該來的絆子還是會來,不喜歡我的還是會不喜歡,不若簡單些的好。”

    “話可不是這麽說,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娘娘可莫要學了你姐姐這樣,在宮裏還是小心應付,多幾個心眼的好。”小王氏道。

    “那倒是,姨娘能到現在的地位,可不就是因為多了好幾個心眼麽?”葉昕眉忍不住譏諷道。

    小王氏臉色立變,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葉齊眉見此忙道:“姐姐是因為有王爺的庇佑,有資格任性簡單,我卻不能,宮裏處處陷井,行差踏錯一步,就可能命不保矣,小心謹慎總是好的,對了,姐姐,你今天對五伯娘可還是親和的很呢,可見姐姐最是識大體了。”

    葉昕眉道:“五房的事,你也要小心些才事,終歸有一天會事發,得想個萬全之策,以應變故。”

    “無妨的,這件事,其實也不止爹爹參與其中,皇室宗親中,也有人從中得利的,所以,姐姐隻需與王爺多多勾通,最好請王爺在邊界關口多多關照關照,如此一來,便是皆大歡喜,王爺也能從中得利。”葉齊眉道。

    葉昕眉大驚,五房利用錦鄉侯江南鹽道使的身份販賣私鹽,而且賣去了缺鹽的羝國,此事,一直是插在葉家喉嚨裏的一根硬刺,一旦事發,便可能會遭滅頂之災,但是,現在葉齊眉進了宮,自己也嫁給了武成王,誥績兩個哥哥也取得了功名,葉家的助力大了很多,如前世那般滿門抄斬之事應該能夠化解一二,但是,怎麽會扯上皇室宗親?看葉齊眉的意思,竟然想拉殷成禧下水!

    葉齊眉是太子的妾室,如今她親口提起,莫非太子也參與了販賣私鹽?

    葉昕眉滿腹疑慮。

    葉齊眉還想要說,葉昕眉正色道:“齊姐兒,你說實話,參與此事的是誰?你可知,販買私鹽雖是重罪,但有王爺和殿下的庇佑,誥哥哥也得皇上看重,應該能化解一二,至少不會是死罪,葉家可不想參與到皇位之爭,王爺也隻對皇上忠心,咱們做女兒家的,隻能相助夫君,切不可令禍起後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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