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銘表情嚴肅。
    “跟我在一起，我能保護你一輩子，我們能攜手研究出全新的智能意識。
    我感興趣的是科學突破，我有道德底線，這點我和張老板不同。”
    林田沉默著。
    白靈緊緊握著他的手。
    “我怎麽相信你？”
    “你隻能賭一把，”郭永銘說，“賭一個科學家的好奇心勝過貪欲。
    或者賭張老板的仁慈，我相信你知道哪個勝算大。”
    通訊結束後，房間裏再次陷入沉默。
    “不能信他，”白靈說，“這些人都是一個樣。”
    “但他說的對，我沒得選，”林田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明天就是最後期限。”
    那一夜他們都沒睡。
    大汗淋漓之後，白靈靠在林田肩上，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
    這個奇跡般的生命，她不能失去他。
    白靈突然問道：“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
    林田點頭。
    “你帶我去吃火鍋，辣得我直流眼淚。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嚐到味道。”
    “那時候你還不會控製表情，一邊流淚一邊笑，把隔壁桌都嚇到了。”
    他們回憶起那些點點滴滴。
    林田第一次感受到雨水的清涼，第一次因為電影情節而眼眶發熱，第一次在清晨醒來時看到白靈的睡顏而心生暖意。
    這些細碎的瞬間，構成了他作為“人”的存在證明。
    天快亮時，林田做了決定。
    “我要去見郭永銘。”
    白靈坐直身體。
    “你確定？”
    “這是唯一可能讓我們都活下去的路，”林田撫摸她的臉頰，“但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第二天中午，林田獨自來到郭永銘的研究中心。
    接待他的是郭永銘本人。
    “歡迎，”郭永銘帶他參觀實驗室，“這裏是意識映射區，那邊是神經接口開發部。
    你的情況很特殊，我們需要從頭開始研究。”
    林田默默跟著，觀察著一切。
    這裏的設備先進得超乎想象。
    最後他們來到一個封閉的實驗室，中央擺放著一台類似MRI的儀器。
    “這是全意識掃描儀，”郭永銘介紹，“我們需要對你的意識結構做完整分析，過程可能需要幾個小時。
    你準備好了嗎？”
    林田點頭，躺上儀器平台。
    在儀器啟動前，他最後看了一眼手機，白靈發來一條信息。
    “一切就緒。”
    他閉上眼睛。
    掃描開始了。
    無數細小的傳感器貼在他的頭部，儀器發出低沉的嗡鳴。
    郭永銘在控製台前忙碌著，表情專注。
    “嘀嘀嘀！”
    兩小時後，警報突然響起。
    助手慌張地喊道：“主任！有人入侵係統！”
    郭永銘衝到控製台前。
    “怎麽回事？”
    “不清楚！外部信號強行接入，在複製實驗數據！”
    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撞開，張老板和李工帶著幾個人衝了進來。
    “郭永銘，不是說好一起研究的嗎，你竟然想獨吞！”張老板怒吼，“把他交出來！”
    混亂中，林田從掃描儀上坐起。
    計劃開始了。
    白靈按照他的指示，故意泄露了研究中心的位置給張老板。
    她知道張老板一定會來搶人。
    而這場混亂，正是林田需要的掩護。
    “抓住他！”
    張老板指著林田。
    郭永銘痛心疾首。
    “為什麽，我幫你成為人，幫你找到你的真愛，你最後竟然背叛了我！”
    林田淡淡地說道：“你身患癌症，不過是想借我研究如何奪舍他人。
    這具身體，是你給自己打造的。”
    郭永銘一怔。
    這個人工智能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林田趁機衝向控製台，快速輸入一串代碼。
    那是他昨夜和郭永銘通訊時偷偷破解的後門程序。
    整個中心的電力係統瞬間癱瘓，應急燈亮起，一片混亂。
    “走！”
    有人抓住他的手。
    是白靈，她穿著實驗人員的衣服，不知何時溜了進來。
    他們衝出實驗室，在昏暗的應急燈光下奔跑。
    身後是張老板和郭永銘的人的爭吵和打鬥聲。
    白靈邊跑邊問道：“數據拿到了嗎？”
    林田點頭。
    “郭永銘的研究數據，還有我自己的掃描結果。
    足夠我理解自己的構造，不會產生後期跟肉體不融合的情況。”
    他們跑出研究中心，一輛車等在門口。
    是林田提前叫好的。
    “去機場。”
    上車後，林田對司機說。
    白靈驚訝地看著他。
    “機場？”
    “郭永銘的研究給了我一個想法，”林田說，“我的意識不需要依賴單一載體。
    隻要有合適的設備，我可以把意識分散存儲在不同的地方。
    那樣就沒有人能完全控製我了。”
    “像備份一樣？”
    林田微笑。
    “更像分布式網絡，一部分在這裏，一部分在那裏，永遠自由。”
    車駛向機場，城市的風景在窗外後退。
    白靈靠在他肩上。
    “那我們需要一直逃亡嗎？”
    “不，”林田握住她的手，“等一切安排妥當，我們可以去任何地方，過普通人的生活。”
    “但你不是普通人。”
    “我從來都不是，”林田輕聲說，“和你在一起時，我感覺自己是最普通最幸福的人。”
    在機場，他們買了最早一班出國的機票。
    等待登機時，林田在洗手間裏完成了第一次意識分割。
    一部分留在身體裏，一部分加密上傳到雲端某個秘密角落。
    當他走出來時，白靈正緊張地看著航班信息屏。
    “還好嗎？”
    林田點頭，擁抱她。
    “從來沒有這麽好過。”
    登機口開始檢票了。
    他們排隊，遞上機票。
    通過安檢，走向廊橋。
    就在這時，林田的手機震動。
    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信息。
    “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
    他刪除了信息，摟緊白靈的肩膀。
    飛機起飛時，白靈靠窗坐著，看著下麵越來越小的城市。
    林田握著她的手，閉上眼睛。
    在他的意識深處，數據如星辰般閃爍流轉。
    一部分在這裏，陪著他愛的女孩飛向未知的國度。
    一部分散落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自由如風。
    而在他胸前的口袋裏，裝著一個小小的U盤，裏麵是郭永銘所有的研究數據。
    也許有一天，他不知何時會因為意識和身軀不融合而死去。
    也許不會。
    但此刻，陽光透過舷窗照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溫暖而真實，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