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司徒蘭蘭毫無反應。
    詠榕的巨眼圍繞著司徒蘭蘭旋轉，一抹黑氣順著她的經脈緩緩下移。
    良久，詠榕歎了口氣。
    “肉身的外傷已無大礙，但丹田與經脈徹底毀了。
    若無奇跡，終生與大道無緣。”
    這句話，如同最後的審判，擊碎了司徒蘭蘭心底僅存的一絲僥幸。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死死盯著詠榕，聲音嘶啞如破鑼。
    “滾！不用你在這裏假惺惺！
    不能報仇，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讓我死！”
    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湧出，混合著屈辱與仇恨，在她肮髒的臉上衝出兩道溝壑。
    詠榕靜靜地看著她崩潰。
    直到司徒蘭蘭的哭聲漸漸變為無力的抽泣，它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
    “人族的道法，你確實再無希望。
    但大道三千，並非隻有人族可走之路。”
    司徒蘭蘭的抽泣聲戛然而止，她茫然地看向詠榕。
    “你是什麽意思？”
    “置之死地而後生，”詠榕的目光變得深邃，“既然人族的根基已毀，何不徹底拋棄過去，轉修幽魂界的魔功。”
    “魔功？”
    司徒蘭蘭瞳孔驟縮，臉上露出驚恐與排斥之色。
    身為人類修士，雖然修煉過魔功，但是要徹底淪為魔族那個陣營，就意味著，她要吸收幽冥之氣，終生與心魔為伍。
    這意味著，她將放棄做人了。
    “不錯，”詠榕逼近一步，聲音帶著蠱惑，“你恨林田，恨他毀了你的一切。
    但以你現在的狀態，連靠近他都做不到，談何複仇？
    魔功，恰恰能在絕境中汲取力量，你的恨，你的怨，你的絕望，都將成為你新力量的源泉！
    它能讓你脫胎換骨，獲得遠超從前的力量！
    屆時，複仇不再隻是空想。”
    “隻不過，”詠榕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冰冷，“一旦踏上此路，你便不再是純粹的人族修士。
    你將摒棄人身，成為魔族的一員。
    你的血脈，你的靈魂，都將被打上魔族的烙印。
    你，可願意？”
    複仇的火焰，在司徒蘭蘭絕望的心底重新燃起，並且因為詠榕的話語而越燒越旺。
    人族？
    正道？
    這些在她修為被廢時，可曾給過她一絲憐憫？
    既然正道已絕，那成魔又如何？
    隻要能報仇，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我願意！”
    司徒蘭蘭嘶吼出這三個字，眼中閃爍著瘋狂而決絕的光芒，“隻要能讓林田那些人死，我願永墮魔道！”
    “很好，記住你今天的誓言。”
    詠榕的巨眼，前麵氤氳出一個複雜詭異的法印。
    囚牢內的空氣驟然變得陰冷粘稠，暗紅色的地麵仿佛有黑氣滲出。
    一股龐大古老而充滿怨念的意誌，悄然降臨。
    詠榕的指尖，凝聚出一縷凝實如墨的黑氣，黑氣之中，隱約可見一道猙獰咆哮的虛幻魔影。
    那魔影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威壓，正是魔族首領的一縷殘魂！
    “忍住，過程會有些痛苦。”
    殘魂朝著司徒蘭蘭的眉心湧去！
    “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從司徒蘭蘭喉中迸發。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投入了熔爐，被一股霸道無比的力量強行撕扯改造。
    無數充滿殺戮毀滅混亂意念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湧入她的識海，衝擊著她原本的意識。
    她的身體劇烈抽搐著，皮膚表麵浮現出詭異的黑色魔紋，雙眼瞬間變得一片漆黑，看不到絲毫眼白。
    劇烈的痛苦讓她幾乎昏厥，但內心深處對林田的刻骨仇恨，卻如同錨點，死死固定著她最後一絲清醒。
    她不知道的是，這不僅僅是力量的轉換，更是靈魂的置換。
    這縷魔族首領的殘魂，將會在她的體內紮根生長，逐漸吞噬她原本的意識，最終將這具軀殼，變成魔族首領重生的完美鼎爐。
    她隻感覺到，一股狂暴而陰冷的力量，正在她破碎的丹田和經脈中滋生蔓延。
    這力量讓她痛苦，也讓她興奮，讓她看到了複仇的曙光。
    詠榕冷靜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那魔紋在司徒蘭蘭身上逐漸穩定蔓延。
    他知道，種子已經種下，隻待開花結果的那一刻。
    這一切，都在暗中，悄無聲息地進行著。
    ……
    時光如水，悄然流逝。
    在桃源城一處客棧，一處被大陣法隔絕的獨立院落中，王浩晨與南靈溪正沉浸在陣法的玄妙世界裏。
    他們麵前，並非實物陣盤，而是由無數璀璨靈光線條在虛空中勾勒出的陣法模型。
    龐大複雜到極點。
    這模型千變萬化，時而如周天星辰運轉，時而如大地脈絡延伸，正是他們從陣法大師辛雲霄終極傳承中領悟到的，通往天外天的跨界陣法雛形。
    兩人麵色凝重，眼中有血絲，連續幾個月的努力，讓他們耗費了極大的心神。
    “靈溪，注意坤位靈樞，注入靈力三成，慢一點！”
    王浩晨緊盯著陣法模型的一角，快速說了一句。
    南靈溪屏息凝神，手指如穿花蝴蝶般點出，一道精純的靈力精準地注入指定位置。
    嗡！
    整個陣法模型一震，中心處原本混沌的區域，突然劇烈波動起來，散發出奇異的空間漣漪。
    一道極其細微，超越了此界空間壁壘的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蕩漾開去。
    “成功了？我們真的觸碰到屏障了？”
    南靈溪美眸中露出驚喜之色。
    王浩晨也是精神大振，全力維持著陣法的穩定，試圖捕捉那絲跨越界域的波動。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許久。
    那陣法中心的漣漪中，突然傳來一個微弱、斷斷續續，帶著幾分驚疑和傲慢的意念：
    “何……何人？竟敢擅擾……玄陣天疆域？”
    有回應了！
    王浩晨和南靈溪心中狂喜！他們竟然真的聯係上了天外天的人！
    玄陣天？
    聽名字便知是與陣法相關的天外勢力！
    “在下王浩晨（南靈溪），乃下界修士。
    偶然得獲先賢陣法傳承，潛心研習，無意間觸動此陣，驚擾上界仙師，還望恕罪！”
    王浩晨盡量讓自己的神念傳遞出恭敬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