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錦觀察曹月娥，說話做事都算爽利，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是也看得出來家庭很和睦，至少沒有像李守信幾兄弟一樣。家裏分工是合理的。

    或許因為家裏是賣肉的，大概平時有些補貼，在吃食上並不曾虧待，所以雖然零食吃的多，但是李沅錦看她手伸的大方，沒有什麽扭扭捏捏的樣子。

    另一個葛娘子家裏更貧困，上麵一個癱瘓臥床的公公，中間沒有什麽可以幫襯的兄弟姐妹，底下倒已經有四個孩子了，最大的才十歲，最小的才一歲，這次也是剛剛斷奶就想出來找工作。

    或許因為家裏孩子多，對小孩子的汙垢容忍大，葛娘子吃東西並不注意，渣子掉下來也沒有什麽反應。

    餘下兩個都是平常的婦道人家，家裏算不上太貧困，也肯定不寬裕，來招工作不為謀生，隻為補貼和改善家裏的情況。

    李沅錦問完這四人，讓她們先到另一處歇著，再叫雲錦過來：“剛剛我問的你可都聽清了？”

    雲錦知道這是李沅錦考她呢，早就留心記了：“都聽清了，一要觀察舉止，二要問做工的原因，三要看家裏的情況。”

    對，問家裏情況的時候，注意她是怎麽評價她的家人的，有沒有抱怨家人不做事，還是心疼家裏人做工辛苦，所以想要多出一分力。”

    明白了！”雲錦點頭：“所以接下來是要我來問了嗎？”

    李沅錦笑：“你可是越來越聰明了，就跟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再問你一下，剛才四個人裏麵，你有沒有觀察出什麽問題？”

    雲錦思考了一下：“倒是有一個說話聲音小小的梅嫂子，我看她拿到零食沒有吃，反倒是收進袖子裏了。”

    李沅錦兩次讓四人吃零食，大家莫不聽從，如曹月娥一般的，都當場吃了，而這位梅嫂子，拿到之後就攥在手心裏，說了半晌話，不過虛晃一下，最終悄悄塞到袖子裏，並沒有吃。

    我有些擔心，猜測她是因為想要帶回去給家裏的孩子吃，但是這樣的行為並不好，我擔心她以後在作坊裏也會偷摸些東西。”

    正是了，你如今眼力也算厲害了。”李沅錦眯起眼睛，看著這一年頭長高了不少，就快到自己鼻子的雲錦。

    果然早點兒接收營養就是好，李沅錦大雲錦三歲，雲錦長個子的速度科比她快多了。

    好了，接下來的人，你一批批問，不過你剛才在後麵，隻是觀察，自然比較方便，現在要坐到前頭來跟她們一起說話，可不要被帶跑了。”

    雲錦點頭應了，李沅錦這才帶著曹月娥跟葛娘子四人前往作坊的廚間。

    這裏有些早上買來的新鮮菜，咱們這餅幹作坊是做吃食的，我想看看你們做菜的功夫，現在各自挑選一道自己拿手的菜，做來看看吧。”

    曹月娥跟葛娘子幾個都有些發懵，但是也沒問什麽，本來麽，主人家要考長工的能力，也是應當的。

    隻是對著這滿滿當當的新鮮蔬菜，甚至還有肉和蛋在裏麵，聽李沅錦說要她們隨意挑選做菜，頓時都感覺像是突然被砸到了金山上，有些不知所措。

    最後才小心翼翼挑了自己平時比較拿手的時蔬。

    曹月娥率先行動，挑了最新鮮的白菘，也就是白菜。葛娘子跟另外一個孟娘子也都跟著上前挑了時蔬。

    一般人家，要吃肉和蛋還是太少了，大多不過吃點兒新鮮蔬菜，所以選擇時蔬最穩妥。

    而那個讓雲錦特別注意的梅嫂子，卻是在猶豫片刻之後，拿了麵粉跟雞蛋。

    李沅錦看到這裏，眼睛一亮，但是立刻又垂下眼皮當做沒看到，隻讓梅嫂子自己去做。

    梅嫂子拿了食材，沒有立刻就上案台，而是先湊近案台，仔細看案台上有沒有灰塵，之後又看了木盆跟碗盤，還不放心地吹了吹氣，仿佛有灰塵一樣。

    確認都沒有問題了，這才開始加水揉麵，一邊揉，一邊把雞蛋也放進去了，然後把揉好的雞蛋麵團分成幾個小團，蓋在盆子裏麵發酵，過了會兒才又拿出來，繼續揉，用刀切成巴掌一半大的小塊，開了蒸籠上籠蒸。

    李沅錦聞到了雞蛋饅頭香香的味道，倒是很滿意。

    不得不說，人們總是對多才多藝的人格外寬鬆，就憑這個手藝，李沅錦也願意接受她的小毛病，把她留下來。

    梅嫂子的饅頭蒸好時，曹月娥等三人的菜肴也做好了。

    一個清炒白菘，是曹月娥做的，看起來跟她頗為大方潑辣的樣子倒有些不匹配。

    一個酸辣藕丁，是孟娘子做的，看起來孟娘子喜歡吃辣，跟曹月娥剛好反過來啊。

    一個燒冬瓜，是葛娘子做的，大概是因為小孩子都喜歡吃軟糯一點的菜色，所以家裏的冬瓜倒是不少。

    再配上梅嫂子的饅頭，李沅錦一一試過，倒是都很不錯。

    至少從做菜這方麵來講，這些人確實是一把好手。

    不過呢，這裏麵李沅錦發現了一點兒小問題，隻有梅娘子是仔細檢查了廚具，其餘人都是直接用的。

    而孟娘子的酸辣藕丁，因為蓮藕是新鮮帶著泥的，她隻在水裏洗過一遍，甚至沒有仔細看看蓮藕的孔洞中是否藏有泥巴，立刻就拿起來做了。

    李沅錦忍著崩潰的心情嚐了嚐，果然舌尖有淡淡的澀感，應該是沒有洗淨的泥巴。

    這樣的人……就算其他方麵再好，都不能要來放在做吃食的地方。

    一輪下來，李沅錦點頭讓她們四位都出去了，說明日此時會在餅幹作坊門口張貼告示，告知哪些人入選可以來做工。

    一席話說的諸人都是忐忑不已，李沅錦沒有多說：“今天做的菜，你們拿回去吃吧，明日來看告示的時候再還我盤子。”

    接下來一個上午，李沅錦都在麵試名單上的人，觀察她們在做飯時的習慣和口味。雲錦那邊時不時也有消息傳來。

    及至麵試快結束，小玲跑進來說：“外麵有三個是後頭來的，我問過了，一個說是睡過頭了，一個說是早上要幫家裏賣東西，過不來那麽早，還有一個不肯說。”

    李沅錦挑眉：“她們都還在嗎？我去看看。”

    聽說，我是一個熱愛在周末雙更的人，請問這個周末我要不要雙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