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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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敲了三五下,門內立刻有動靜,然後長條形的門板卸下,踉踉蹌蹌衝出來一個人影:“誰?誰敲門?是大丫嗎?”
衝出來的人正是李守信,此刻衣服還沒穿好,裏衣歪歪扭扭地隨便係了一下,鞋子都沒穿就衝出來了。
李沅錦頓時鼻子一酸,她不知道李守信有多少次都是這樣一有人敲門就忙不迭衝出來,又經曆了多少次失望,有多少個夜晚都是不敢沉睡,隻盼著外麵有一點動靜。
李守信衝出來看到門前站著的一男一女,愣神了半天,嘴唇哆哆嗦嗦愣是說不出來一個字。
半天了,才撕心裂肺地朝屋裏喊:“孩他娘!咱們大丫回來了!”
肖氏這時也已經衝到前麵店裏來了,想必也是跟李守信一樣一聽到敲門聲就起來了,隻不過因著穿衣耽誤了僅僅片刻工夫。
肖氏從門裏探出頭來,第一眼就瞧見了李沅錦,跟李守信一樣,半天不敢相信,抓著李守信的胳膊,用力到雙手青筋暴起:“守信……這、這是我們大丫?”
李沅錦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雙膝跪下:“爹、娘!我是沅錦,我回來了!”
啊——我的孩子啊!我的沅錦啊!”肖氏掙開李守信,撲過來也跪在地上,牢牢抱住李沅錦,又用雙手不斷去撫摸李沅錦的頭發、臉頰,似乎是在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李沅錦。
李守信也顫顫巍巍地走過來,聲音還在發抖:“沅錦,真是我家沅錦?”
爹,娘,是我!”李沅錦淚如雨下,抱著肖氏哭得不可自已。
她在邊塞的時候雖然也想念家人,但是總覺得是擔憂而已,覺得自己穿過來占用了李大丫的身子,總是要替她憂心一下家人的。
可是她沒想到,真的到見麵這一刻,她才發現她早就把李大丫的家人當做是自己的家人了,骨肉親情,深入靈魂。
李守信跟肖氏這時終於肯確認眼前的人真真正正是李沅錦,頓時又氣起來,肖氏一巴掌扇到李沅錦臉上,一聲清脆響起:“你這個不孝女!你怎麽能拋下父母!怎麽能做進大牢的事!”
肖氏聲音顫抖,聲聲血淚。
這巴掌很疼,肖氏肯定是氣急了,但是李沅錦卻很明白肖氏的這種感受。
前世她媽媽追隨她爸爸去的時候,她第一感覺不是失去了兩個親人,她從此就是孤兒了,也不是恨劉家那些沒了良心的人。而是憤怒,對媽媽的憤怒,憤怒到想要拽著她的衣領起來,狠狠打她一巴掌,問問她為什麽要拋下她!為什麽要做這樣的傻事!
李沅錦被打疼了,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隻是抱著肖氏哭。顧弘揚卻是驚了一下,有些慍怒,心疼李沅錦回來就挨打。他的出生注定甚至沒人敢動他一根手指頭,這甩在李沅錦身上的一巴掌,讓他很是意外,但是看著眼前眼睛通紅,哭得撕心裂肺的三人,顧弘揚到底還是止住了腳步,沒有上前。
這麽一會兒,雲錦也拉著泓錦出來了,站在門邊不敢上前,隔著老遠喊了一句:“姐……姐?”
李沅錦看到長高長大了不少的雲錦跟泓錦,臉上又是想笑,眼淚卻還在拚命往外冒:“哎!我是大姐,我回來了!”
泓錦已經七歲了,是大孩子了,平日在家裏也很是能管事,但是一聽李沅錦這話,卻是猛的上前一頭紮進李沅錦懷裏,哭成了個奶娃娃:“姐!姐!姐……”一聲聲不停,仿佛他隻要不喊,李沅錦就會消失一樣。
李守信在旁邊顫顫巍巍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斷重複。
肖氏狠狠打了李沅錦一巴掌,又猛地把她攬入懷中,眼神一分一毫都不敢離開,嘴裏不停哭喊著:“你說你這孩子!怎麽一走就不回來了!”
顧弘揚看著這一家人哭哭笑笑極為狼狽的樣子,心裏居然生出了絲絲羨慕。
李沅錦挽著肖氏,拉著泓錦,跟著李守信進門,這會兒雲錦已經卸開了兩扇門板,剛好夠一個人順順當當過去的。
但雲錦此刻卻是抱著胳膊站在門前,冷冷地看著李沅錦,仿佛剛才那一聲包含著驚喜、不敢置信的“姐”不是她喊的一樣。
李沅錦上前,眼眶含淚:“雲錦。”
雲錦冷笑,嘴角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來比去年分開的時候秀麗很多,但是也冷漠很多:“喊我做什麽?”
李沅錦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雲錦站在門口:“今天進門的人,隻能是我們的家人,進了這個門,就不能夠再離開,你做的嗎?”
李沅錦慌忙開口:“雲錦,我不會,不會離開了!”
李雲錦臉上的冷意卻沒有退散:“哦?是嗎?那你去年為什麽要走?為什麽要丟下我們?走的時候那麽灑脫,現在說想回來就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們去找了你多少次?他們都說你死了!”
雲錦的表情憤怒,眼裏豆大的淚珠不住往下掉,滴滴都打在李沅錦心上。
你為什麽現在才回來?奶上門打人,爹腿被打斷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回來?泓錦被大伯拐去要賣給人家做書童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回來?我被人找上門來拉著去做小妾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回來?”
你知不知道奶奶上門鬧了多少次?你知不知道爹跟泓錦被她打了多少回?你知不知道二叔二嬸上門多少次搶了多少東西又說了多少難聽的話?”
一連串的質問出口,李沅錦心疼不已,上前抱著雲錦:“雲錦,我回來了,大姐回來了,以後必定不讓你們再受苦了!”
雲錦臉上一直僵持的憤怒這時候才突然瓦解,抱著李沅錦哭得撕心裂肺。
李沅錦最心疼的就是這個妹子,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家裏有什麽好的,落不到她頭上,她也不生氣。
從來都是有一碗湯,先讓給泓錦,泓錦不喝了,給大姐,自己從來沒有享受過獨一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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