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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好在很快看到坐在皇上下首的顧弘揚，顧弘揚臉色如常地對她笑了笑，李沅錦這才收拾好心情上前行禮。

    你就是李氏沅錦？”威嚴的聲音傳來，白天的時候因為隔得遠，李沅錦沒怎麽聽清，這會兒離得近了，感覺到這股不怒自威的聲音，不免有些惶恐。

    民女正是。”

    皇上沒叫她起來，她就隻能一直跪著，伏在地上。

    聽說你在戰場上救出了十幾個傷兵？”

    李沅錦伏在地上回答:“回皇上的話，不是民女一個人救的，民女隻是衝上去拖人回來，還有不少將士都在邊上護著我跟受傷的士兵。是大家一起救的。”

    胡鬧！朕派去西北的將士可不是隻為了護著你的！你擅自衝上去，影響了我軍的戰略，該當何罪？”皇上嗬斥出聲，李沅錦一個哆嗦。

    連忙說:“皇上明鑒，皇上派兵去邊關是為了守衛天胤朝的國土跟天胤朝的子民，但是受傷的士兵也是我們的士兵。民女自知能力有限，沒有敢去遠的地方，都是在近處，有掩護的時候拖人回來的。民女是覺得，傷兵不管後續如何，都是家裏的一份希望，他們上戰場是為了保家衛國，那國家也會保護他們，這樣以後人們會更願意為國家出力。而且……而且民女知道那種絕望之中被人遺忘的痛苦，邊不願有人跟我一樣遭受這樣的痛苦。”

    李沅錦跪在亭下，淡淡地說著，沒看到跟皇上同桌的還有那個人，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在聽到她的話之後，仿佛陷入了無邊的痛苦之中。

    皇上又悠悠地開口了:“戰場上那麽多人，你救的過來麽？”

    李沅錦笑了:“皇上，民女鬥膽跟您講個故事，在南方的海邊，每次浪潮過後沙灘上都會有不少小魚，有天有個老者路過，看到一個小孩正赤著腳滿沙灘奔跑，想要把小魚撿回到海裏。”

    老者就問小孩想要做什麽，之後也問了跟皇上您一樣的問題，這麽做值得嗎？能救多少，這麽多魚，就救那麽幾個，誰在乎啊。但是那個小孩說，值得是肯定值得的，救了一個，明年海裏就多一窩魚，就算救不了多少，但是，這條在乎，這條在乎，這條也在乎——說的都是他手裏正拋向大海的魚。”

    四周靜悄悄的，連蟬鳴都沒有，想必是被那些拿著杆子的太監們粘走了。亭子中的人聽著李沅錦說話，深色各異。

    嗯——”良久，皇上嗯了一聲也沒說什麽，李沅錦汗都下來了。

    好在皇上也沒為難，繼續開口問她:“聽說你極擅長做豆腐，是這樣嗎？”

    這個李沅錦沒什麽好隱瞞的:“回皇上，是！”

    據朕所知，你家中世代務農，不過是近一二年才開起了豆腐坊，但是你一路做豆腐到參加上川府的豆腐大賽，這可屬實？”

    屬實。”李沅錦不知道她這會兒跟顧弘揚翻了一樣的嘀咕，皇上這麽問分明是早已調查清楚了，又何必再問她呢，不是多此一舉嗎？

    那就奇了，京城中豆腐世家諸多，便是劉家，也沒有這麽短時間裏就能出豆腐大師的，你這可有些蹊蹺了，一個鄉野農女，哪裏有機會去學這樣的本事，不會都是剽竊別人的想法吧？”皇上慢悠悠的開口，但是一開口卻都嚇死人。

    顧弘揚連忙站起來:“皇上大兄，阿錦不是——”

    坐下！”皇上低喝一聲，拿眼看顧弘揚:“朕讓你說話了嗎？”

    顧弘揚嘴巴翹的的高高的，但是好在也沒說話。

    是不是抄襲剽竊？還不如實招來！”輕薄的珠簾中透出皇上身上晃眼的明黃色龍袍，加上這怒斥的聲音，李沅錦頓時有些委屈。

    按照皇上的說法，那豆腐大賽也沒必要開辦了，反正都不信民間有自學成才的人，那直接在豆腐世家裏麵挑人就好了，何必弄這些噱頭呢！”

    李沅錦也是氣暈了腦袋，自己不去追究別人剽竊的事，現在是個人就反過來說她剽竊，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膽！”太監尖利的嗓音響起，指著李沅錦，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李沅錦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但是話說都說了，幹脆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愛罰就罰吧。

    皇帝也十分震怒:“你好大的膽子！敢這麽跟朕講話！”

    皇上您不是讓民女從實招來嗎？這就是民女的實話，如果說實話也錯了的話，您任罰，我再沒二話。”

    皇上氣的幾乎要拍桌子，顧弘揚有點頭大，他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麽會一上來就這麽挑李沅錦的刺，跟太後那時候一模一樣，他還以為皇上會有些不同呢。

    這當口大家都不敢說話，最後還是亭子中的一人開口了:“皇上。”

    李沅錦覺得這聲音有點兒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偷偷抬眼往亭子中看去，卻被珠簾擋了視線，看不真切。

    皇上，臣在老家的時候聽說過李姑娘家的金玉豆腐坊，雖說店不大，但是勝在吃食新穎，如今京城盛行的黃金豆腐、玫瑰豆腐羹都是自李姑娘手出。”

    這下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了，竟然是穆梓桐！

    李沅錦來不及震驚，就聽到皇上問:“哦？果真有這等巧手？”

    穆梓桐微微頷首:“之前臣家中一名豆腐師傅也曾跟李姑娘一同代表順平鎮去參加上川府的豆腐大賽，他也曾對我說過，李姑娘想過關於那日決賽的一道菜肴。”

    李沅錦皺眉，難道皇上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天跟在她身邊一起參加比賽的穆名就是穆梓桐？

    不過這話說出來對誰都不好，李沅錦還是默默閉口了。

    是嗎？那這麽說來，當日抄襲的不是李沅錦，而是那劉家？”皇上的話十分尖銳，李沅錦心裏說是，但是也知道沒那麽容易，隻好伏地不說話。

    跪了這麽老久，膝蓋都疼了。

    亭子中不知道是誰，聽起來貌似跟劉家有些關係:“皇上，這不能夠，劉家的豆腐或許不是最好的，但是一向是最為規矩的，皇上可要明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