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洗幹淨之後換另外一種配比的藥粉，如是再三，在衝刷到穆梓桐傷口泛白的時候才終於找到了有效的配比。

    徐大夫立刻就要往穆梓桐的傷口上撒藥粉，卻被他左手攔住：“徐叔叔，麻煩你再配置多一些，我要帶進宮。”

    徐大夫也有些惱火：“那你攔我做什麽？我又不攔著你進宮！”這麽試驗幾次，還有努力撐大的傷口，穆梓桐受的傷已經十分嚴重了，連徐大夫都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但是穆梓桐依舊笑著搖搖頭，李沅錦知道穆梓桐的處境，從旁解釋：“宮裏還有位貴人也受了傷，他……身體金貴，需要穆梓桐當麵驗證藥物有效才會使用。徐大夫……”

    徐大夫一聽這話，什麽人金貴到要皇上看中的狀元郎來親自試藥了？除非這人是皇上！

    是皇上嗎？徐大夫立刻想到自己的那位古人，那位也曾經在皇上手中栽過跟頭，是以徐大夫對皇上沒什麽好感。隻是他也明白穆梓桐的處境。

    到底是把藥粉包往桌麵上一摔：“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老頭子今天搞完這些就要出宮！”

    穆梓桐為難道：“徐叔叔，可能還要請你在這裏稍留些時間……”他是製藥的師傅，若是皇上用了這藥有什麽問題，他是要被追責的。

    穆梓桐不希望這事會牽扯到徐大夫，但是錦衣衛跟皇後太子的意思是徐大夫必須留下來。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徐大夫氣呼呼地坐了下來，李沅錦也不想再去錦衣衛那邊了，幹脆留在了徐大夫這裏，幫他收拾一下滿屋子的藥草。

    ……

    收拾到天色漸白，李沅錦才找了間房間進去睡了個圂圇覺，結果太陽才剛剛出現在屋簷的斜角，她就被人叫醒了。

    姑娘！姑娘？姑娘醒醒，長順門已經解封了，您可以出宮了！”身邊有人輕聲搖晃李沅錦。

    李沅錦揉揉眼睛，十分茫然地把目光聚焦起來，是昨天那個跟天狼國細作抬她出去的婆子。

    那婆子見李沅錦認出她來了，臉上十分高興：“是狀元郎讓我過來伺候您的，您起來洗漱，用完早膳就可以出宮了。”

    李沅錦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才睡了幾個小時吧？事情都解決了？

    那婆子也是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自己被指派過來伺候自己一時發了善心救了的姑娘，這是進了主子的眼了，要是伺候的好，說不定還能有別的益處。

    像她這樣年紀大了，沒有放出宮去的婆子，一般都是在貴人麵前得了臉麵的。可惜她不一樣，她伺候的貴人早就不在了，所以她現在比一般的嬤嬤身份可低多了，又求不到放出去的機會，除非是生了時疫或是死了，才能叫人卷了席子扔出去

    今兒伺候的李姑娘若是能有關係，說不定能給她謀個出宮的路子。

    這婆子心中有求於李沅錦，因而更是伺候的十分盡心，李沅錦都有些惶恐了。

    一邊喝著小米粥，就著金絲小卷跟鹹菜，李沅錦問：“婆婆，我怎麽稱呼您好？還有，一會兒是我能出去，還是這長順門的人都能出去？”

    那婆子笑著搖搖頭：“姑娘叫我阮婆子就好了，至於出宮的事兒，老婆子這裏不太清楚，不過應當是有人要一起出去的。”這些人都叫專門的婆子、太監過去敲打了，皇上讓他們留宿在宮裏是福分，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要多說。

    李沅錦這邊當然也要說，隻不過阮婆子就十分謹小慎微，仔細提示了。

    李沅錦從阮婆子這裏打探不到什麽消息，隻想著一會兒去找找錦衣衛那些人，看是不是能看在穆梓桐的麵子上給她點兒消息。

    既然能放人出去，說明至少宮裏的情形有些好轉了，現在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好轉，是皇上毒解了醒過來了嗎？如果是這樣，是不是說明穆梓桐身上的毒也解了？

    還是說找到了真正的細作，那顧弘揚是不是清白了？

    李沅錦樂顛顛的想，反正都是好消息，吃起東西來也十分開心，見阮婆子一把年紀還站在一邊伺候，李沅錦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阮婆婆，要不您也坐下來跟我一起吃吧，這裏沒有別人，我一個人吃飯不香。”

    阮婆子看得出來李沅錦的好心，更是覺得自己終於等到了個機會。李沅錦的邀約沒有讓阮婆子坐下來吃飯，反倒是一個骨碌給跪下了！嚇得李沅錦連忙站起來繞到桌前去扶她。

    阮婆婆，您這是怎麽了？”

    阮婆婆看著李沅錦有些驚慌的目光，姣好的麵容更是跟一位故人的樣子重疊了起來，阮婆婆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姑娘，老奴鬥膽請姑娘幫個忙……”

    李沅錦連忙扶她起來問話，問完之後倒是有些頭大：“阮婆婆，您說的這事兒，我現在答應不了。”

    見阮婆婆又要跪下去，連忙拉住：“我不是不想答應，是真答應不了，但是您先聽我說完，我在宮裏不認識什麽人，頂多就那麽一兩個，我會幫你去說說看的。但是，我也不能讓他們為難，若是真像您說的，內務府有這樣的規矩，年紀大的宮人可以申請告老還鄉，家裏有人來接就行了，那我自然會盡力幫忙，但是若是要他們去因為我而為難，我卻也不好意思開口的。”

    李沅錦說得真切，阮婆婆喜悅不已：“姑娘，老奴說的都是真話，其實早就應該放出去了，隻是因著一些小事卡著，到現在也沒有個契機。原那些小事其實也是無傷大雅的。”

    宮人是到了年紀，或者身體不好可以出宮的，但是要經過內務府的審驗，軟婆婆如今白發蒼蒼的模樣，自然是不會有什麽不妥。

    但是還有個問題，就是阮婆婆家中已經沒了親人，內務府原本是好意，要有一道手續，家人過來接這些老宮人，宮裏會撥一筆銀子，叫他們好好贍養老人。

    但是阮婆婆這裏就卡在了這一關，其實她不想要什麽家人照顧，就自己出去照顧自己就行了，在宮裏這麽多年，買個小丫鬟的銀子還是存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