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華跑到近前，才發現陌清塵居然帶了麵紗。她清楚記得自家小姐進宮前是絕無這種累贅東西的，再說帶了麵紗遮住了小姐的美麗不說，對宴會的主人也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莫不是小姐臉出事兒了？！

    冰華心裏一緊，拽著陌清塵的手就急急忙忙問道：“小姐，您的臉怎麽了？為什麽要戴麵紗？”

    一張臉，可是女人所有的資本。

    小姐在陌家搬來就不受喜歡，要是小姐的臉再出了什麽問題，那小姐的後半輩子……冰華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整顆心都揪到了一起。

    對著陌清塵麵紗下的臉，探究不已。若不是守著主仆之間的禮儀，冰華都快忍不住直接動手去掀了。

    相較於冰華的焦急，陌清塵對於自己臉毀不毀容的事兒，倒是極為鎮定。嫁不出去，大不了自己自立門戶，一樣可以活得瀟瀟灑灑。

    陌清塵微微一笑，眉目間透出的淡然神奇的把冰華毛躁的心給撫平了下來。

    可是轉念又想到小姐的臉可能毀容，到時候下半生就沒了找落，冰華又焦急起來。

    哎呀，小姐，這個時候您還笑！您的臉到底怎麽了？”

    陌清塵拉了冰華的手，亦步亦趨帶著她向著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宮門前，人多眼雜不好多說，上馬車再說吧！”

    相較於上次接自己出獄時車夫的態度，這次已經恭敬了很多。雖還不至於到了上趕著做人梯的地步，好歹也是畢恭畢敬搬來了墊腳的東西。

    在冰華的服侍之下，陌清塵提了裙邊上了馬車。待兩人坐穩，這才吩咐了車夫行車往陌府去了。

    小姐，您的臉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馬車一發動，冰華一邊點了案幾上的蠟燭，一邊又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陌清塵避而不答，伸手揭開了臉上的麵紗。在昏黃的火光下，陌清塵臉上的五根指印，依舊清晰而鮮紅。

    小姐！”冰華驚呼了一聲，水汽就在眼眶內凝聚起來，伸手捂住了嘴裏隱隱溢出的啜泣。那般模樣，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去了，還以為陌清塵把她怎麽了。

    陌清塵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搞得像被人扇了耳光的事她一樣！

    你哭什麽？是我被人扇了耳光，又不是你被扇了耳光！”

    就是因為是小姐被扇了耳光，奴婢才哭啊！”對於陌清塵的話，冰華顯得很是憤憤不平。隨即又似想起了什麽，急急忙忙向陌清塵問道：“小姐，倒是誰把您害成這樣！居然趕在皇後娘娘的百花宴上對您動手，真是無法無天了！”

    冰華眉目間全是火氣，對於敢傷害她家小姐的人，自己是絕對不會姑息的！

    陌清塵嘴角上揚，揚起一抹苦笑，半是無奈的說道：“若就是皇後娘娘打得我呢？”

    皇後娘娘？”吃驚之下，冰華捂嘴了嘴，臉淚水都涸在了臉上。“可是為什麽皇後娘娘要打您呢？您又和她無冤無仇！”

    對於自家小姐被皇後打了這件事兒，冰華顯得很是憤怒。可偏偏對方又是一國之母，自己又不能拿她怎麽樣，隻得一個人生著悶氣。

    陌清塵正倚在塌上閉目養神，聽見冰華的問話，她睜了眸子淡淡看了冰華一眼，說了一句讓冰華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發瘋的女人，是不講道理的！”說完，陌清塵又閉上了眸子，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冰華張口還想問什麽，可是見到陌清塵這幅樣子，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畢竟現在再多問什麽，也挽回不了自家小姐被皇後打了的事實了！

    窄小的馬車空間內，一主一仆就這樣陷入了沉默，各自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隨著馬車的搖搖晃晃朝著陌府的方向前進著。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馬車穩穩停下，車外傳來馬夫的聲音：“大小姐，到家了！”

    冰華轉頭看想陌清塵，卻見她倚在矮榻上像是睡著的模樣。心裏擔心這樣睡會感染風寒，冰華正欲把陌清塵叫醒，卻見她陡然睜開了眼睛。

    那眸光透亮無比，哪裏有半絲睡意。

    小姐，到了！”

    陌清塵點了點頭，由著冰華服侍自己重新帶了麵紗，然後先下了車。自己再撐了冰華的手，跟著下了馬車進了家門。

    參加一個宴會，簡直是痛不欲生的事情。不但要違心做事，還有表演節目，還三番五次被大人物召見。

    這一天下來，陌清塵隻覺得疲累無比。正帶了冰華回寶華閣的路上，便遠遠瞧見了楚芳儀帶了一眾麽麽丫鬟在廊下打著羽毛扇、散著步。

    勾心鬥角了一天，陌清塵不想再節外生枝，隻想快些會到寶華閣休息。當下便當機立斷，帶著冰華就準備轉身繞遠路回去。

    可惜，偏偏天不隨人願。

    喲，這不是大小姐麽？這不是應該在宮中參加皇後娘娘的宴會麽？怎得這會兒就回來了？我們家靈葉呢？”

    隨著楚芳儀連珠炮似的問題，陌清塵隻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快步的聲音。不多時，楚芳儀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了。

    陌清塵歎了口氣，受了臉上疲累的表情，強打起精神來迎接楚芳儀又一次的挑釁。轉過身來，對著楚芳儀行了見禮，“清塵身體不舒服，便先回來了！妹妹還在參加皇後娘娘的晚宴，怕是過不了些許便會回來了。”

    相較於自己女兒的去向，楚芳儀對於陌清塵臉上的麵紗興趣仿佛更大一些。當下眸光一亮，指著陌清塵的麵紗便笑道：“喲，怎得還戴上麵紗了？怕不是毀容了吧？”

    楚芳儀嘴裏發出尖利的笑聲，對於陌清塵可能被毀容的事兒，她顯得異常的興奮和高興。

    陌清塵冷眼看著楚芳儀笑了半晌，竟無半點回應。最後實在是沒了耐心，冷冷道：“若是二夫人沒什麽事兒，清塵有些累了，先回寶華閣休息去了！”說著，陌清塵帶了冰華轉身欲走。

    楚芳儀卻不依不饒，快走兩步攔住了陌清塵的去路，嘴裏叫囂著：“我倒要看看，這傾城傾國的臉成了什麽樣子！”這話音還沒落，楚芳儀的手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拉掉了陌清塵臉上的麵紗。

    麵紗的柔軟觸感仿佛還留在臉上，陌清塵卻隻覺得臉上一涼，瑩白小臉上紅豔的指印已經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楚芳儀呆愣了兩秒，隨即爆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巨大笑聲。捧著肚子，毫無形象顧忌的笑著，連眼淚花兒都笑出來了。

    哈哈，這是又在宮裏做了什麽丟人現眼的事兒被人教訓了？你以為宮裏會像家裏一樣由得你胡作非為麽？看不慣能教訓你的人大有人在！哈哈哈哈……”

    陌清塵冷眼旁觀著笑得前撲後仰的楚芳儀，一身清冷氣息自身上向周圍散發看來，臉上的冷意、目光裏似笑非笑的寒意，讓楚芳儀身後跟著的一眾婆子丫鬟們兢兢戰戰低著頭，不敢造次。

    她們實在不覺得一個花季少女被人扇了耳光，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再加上……這大小姐身上的氣場，著實讓人心驚膽戰。

    楚芳儀許是覺得自己的做戲得不到回應，漸漸斂了笑容，直起了身子。看著陌清塵臉上的紅印嘖嘖出聲，“嘖嘖嘖，多可惜的一張小臉兒啊！怎麽沒用刀子狠狠劃上一刀呢？那樣……該有多精彩！”

    小姐！”冰華站在陌清塵的身後，擔憂地伸手拉了拉陌清塵的衣袖。陌清塵反手握了握冰華因害怕而有些微微顫抖的小手，頓時讓冰華心安起來。

    不就是二夫人麽！小姐已經讓她吃了這麽多次虧了，這次也一定沒問題！

    就在主仆二人一番小動作的時候，楚芳儀卻一步步走到陌清塵近前，圍著陌清塵轉著圈打量著，那染了鳳仙花的手更是抬手用手背撫上了陌清塵臉上紅腫的指印。

    感受著臉上傳來的溫熱的觸感，周圍來自於楚芳儀的氣息，無一不讓陌清塵嫌惡不已。

    抬手一揮，啪！

    楚芳儀撫上的手，生生被陌清塵打了下去。

    你！”楚芳儀捂著被陌清塵打紅的手背，惡狠狠瞪向了她。可是接觸到陌清塵那清冷無比的眸光，楚芳儀想說的話仿佛全部被哽在了喉嚨裏。

    半晌，楚芳儀怒吼道：“被人教訓了，跑到家裏來撒野？”

    陌清塵冷眼抬眸一瞥，冷冷道：“誰在撒野，你自己心裏清楚！”

    和陌清塵的鎮定自若比起來，楚芳儀全身炸毛，就仿佛爭奪地盤失敗，隻能低沉怒吼的喪家之犬一樣。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就是個被人退了親，還名譽有損的什麽都不會的廢物！若不是靠著陌家，現在隻怕是已經成了街上討飯的乞兒！”

    陌清塵冷冷一笑，讓楚芳儀微微一顫，說起話來越發的沒了底氣。饒是這樣，楚芳儀還是梗著脖子，朝著陌清塵說道：“這樣看著我又如何，難道你敢說我說的不對麽？”

    你以為我沒了大皇子，難道就沒辦法嫁人了麽？二夫人，聽清塵一言，做人不要太囂張！”盡管自己還沒答應要嫁給三皇子葬黎霄做側妃，但這個時候拿來當擋箭牌，也是可以堵住楚芳儀的嘴。